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靳吃着早餐,看了一眼手里的报表。
他早上鬼使神差的想起来池念昨天晚上叫他喝汤的事情,等邱芸走后,他没着急去公司。
商靳走到厨房里面,发现确实有一盅汤,估计是昨天被连翘给收起来了,被放到了一边。已经过了一晚上,汤都冷了,估计不能喝了。
商靳揭开盖子看了一下,浓浓的汤汁已经凝结成了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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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念醒来已经是下午了,中间连翘过来照顾了她一次,喂她喝了点水。
她迷迷糊糊的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那个梦里自己并没有在二十岁那年对商靳一见钟情,也没有嫁给商靳,所不同的是,商靳在梦里好像一辈子都厌恶她。池念记得自己在梦里很难受很难受,翻来覆去的出了一身的冷汗,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泪湿了脸颊。
醒来后身上好热,于是池念换了一条草莓的吊带睡裙,外面加了一个白色的棉布小披风。连翘告诉她,商靳已经出去了,池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昨天迷迷糊糊间有人在照顾她,现在想来应该是连翘,还好有连翘不然她这病一时半会可好不了。
邱芸见到池念现在才下楼,心里一股子的怨气,碍于新的佣人们来了也不好发作。
而宴白听说池念生了病,急忙说要跑来商家,于是不到半个小时之后她就带着药风风火火的过来了。
“念念,你怎么突然感冒了。”宴白焦急的拉着池念的手。
邱芸也在客厅里,她在等宴白跟池念叙完旧,就陪她去房里解闷。
宴白并不是池念从小就认识的闺蜜,她是在池念嫁给商靳之后和池念熟络起来的,宴家和邱芸家算得上的世交,宴白和商靳也是从小就认识的。因此,邱芸异常的亲近宴白,据说商靳不认识池念的时候,原本邱芸就相中了宴白做她的儿媳妇。
池念性格比较安静内敛,宴白热情好客,她每次来商家都会主动拉着池念说话,偶尔也会说一些他们小时侯的趣事,把池念逗得乐不可支,两个人就建立起了友谊。
池念看了厅里的婆婆一眼,婆婆目不转睛的盯着池念,嘴角似笑非笑,好像在说我看你也不敢说什么。
连翘看到邱芸的眼神气的牙咬咬,正预开口说话,池念伸手住了。
连翘肺都要气炸了,怎么感冒的邱芸这个婆婆不是清楚的很么,还敢在一旁看风凉。这样的人就该怼,小姐拦着她做什么,再善良,也得有个底线啊!连翘不能说什么,只好站在池念的背后冲着邱芸翻白眼。
池念感冒还没有彻底好,头还有些晕晕呼呼的。她也拉着宴白的手,温柔的看了一眼宴白身后的邱芸,笑着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昨天婆婆让我帮忙出去帮了两盆花,淋了点雨。”
甜甜的语气中,仿佛还夹着点什么,引人遐想。
邱芸刚刚还挂在嘴边的笑容一瞬间突然就凝固了。
池念的表情分明还和以前一样,可给人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同了。
从前的池念是纯乖,邱芸就算是责怪她也不会顶嘴,可今天她当众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家里新来的佣人们一边打扫卫生,一边时不时的眼神往这边飘。
之前早就听说夫人不好相处,所以才会辞退之前的佣人,现在看来可能是真的。
宴白也没料到池念会突然这么说,尴尬的笑了一下。
池念人又不傻,虽然以前看在邱芸是她长辈的份上不和她计较,可昨天加今天自己在床上躺了一天,婆婆非但没来过问自己一句,早上也没有一丝歉疚的意思,池念自己忽然就想明白了,邱芸是真当自己好欺负了,商家的儿媳当的太久,池念都快要忘记自己当初在池家是怎么飞扬跋扈,任性妄为的了。
池念到现在仍旧是笑着的,只是对邱芸的笑容里多了一份疏远。
宴白嘱咐了池念几句之后,就挽着一旁脸色明显已经不太好的邱芸回房间了。
邱芸越想越生气,不明白本来温顺的媳妇现在怎么敢当众跟她顶嘴了,难不成真是因为自己做了点事生了点病就敢在她的头上作威作福了?没门,这个家怎么着都还是她说了算。
“池念今天这是发哪门子疯?烧糊涂了不是。”邱芸冲着宴白撒气。
宴白体贴的挽着邱芸的手臂,轻轻的拍着邱芸的背给她顺着气,“阿姨,别气别气,气坏了身子这可怎么办啊?”
邱芸不但没有被这句话安慰到,反而情绪焦躁起来,“我怎么能不生气,总有一天她要骑到我的头上去。”
宴白摇了摇头,池念她了解,再怎么样也不会像邱芸说的那样,“池念怎么会呢,商靳不喜欢她,她在这个家能有什么存在感。”
宴白见邱芸生气,在心里不断的想办法怎么去哄好她,“阿姨,池念威胁不到您的地位,你要是真不喜欢她,想办法赶她出去不就行了吗?”此时此刻的宴白,跟之前在大厅里对着池念嘘寒问暖的宴白简直判若两人。
邱芸稍微迟疑了一下,儿媳妇虽说不是很讨她这个婆婆喜欢,可是毕竟也是商靳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更何况池家的家境这么优越,想找一个跟现在儿媳妇一样,要容貌有容貌,要家世有家世的,还是不容易的,尤其是邱芸心里也清楚,池念是真心喜欢商靳。
“这样好吗?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邱芸摇了摇头,稍微离宴白远了一点。
宴白察觉到了邱芸的迟疑,眼里闪过一抹怨毒,到了关键时刻她就知道邱芸肯定不给力,但她一定会说服邱芸站在她的这边。
“阿姨,您也知道商靳不是您的亲生儿子吧。”宴白眼皮向下一垂,这句话最能调动起邱芸的情绪,但是她又马上状似无辜,“池念家里权势这么大现在和您又不对付,商靳现在不喜欢她还正常,往后要是没准喜欢了呢,那您的地位可就……”
邱芸平常并不是一个无脑的人,可是偏偏在儿子这件事上她不理智,占有欲和掌控欲都超级强,宴白这么说确实让她感到了危机。她目光一沉,似乎已经作出了选择,“那你说怎么办?”
宴白这才娇娇的笑了,“阿姨,我自然有办法。到时候池念走了,我一定和商靳好好听你的话。”
邱芸看了宴白一眼,手轻轻的放在宴白的手上抚了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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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池念发烧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连翘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落了下来,她还是想把这件事告诉池家的,可池念也还是不让。这一回乖顺如连翘也忍不住生气了,她急急的跺了一脚,“小姐,你在商家太受欺负了,我都看不下去。”
池念穿着粉色的草莓睡裙,长发如瀑,就像一个患病的小公主似得。她慢慢的拉起连翘的手,然后轻轻的在连翘的鼻头刮了一下,笑的明媚。其实连翘说的道理池念怎么会不懂,她只是年少的时候太喜欢一个人,甘愿为了他低头而已。
连翘已经很久没有跟池念这样亲密过了,她躺在池念的大腿上,疑问让她忍不住好奇的问了出来,“小姐,商家对你这么不好,婆婆对你这么不好,为什么你还要对她们好呀。”
池念听到这个问题沉默了一瞬。
门外,有一双手本来准备推开这扇门,可是他在听见这个问题的时候,也停顿了一下。
下一秒,商靳听到熟悉的铃儿般的笑声,池念笃定的拉着连翘的手说,“因为,她是我爱着的人的妈妈呀。我爱商靳,自然就会爱他的家人咯。”
爱?商靳用手试探性的覆盖在了自己的胸口。
他不知道什么是爱。
门口的男人转身下了楼梯。
房间里的疑问却还没有停止。
连翘听了池念的回答点了点头,她明白小姐是什么意思,每一个小聪明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也会变成小傻瓜。
只是她觉得小姐的爱太珍贵了,商家未必配的上。“那小姐,你会不会有天不爱商靳呀?”那就可以跟着她回池家了。
池念还真的想过这个问题,那天大雨里商靳头也不回的离去的时候,池念就想过这个问题。
“会呀,如果商靳一直感受不到我的好,那我就离开他。”池念说。
连翘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反正小姐离开了商靳,也还是池家的亲孙女,小姐去哪她就去哪,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小姐。
商靳再一次上楼,就看见主仆两人都已经睡着了。
他用手指轻轻的戳了一下连翘的肩膀,她立刻醒了过来,商靳赶紧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连翘看了一眼床上还在熟睡的池念,瞬间也明白过来了,轻手轻脚的回自己房间睡去了。
睡着了的池念越发像个娃娃,今天她还在自己的头发上扎了一个红色的蝴蝶结,海藻般的秀发披散开来,怪好看的。
再加上池念的皮肤细嫩光滑,几乎没有什么瑕疵。要是不认识她,说她18岁恐怕都有人信。
商靳坐在池念旁边的凳子上,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出神。
他上午出去工作的时候池念还在发烧,现在看起来气色已经好多了。商靳伸出手,没有了昨天主动触碰池念时的那种扭捏心理,轻轻的覆盖在了池念的额头上。
烧退了。
他再次把池念的手臂好好的放进了被子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