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芬’一把推过‘阿莲’,抢下了接下来的发言权,可不能让‘阿莲’把自己家属楼‘第一万事通’的名头抢了去!
“要说她俩的关系,再没有比俺知道的更清楚了!”
“冯淑媛来部队的时间比小陈晚,她来部队三年,小陈跟你家淑娟一样都是五年的老人了。
俺记得小陈刚来部队的时候就是个乡下婆娘,她对象是部队的一个小班长,按理说是没有随军名额的,后来听说是小陈考上了军医学校,分到了部队的军医院,两口子这才分到了家属楼。
听说小陈家里穷得很,她上学的钱还是她对象家里掏的,俺当时听说这事儿的时候还跟一帮子姐妹说,要不咋说上学就是有用呢,你别看人小陈对象家出钱给小陈上学,这不就赚了一套房嘛!”
‘阿芬’越说越激动,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了,她还要再说,就被‘阿莲’推了一把:
“阿芬姐,你扯这些老黄历干啥,大妹子可没工夫听你扯这些闲篇,要不还是俺来说吧!”
“别,别,俺这就说到正题了。”
‘阿芬’也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连忙不好意思的朝穆眠笑笑,穆眠摆摆手示意无事,她又接着道:
“俺刚才不是说了吗,小陈刚来的时候土得很,医院里的人都笑话她,小陈脸皮薄,不好再穿那些旧衣裳去上班,就想扯些布来做新衣裳。
可她婆婆是个厉害的,看小陈乱花钱就骂她,说供她上学花了大钱,她哪来的脸花钱?小陈对象也不护着她,骂了几次小陈就不敢再买东西了,她每个月的工资也被她婆婆捏的死死的,一点拿不到。
后来过了两年,冯淑媛来了,她是城里的,听说她家里很有背景,是什么大官的闺女,俺也没弄明白。冯淑媛刚来的时候穿的时髦,小陈就追在她后头看,后来不知咋了,俩人就玩到了一块。
听说小陈从冯淑媛手里抠了不少钱,打扮的也好看了,冯淑媛也经常到家属楼来找小陈,小陈她见冯淑媛有钱,就撺掇小陈跟冯淑媛多要点好处,小陈跟个软柿子似的,也不敢反对。
就这么着,小陈就跟到冯淑媛后头,说是好朋友,其实俺看小陈就跟旧时候地主家的丫头似的,围在冯淑媛后头转!”
一番话说完,穆眠也彻底捋清了事情的真相,那天冯淑媛去找冯淑娟,用郑红军牺|牲的事情刺|激她,看到冯淑娟难产,她吓得跑了,让自己的跟班小陈来收拾烂摊子。
看来这冯淑媛果然不无辜,自己并没有冤枉她。
后面的事就发生在医院里了,到底冯淑娟是难产而亡,还是被人动了手脚,这一切的突破口都在小陈身上。
看来自己要尽快去医院一趟。
——
深夜,万籁俱静,夜风经过敞开的窗子吹进了屋子,带来了丝丝凉意。
床上的人累了一天,此时睡的正香,感受到微风吹拂的清凉,舒服地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冯淑媛的心情很好,她‘看见’自己从乡下的老屋里找到了冯淑娟的那对镯子,戴在手上左看看右看看,十分爱不释手。
除了这些,她还发现了一些冯淑娟藏起来的东西,都是一些金玉制成的首饰,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能值不少钱。
她将首饰拿在手中,咯咯笑个不停。
可就在这时,她拿在手中的首饰突然不见了,她急的四处去找,就看到从地面的砖缝里突然渗出了一大滩血迹,殷红殷红的,跟冯淑娟那天栽倒在地时流出的血一模一样!
她害怕的不住后退,想要远离这些越来越多的血,然而手上的镯子却突然变成了两条翠绿的毒蛇,朝她脸上咬来!
“啊!”的一声,她不断甩动手臂,想把手腕上的两条蛇甩掉,可是这两条蛇却越缠越紧,越变越长,沿着手臂爬到了她脖子上,将她的脖子缠了个结实。
窒息的感觉传来,她想要大喊却什么都喊不出来,她的手想要伸出去把蛇拿下来,可两条蛇将她的手臂连同上半身一起缠了起来,她越动缠的就越紧,让她想动弹却动弹不了。
而在她脚下,那滩血迹逐渐蔓延开来,然后没过了她的脚跟、脚踝、小腿肚子,一直到了膝盖位置。
慢慢地,从血液里爬出一个人影来,长长的头发黏在脸上,看不清人影的样子。
“咔——咔咔,”让人牙酸的关节扭动声响起,那人影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存在,像人形蜘蛛一样快速向她爬了过来。
“不,不要过来!”
她想要大喊,可脖子被蛇缠住,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很快,那东西就爬到了她身前。
她想要闭上眼睛,可眼睛就像是被人用木棍撑住了一样,想闭也闭不上,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东西顺着她的腿爬了上来,一直到了她眼前。
四目相对,那东西撩开粘在一起的头发,熟悉的脸庞上露出诡异的微笑,一道她死也忘不了的声音传来:
“妹妹……姐姐好疼啊!”
“啊!”
熟睡中的冯淑媛突然大叫出声,整个人坐直身子,不断朝自己的脖子抓去:
“蛇,蛇!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一旁的徐爱党被她吵醒,睡眼惺忪的问了句:
“淑媛,你咋了?”
说着,徐爱党用手推了推冯淑媛的肩膀,示意她赶紧睡。
可就在徐爱党的手碰到了冯淑媛的肩膀时,冯淑媛突然像疯了一样,双手四处挥舞,口中“啊——啊——”的叫了起来。
“滚,你给我滚,不要碰我!”
“你这个怪物,你就不应该存在,你该死!你所有的东西都该是我的!”
冯淑媛闭着眼睛,双手双脚毫无章法的挥舞,连踢带打,将徐爱党踢下了床。
“咔吧”一声,徐爱党拉开了灯,看着冯淑媛披头散发的样子,他上前擒住冯淑媛乱动的胳膊:
“冯淑媛同志,是我,你清醒一点!”
——
第二天,冯淑媛顶着两个黑眼圈,打着哈欠出了门。就在她刚走到巷子的时候,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影,吓得她手中的布包都掉到了地上。
“啊——”冯淑媛刚想大喊,却被人一把捂住了嘴,“别喊,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冯淑媛发现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小陈,知道不是歹人更不是脏东西,冯淑媛心中的恐惧去了大半,于是一把甩开小陈的手,又猛地一推将小陈推到一旁:
“要死啊你,不知道我昨晚睡得不好,突然冲出来吓唬谁呢!”
“你也做噩梦了?”
小陈刚稳住自己的身子,就听到冯淑媛的话,她一把抓住冯淑媛的手臂,急切问道:
“你昨晚上也梦到冯淑娟了,是不是?”
冯淑媛被问得有些懵,看着小陈狰狞蜡黄的脸,她突然觉得这个一直唯唯诺诺的人有些可怕,下意识地摇头:
“没,没有!”
看着冯淑媛慌乱的样子,小陈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放开冯淑媛的手,有些摇摇晃晃,嘴里不停念叨:
“果然,你也梦到她了,她来了,她来找我们报仇来了!”
“你别给我装神弄鬼!”
看着小陈明显不正常,冯淑媛心里也毛毛的,她大声质问:
“你胡说八道什么,冯淑娟都被火化了,哪还出的来?主|席的光芒照大地,牛|鬼|蛇|神什么的都是封|建迷|信,你再胡说小心我把你告到革委会去,让他们把你捉起来批|斗!”
冯淑媛对着小陈乱吼一通,心里顿觉好受许多,她整了整被弄乱的衣服就要离开,小陈突然又窜了上来,
“不,你不懂,冯淑娟真的来了,我把水银打入她身|体的时候就预料到了,她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
“吱——”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穆眠抱着小孙子,身旁跟着大队长钱卫红,从绿色的军车上下来。
来的时候,穆眠跟钱卫红大包小包的不少行李,走的时候两人身上的东西却少了许多,只有两个包袱,被钱卫红扛在了肩上。
军车前,王政委拉着穆眠的手,不放心的又说了一遍:
“大娘,您一定要记得,火车到了站的时候,找一个叫王家军的人,他是我表弟,我已经提前跟他打好招呼了,让他把你们送回下河村;
到了县城的时候别忘了给部队上发封电报报个平安,火车上我给您还有卫红订了两张卧铺票,不用担心被人挤着。还有我也跟这列火车的乘务长说过了,让她多照顾着你们点。
另外,那些不好带的东西我已经让他们给送到了邮局,等你们到县城的时候差不多也就邮到了,正好让王家军那小子一块给你们送回去,省的还得再跑一趟县城。”
想了想路上的事都安排好了,王政委接着说道:
“大娘,你们回村之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就给组织上提,能解决的组织一定都给你们解决了,千万别不好意思开口。实在不行的话就找王家军,他就是你们那个省市里武装部的,也能管些事儿!”
王政委不愧是政委,什么事都能考虑的面面俱到,就是有些啰嗦,等他说完,已经是十几分钟后的事了。
抬手看了手腕上的机械表,王政委见时候不早,连忙对穆眠两人说道:
“大娘,火车快要进站了,我们先到候车室等着吧。”
穆眠点点头,一行人朝候车室走去,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突然跑了过来,边跑还边喊,“等一等,等一等!”
看到来人,穆眠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冯淑娟的事要彻底了结了。
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小陈抱着个大包袱,小跑着冲了过来。
“小陈,你来干什么?”
看着小陈气喘吁吁的样子,王政委皱眉询问:
“今天医院不是上班吗,你怎么跑出来了?”
“我,我是来给伯母送行来的。”
看着王政委严肃的脸,小陈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我给主任请过假的。”
说着她将手中的包裹递给穆眠:
“伯,伯母,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哎呀闺女,你可是淑娟的救命恩人,俺咋能要你的东西呢,快拿回去!”
听到‘淑娟’两个字,小陈的瞳孔缩了缩,递出去的手有些颤抖,“您,您就收下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要不然我会良心不安的!”
“不行不行,俺不能要!”
穆眠坚决不肯,“俺去过你家,你家里也不宽裕,俺不能要你的东西,要不然淑娟也不会答应的!”
“是啊,淑娟也不会答应的……”
小陈喃喃重复,递出去的手终究是落了下来,她抬起头看着穆眠的眼睛,用有些干涩的声音一字一句的问道:
“伯母,你说人做错了事,是不是就要付出代价?”
“那可不,做错事的人当然要付出代价,这是对那个她对不起的人的补偿,再说了既然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若是不受到惩罚,难道不会良心不安吗?”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对别人好,对自己也好。”
“哐当——哐当——”
火车进站的声音惊醒了小陈,看着眼前空荡荡的车站,小陈不断呢喃:
“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
——
阳光下,鲜红的警徽熠熠生辉,公安局门前,一道身影缓缓走来,值班的警察正在看着报纸,听到脚步声,他抬起了头,“同志,为人民服务,你有什么事吗?”
那道人影低下头,看着警察眼中自己的影像,坚定地说道:
“警察同志,我杀人了,我要自首!”
作者有话要说:想了想还是让凶手受到法律的制裁吧,主角做的够多了,我们要相信法律!
今天双更的我棒棒哒!(*^▽^*)
我很喜欢法考老师安利的一句话:手段代表着正在形成中的正义和正在实现中的理想,人无法通过不正义的手段去实现正义的目标。因为手段是种子,而目的是树。——马丁路德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