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知之一事之后,武后虽然斥责了武承嗣,但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也没将武承嗣如何。娶太平公主之事自然作罢,太平公主感念绿舞提供情报之功,命人送了许多谢礼。

上官婉儿看着桌上放着的簪环首饰,对绿舞说道:“这是公主给你的谢礼,收起来吧。”

绿舞看着东西,迟疑道:“这些东西。。。。奴婢不能要。。。。”

婉儿诧异道:“为何?”

绿舞吞吞吐吐地说道:“乔大人和碧玉都死了,听说是。。。。是。。。。”

婉儿挥手打断了绿舞的话:“你知道就行了,东西收起来吧,改日我带着你去公主府谢恩。”

绿舞还是犹豫:“可是。。。。”

上官婉儿拿过一只碧玉簪,问绿舞:“你看这簪子怎么样?”

绿舞不明白婉儿的意思,不过还是细细看了看簪子,说道:“是现下时兴的新样子,玉质也很好,水头很足。”

上官婉儿点头笑道:“说得不错。”

绿舞看着上官婉儿,突然明白过来了,低声说道:“您的意思是,公主想封我们的口?”

上官婉儿把簪子放回盘内,站起来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镜中的如玉容颜,说道:“绿舞,你替我蓖蓖头吧。”

“是。”绿舞走过去,将上官婉儿头上的簪环除下,打散发髻,用梳子一下一下蓖着婉儿黑鸦鸦的长发。

上官婉儿闭上眼,良久缓缓说道:“绿舞,你办事谨慎细心,但是还是太毛躁了。祸从口出,你若不是我的婢女,今日送来的就是白绫毒酒了。”

绿舞的手突地一颤,赶忙握紧梳子,继续蓖着头。

上官婉儿拍拍绿舞的手:“少说话,多做事。”

绿舞低下了头:“是。。。。”

蓖好了头,绿舞重新替上官婉儿绾好了发。婉儿照照镜子,满意地点点头道:“我等下要去太极殿,你就不必跟着了,今日放你一日假,出宫去逛逛,替我办点事。”

绿舞听说能出宫,又高兴起来:“多谢昭容!”

上官婉儿看着这个转脸就把自己的话忘了的人没办法地摇摇头:“让顾翎昭陪你去,路上小心些。”

绿舞听顾翎昭也能去,更加开心了:“是,昭容!”

。。。。。。。

绿舞拉着顾翎昭在街上边逛边吃,到一个摊子面前就要摸摸看看,最后累得顾翎昭蹲在一个胭脂铺子前面,死活不走了,嘴里直哼哼:“不行了,腿要断了,走不动了,走不动了。”

绿舞鄙夷地看着蹲在地上耍赖的男人:“这才逛了一个时辰,你就累了?你日日在殿前站着,我怎么没见你累。”

顾翎昭不理她,一个劲儿嚷嚷走不动了,绿舞拿他实在没办法,只得带人到对面的茶楼,坐下歇脚吃茶。

顾翎昭喝了口茶,长长地吐了口气:“呼,总算活过来了!”

绿舞拿着块点心啃着,眼睛溜来溜去,看着茶楼里的人。

顾翎昭也凑过来问道:“你看什么呢?”

绿舞随口答道:“找人。”

顾翎昭好奇心大起:“你找什么人?”

绿舞翻了个白眼:“装什么蒜,你不知道?那昭容让你跟来干什么。”

顾翎昭被当面揭穿,也不尴尬,依旧笑嘻嘻的:“你还挺聪明的么,那你看,哪个是咱们要找的人?”

绿舞也嘻嘻笑着:“没找着,吃茶吃茶。”

二人正说着,就听东南角方向有人大吵了起来,还夹杂着女子的哭喊声,二人看去,就见一个油头粉面的恶少拉扯着一个女子,大声喝骂着。

绿舞用手肘撞撞顾翎昭,对着那个女子的方向扬扬下巴:“还不快去英雄救美。”

顾翎昭故意大声叹了口气:“哎,人帅就是招是非,都是太帅惹的祸。”说着,吊儿郎当地晃悠着肩膀走了过去,绿舞抓了把瓜子跟在后面看戏。

恶少嘴里不干不净的说道:“本少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快随本少爷回去享福吧。”

女子死命抱着柱子,不住地摇头:“我不去,我是好人家的女子,不是粉头。”

恶少把眼睛一立:“好人家?我呸,哪个好人家的女子在茶楼卖唱?!你当本少爷是傻子?!黄瓜,蒜苗!把人绑了带走!”

“是!”两个家丁答应一声,上前就要绑人。

绿舞见立刻就要绑人了,顾翎昭还在一边看着,就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把他踹进人群中。

顾翎昭正看热闹,没防备绿舞使阴招,一下子就扑了进去,把两个家丁压了个瘪。顾翎昭常年习武,身强体健,两个家丁就会点儿花拳绣腿,不过是仗着恶少家里的势力,在街面上横行霸道,根本不能和顾翎昭比,被压在身下气都喘不过来,哭爹喊娘直哎呦。

顾翎昭嘴里还说着:“哎呀,这可真是不好意思,在下脚滑,两位没摔坏吧。”还故意几次没爬起来,又把二人连压好几下。旁边看热闹的人指着他们哈哈大笑。

恶少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暴跳如雷:“你是哪里来的狗东西!敢管本少爷的事!”

顾翎昭见恶少骂他,才晃晃悠悠站起来,抱着肩膀,摇头晃脑地说道:“路不平有人踩,事不平有人管。天下人管天下事。牙崩半个说不字,爷爷管揍不管医!”

看热闹的人见他说得不伦不类,笑声更大了。顾翎昭还冲众人作了个揖,嘴里直说着谢谢。

恶少公子忍无可忍,伸手一挥:“都给我上!”

七八个家丁直扑顾翎昭,顾翎昭左躲右闪,在这个脑袋上拍一下,在那个屁股上踹一脚,像个猫儿戏耍老鼠一样逗弄着这些家丁。

恶少公子一见这么多人都打不过顾翎昭一个人,抽出佩剑,哇呀呀叫着就冲了过去。顾翎昭一脚踢飞佩剑,把恶少公子踹了一个跟头。

恶少公子躺在地上嗷嗷直叫:“你敢打本少爷,你可知道我爹是谁!”

顾翎昭蹲下身,认真地问:“你爹是谁。”

恶少公子得意洋洋的说道:“说出来吓死你,我爹就是城门郎李岗!”

顾翎昭倒吸了一口冷气。

恶少公子看见顾翎昭的反应更加得意了:“怎么样,怕了吧!你现在跪下磕三个响头,喊我三声爷爷,我便饶了你。”

顾翎昭低头想了想,问恶少公子:“城门郎是几品?”

恶少公子摇头晃脑地说:“从六品上!”

顾翎昭更加认真地问:“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恶少公子一愣,难道这小子的爹也大有来头,不由仔细打量顾翎昭:一身布衣,木簪绾发。恶少公子放心了,撇着嘴问:“你爹是谁?”

顾翎昭说道:“羽林卫统领卫锦重,正四品。”

“噗!”绿舞把瓜子喷出,呛得直咳嗽.

“啊欠!”在太极殿门口的卫锦重仰天打了个喷嚏,“谁骂我?”

恶少公子目瞪口呆:“不!不可能!你胡说!”

顾翎昭从袖子里掏出牌子,在恶少公子面前一晃:“有我爹腰牌在此!”

恶少公子看着金灿灿的腰牌上“卫锦重”三个大字,简直想一头撞死。

顾翎昭凑近恶少公子:“跪下给你磕三个响头?”

“不敢不敢!”

“喊你爷爷?”

“我是您亲孙子!”

顾翎昭拍拍恶少公子的头,和蔼地问道:“乖孙子,还抢人家姑娘做小妾不?”

恶少公子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孙儿再也不敢了!”

顾翎昭很欣慰:“孺子可教也。”回头对那个女子说道:“姑娘别怕,我孙儿,哎?人呢?”

绿舞吐出一个瓜子壳,闲闲说道:“早跑啦。”

顾翎昭瞪大眼睛:“跑啦?什么时候?”

绿舞想了想:“就在你给你孙儿看他祖爷爷的腰牌的时候。”

顾翎昭一蹦三尺高:“你怎么不早说!”跳起来,一溜烟下楼追出门去。

绿舞拍拍裙子,莲步款款也走下楼来:“着什么急,没跑远。”

家丁们看着走远的二人,问恶少公子:“公子,咱们还抢人吗?要不要回家禀报老爷把他们抓起来?”

恶少公子抡圆了给了家丁一个大嘴巴:“报你奶奶个腿!没听见这是我亲爷爷吗!”

被打的家丁呐呐不敢多言。

恶少公子被家丁们搀扶着一瘸一拐灰溜溜地走了。

。。。。。。。

卖唱女子拐进了一个小巷子,探头向外看了看,确定没人跟着,才放了心。她在地上抓了把土,把脸和脖子涂的脏兮兮的,头发抓得乱糟糟,将琵琶扔到一个堆杂物的筐里,转身就想走出小巷,没承想一转身,就看见两个人站在她面前。

绿舞抱臂看着卖唱女子,呲牙一笑:“别来无恙啊,芯儿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