22.
“就你们那个剧，叫个现在流量小花去，明明可以带来更多的收视率。怎么贵导就偏偏看上我粉丝不多作品也寥寥无几的闲人了？”
殷华咬字时着重念了“看上我”这三个字，加上若有若无的笑意，不就是在讽刺他吗？！
他秦柏在圈里是有头有脸的人，哪有被这样直白的嘲笑过！还是被这样一个明明没多少人气，就靠着以前那点粉丝撑起来的小演员！
秦柏额头上青筋紧绷，实在是怒不可遏，用威胁的语气低声说：“这是为你好。”如果她还算识趣的话。
可殷华从来就不是个擅长“识人眼色”的人。
她素手芊芊地搭在化妆桌上，扬起下颔，蝶翼一样的长睫下，一双眸子狠厉得像刀子一般要把秦柏扎成个筛子，而还未卸掉殷红的薄唇缓缓道出，“我拒绝的人和事不少，不缺你这一个。不劳你为我烦心。”
秦柏绷不住自以为傲的高素养，忍不住就想要训斥她不识好歹，这样的狂妄。
可话还没开口，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殷华拒绝过的大导演编剧制作人——不说数不胜数，但的确是有一定数量的。他们这么大的公司都被她拒绝过好多次。
娱乐圈里最讲究审时度势，除非是一线顶流的影帝影后，不然哪有人敢随意这样嚣张，不怕得罪人的。
除非是有人在后面支持着她，才让殷华这样有恃无恐。
他仔细想来，殷华是在娱乐圈里盘踞一席之地，名声也干净得离奇。这已经是反常了。
她现在还敢对自己说这样的话，那是什么样的大到他们天娱也动不了的后台？
那样的人应该不存在。
殷华的经纪公司是近几年新起的，比不上他们三大家，但是手中握着那几个大红大紫的牌，说不定是真留了一手的后招在——保险起见，还是先查清楚了再说。
秦柏心里是想好了怎么回去汇报，表面上原本崩塌的表情又圆了回来，比川剧里的变脸还要快。
挂着假模假样的笑容：“既然殷小姐坚持，那好吧。祝你以后的演艺路昌隆。”
“疏远不送。”殷华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了，继续拿起化妆棉轻轻卸着自己的妆。
黎枫冷着脸跟着秦柏身后送他出去，确定人消失在走廊。她回到门口，训了一顿保安怎么乱给别人开门之后，一回来就和殷华愤愤地说：“刚才保安说，秦柏是这个工作室的常客了，穿来穿去找艺人是很经常的事，他这才放了进来。”
这说明都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了。
她那时候还好奇地问过殷华为什么这么坚决，现在看起来是殷华有先见之明。
这个摄影棚子也不能再来了。随随便便放人进来这种事不说，还“默许”这种潜规则的行为，最基本的职业操守都没有。
“所以不乱接剧是好的。”殷华叹了口气。
“这件事我要和纪姐提前报备一下，以免那边用这件事来做文章。”艺人公关意识不强，她这个助理可千万不能忘。
有事先和经纪人讲，掩着藏着等出事了，才巴巴地去找公司搬救兵的时候就太晚了。她们千万不能犯这样的错误。
黎枫一边打开微信给纪毓报告消息，一边对刚才秦柏忽然离去的行为有些不解。
她刚才都想好今晚要赴一场鸿门宴了，没想到秦柏就走了。有天娱那样的公司做后台，秦柏应该底气是很足的才是。结果就被殷华这样呵走了？为什么？
殷华话说的是不假，她的确是拒绝过不少大品牌方、知名导演编剧和一些所谓的“精英”人士……
黎枫就像醍醐灌顶一样，一个想法冲进脑中。
殷华在娱乐圈混得如鱼似水，一方面是她自己不掺和事，另一方面也是没人来黑她。
可是娱乐圈这样弱肉强食的环境下，谁能幸免？
问题就在殷华就是没有。以前不知道，反正黎枫转到殷华手下当助理开始真没见过有人敢黑，或是拿那些肮脏圈内手段来威胁殷华的。
莫非是……有后台？金主？
黎枫想到这，冒了一身的冷汗。她之前一直想着殷华是自己本身没有什么背景，没想到她猜错方向了吗！
罗文雅听到情况后是很快地就赶了过来，再三和殷华道歉，实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派了专人送殷华和黎枫离开这个地方，保证她们平安无事到酒店，又说自己一定去和摄影棚的人问清楚是什么情况，要个结果才算罢休。
殷华免了其他的东西，说只要辆车就好，让黎枫开车载着她去酒店。
罗文雅觉得过意不去，还想补偿点什么东西，可是一时慌乱有些口不择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依了殷华的，给了黎枫车钥匙。又诚恳地道歉了好几次，才放她们离去。
两人又一次乘坐内部电梯下楼。不过和来时的心情已经不太一样了。
黎枫问：“你觉得，像一伙的吗？”
殷华侧头看着电梯观景玻璃外熟悉不过的景色，摇摇头，“不像。如果他们真是一伙的，就不会让我们单独在化妆室内等着那人。他们会陪着一起，然后作势起哄，拉着我们一起去。”
“那也是。”
如果是那样的情况，他们拒绝就被会讲成是耍大牌，给人落下话柄。
直到两人上了车，又在附近绕了几圈确定大概没有，也不会有人跟上来后，黎枫才驾着车往品牌方定好的酒店赶。
在路上的时候，黎枫的心理都是十分纠结的，一直在进行心理斗争。
殷华这样的，老是玩世不恭姿态的佛系美人，不代表没有人不愿意捧的啊。
虽然她是相信殷华为人的，但心里的求知欲真的按捺不住。要是真的有的话，先给她通知一声，她也好在一些时机识时务地避开，要是打扰到了说不定自己工作还保不住。
黎枫实在是忍不住，带着赴死不回还的决心问：“老板，你真的没有什么后台吗？”
殷华听后眉间拧成一团，极为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这是什么话？是希望她有还是没有？
“你觉得我配有吗？”
她算是在这沉沉浮浮的娱乐圈中幸运的，还有一点的能力去争取一下，大多数的人都经常被逼到无路可走。
“我只不过是在拼命地维持住最后一点的倔强罢了。”
“你说什么？”车刚好进入隧道，一瞬间时候的声音太大，殷华又说得极小声，黎枫没听见也正常。
“没什么。”殷华侧过头去，就表示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黎枫也把话头一转：“那你现在，算是得罪了秦柏了，不怕之后的资源被断了吗？”
殷华瘦长，扬起脖子时候的线条尤其像高贵的白天鹅，还有仿佛看淡了一切漠然的眼神。
她淡淡地说：“若是真畏惧天娱势力不敢给真正好演员发来邀请的剧组，我还不如不去。”
“……你这又是在夸自己是好演员了。”
“我不是吗？”
黎枫通过车内的后视镜看了眼殷华，整个人柔弱无骨似地瘫在后座椅上，好像刚做完辛苦工作或是剧烈运动一样，连只手指都不愿意抬。
问题是她明明就拍了几组照片而已，哪有花了什么力气。除了喜欢一个人窝着看电影，好像没有什么事能让她打起精神和干劲。
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马路上依旧车水马龙的，车灯与远处大厦的LED和霓虹灯相呼应，一派旖旎的都市夜色。
她记得殷华的家是在江城的，顺口问道：“你没打算回家一趟吗？”
“我父母常年不在江城，现在回去家里也没人，不回去。”
殷征从她高考结束就又回去搞科研了，乔依云本身是个摄影师，和工作室的人走南闯北的都不在家。
每年寒暑的时候，一家人才会凑在一起聚一聚。
她父母可比她忙多了。
也许也是时候该活动一下了？
黎枫和殷华下榻到机场附近的酒店，定的是一个星级高保密性也好的。
殷华出行一般就带黎枫一个人，不是很重要的时候，两个人一般睡一个大的套间。
反正他们也就在江城住一晚，明天就回去了。
怎么说殷华也是老板，她先洗。洗完之后才轮到黎枫。
在她漫长的洗澡过程中，在外面坐着的黎枫可谓是经过了非常复杂的思考。
她怎么跟了殷华这么长的时间，好像还是一点也不了解她的艺人呢？
神秘、高冷，明明老是一副漠然的模样，可今天狂起来也是比谁都嚣张啊。
之前也见过她甩圈里名导名编的脸，只是感触从来没有今天这么深过。
抱着满腔的疑问，黎枫只好从一个最基本的问题入手：“你这当初是为了什么入圈的啊？”
总要有个原因的吧？那些选秀节目里每个人都是‘从小的梦想’、‘喜欢这一行’等等烂俗的理由，那些大都是提前定好的人设和剧本。
殷华用酒店的遥控器在超大的电视里翻找想看的影片，随性地回了一句：“吃饱了没事干。”
黎枫：……还真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殷华歪头想了想，好像也不对是这么个说法。又补充道：“我爸说，学了专业不对口，等于白学。”
“也没见你现在对口。”
殷华的专业是戏剧影视文学，属于文学系，而不是专攻表演的表演学院。
这两个专业之间没有那么厚的壁，实际上整个影视戏剧行业都是互通的。
屏幕上一页一页的影视作品倒映在殷华似水的眸里，注意力全然不在和黎枫的对话上。随口驺了一句：“差不了多远吧。我就是想下凡来体验一下人间疾苦不行吗？”
“你得了吧。”黎枫给她翻了个白眼，然后拿着自己的衣服去浴室洗澡了。
第二天离开酒店之前，黎枫联系了罗文雅。告诉她，她们把车开到机场的车站，钥匙放在失物招领处，到时候让他们自己派人去取车就行。
墨镜一戴，谁也认不出来。
殷华和黎枫安然无事地过安检，上机。
这机场的工作人员的职业素养都比那个所谓著名的摄影棚好多了。黎枫已经把那家拉入了黑名单，也上报给公司里，让上面注意了。
在飞机上落座后，殷华又摊进了座椅里开始补觉。
黎枫无语凝噎，拿出备着的小毯子给她盖上。真不知道她一天要睡多久，明明昨晚还挺早的和自己差不多时间睡觉了。
她想拿出手机来刷刷微博新闻，这是作为个合格的助理，对于现在圈内的走向必须第一时间掌握信息的。
然而掏出来才想起来，现在飞机上信息更新不了。黎枫只好浏览之前系统暂存的页面。
今天的热搜头条还是几天前那样没变：【范导爱女范淑于机场现身】
根本没听过的人名黎枫也不太在意，毕竟热搜这种东西花了钱就能上。
她往下划，发现底下有一条新的，在停机之前应该热度在不断攀升。
【著名国人导演将在近日归国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