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到底谁欺诈谁?!!
师徒二人就站在半空中吵得不可开交,钟免和张瑞源本来都不打算插手,一个看热闹,一个摇头叹气。但没过多大会儿,他们就发现苗头不对,这俩怎么看着像真要动手了呢?
钟免连忙喊了一嗓子,“阿帝师父,张景澄,你们快点啊,另一边还等着咱们回去呢!!”
这一声,总算是给两人敲了警钟,且效果是立竿见影,争吵声即刻就停了。
从空中到落地,再到阿帝拎起钟免,张景澄背起张瑞源,一行人再度踏空而行,师徒俩都没再说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而此时的现世,战况已经胶着许久。
昆城真家祖坟,异世入口上空悬盖着一个巨大的阵法,那是人蛇族的隔世符阵。这个法阵以异世入口为中心,将真家祖坟五公里范围内的山地全部划入它的范围,在这个范围内阳光照射不进来,但人的眼睛却又能看清周围的景象,因此可以清晰地看到,处于这个阵法内的天师们此时正被一大群骷髅兵和僵尸群包围着。
这些骷髅白骨源源不断地自地下钻出来,数量之多,如聚集一处争抢食物的蚂蚁。而僵尸群虽数量不及骷髅兵多,但抗打程度却远远胜于骷髅兵。这两种怪物的组合,实在是令现场的天师们头疼不已。
这些被围住的天师,是以钟囿率领的钟家天师和萨局调来的萨家天师为主,加上昆藏区天师协会和陇川葛家葛术云带来的支援部队总人数有近百人。当然,作为钟囿的老搭档,张子健也在场。
他们散布在异世入口的迷雾外围,将入口紧紧护在身后。
战斗已经持续了将近四小时,天师们却还没有看到对手的真面目。别人或许没有见过那几位叔,张子健和钟囿可都是接触过的,因此这俩人从一开始就边打怪边搜寻‘叔们’的位置。
骷髅、僵尸群左后方的小树林里,巫抵坐在一颗树的树杈上,不断挥舞着手里那根法杖。他每挥一下,就有一大波骷髅兵从地底下钻出来。而在他对面的另一颗树上,蹲着不断暴躁怒骂的巫真,两人之间的空地上,巫姑身穿黑色长裙,外罩黑色斗篷,正跳着姿势怪异的祭祀舞。
巫真不耐烦地冲巫抵吼:“我受不了了!太憋屈了!我要过去跟他们正面杠!!”
巫抵额角青筋绷紧,怒道:“你不要吵!”说完,担忧地往下一瞧,果然巫姑的舞步又错了,巫抵无奈扶额,艹,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跳完!!
“啪!”跳错了舞步的巫姑,一跃而起,冲到巫真面前,扇了他一个耳光!
巫真:“……”咬紧后槽牙,敢怒不敢言。我忍!
巫姑瞪他一眼,再次落到地面,问巫抵:“离约定的时间还剩多久?”
“还有两小时。”巫抵说,“要不跟彭哥说一下这边的情况?”
“不用。两小时足够了。不过你们要盯着点出口的情况,我担心毁了它之前,那根搅屎棍提前出来。”巫姑说着,往迷雾那边看了一眼,“如果他提前出来,就按之前布置好的行动。这些天师不足为惧,主要是那根棍儿!在此之前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法力要用到刀刃上!”
她边说边又瞪了巫真一眼,这才重新开始。
巫抵在心里叹气。他们在这世上活得太久了,命都是偷来的,虽说修为比真正活着那会儿高了,但身体的灵活度到底不如之前。以至于才会出现像巫姑这种跳最熟悉的祭祀舞,都会出错的情况。
之前,巫彭起了一卦,算出异世那边恐怕已全军覆没,那么这个世界里就绝对不能再有闪失。他们必须赶在那个通灵神回来之前将两界的通道毁掉,将通灵神关在那边,绝对比和他正面对决更划算,简直是一劳永逸。
况且,他们之前也算领教了通灵神的本领,巫彭估计他们不一定能斗得过这位,虽说可以神乞,请求肩吾神帮忙,但以那位大神的脾气也不一定愿意帮他们。毕竟这些年来,他们为了活着已经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这些事情肩吾神未必不知道,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追究已经是莫大的庆幸,真算起来,这次还是不惊动大神的好。
不过,这么多年的努力并没有白费,眼见就差最后一步,绝对不能让多年夙愿毁于一旦。
消耗天师,关闭两个世界的通道,然后,去帝都找巫彭汇合。
……
帝都,阳界安全局的上空同样悬盖着一个隔世法阵。
法阵内魔气、怨气纵横交错,地面上,到处爬满青、白各色的大小虫子。巫彭一身黑袍站在安全局办公楼顶正跳着舞步诡异的祭祀舞。他倒没有自己跳错,不过也是一直处于被打断。
巫罗、巫谢、巫礼守在他身旁,边操控地上的蛊虫、黑气,边替他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各种阵法不断在他们身前、头顶、四周炸开,各种符纸,咒术不断往他们身上招呼,那几人却依旧雷打不动,以自身灵力结成一张网状的保护层,将巫彭护住。
安全局地下四圣阵前,萨局、张家老爷子和葛家老爷子,盘膝分别坐于一角,呈一个稳固的等边三角形压住震荡中的阵法。
萨局早就猜到他们的目的是四圣阵,因此其实一早就有准备。
闵家原本有一块四圣阵的令牌,如今不用想也知道是在巫彭手里。而张家的白玉令已经交给张子健,他现在人在昆城。现在,葛家和萨家的令牌都在阵眼上放着,四圣阵相当于空着两眼,缺了半边,这就需要靠人的灵力来平衡。
三位老爷子现在就在做这件事儿。
巫彭在房顶上跳祭祀舞,目的也是要通过闵家这块四圣阵令建立一个四圣阵内与外部连通的空间通道。
他要将那只被压在四圣阵底的千年妖兽放出来。而后,摄其魂魄
今日那几个黑斗篷一出现,四圣阵便有了轻微的震荡,几位老爷子连忙赶下来守阵,外面交给了黑虎。
现在整个安全局的天师加上张家全员出动,有六、七十人,他们按之前的排布各自组成相应的小队,分别在安全局大厅的前后门,外围墙头、树杈甚至隔壁楼顶上落脚。
张家的祖师爷带着小白也在张家的阵营中。九尾暂时未到场,但之前已经约定过,他会等萨局的电话,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也会第一时间赶过来支援。算是目前安全局的一个强力外援,也是一张隐形底牌。
其实,萨局心里还有一张王牌儿,他跟任何人都没有提过,这张王牌就是张景澄。因之前萨局起了一卦,所以他很清楚张景澄会在这次的行动中获得怎样的成长。如今这孩子的成长在萨局心里早已不单是他个人实力的提升那么简单了,他的这次成长对安全局来说也绝对是一个大收获。
萨局甚至开始期待,未来安全局的实力格局,很有希望重现他二十几年前停滞的部署。以张、钟两大世家年轻一辈儿中最杰出的人才为核心,结合安全局的几大招牌阵型,进而完成足以与神力抗衡的那个阵法——警世铭心阵。
若是能在退休前,看到这个阵法成形,萨局甚至觉得老而无憾了。那他可真是可以在退休后过上悠闲养老的好日子了,光是想都觉得充满希望。
今日,由于在场天师众多,法阵齐出,一时间,四音阵、五行阵、张家秘术就像不要灵力似得,密密麻麻往办公楼顶上招呼。招式过于密集,罗、谢、礼自然也难免有应接不暇的时候,这就导致巫彭跳祭祀舞时偶尔会被攻击到,虽不至于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但总也能令他被迫重头开始。
巫彭被扰得也有些恼。他来之前还起了一卦,算出那位通灵神大概回归的时间,眼下离这个点儿越来越近,而四圣阵至今却还好好的,怎能叫他不急?!
在又一次被打断后,巫彭直接对巫罗道:“把鸦鱼放出来!”
“这……”巫罗话都没说完,被巫彭瞪了一眼,立刻乖乖照做。
顷刻间,一只红毛牛身鱼尾的怪兽,出现在办公楼顶上空,他身躯极大,足足盖住了一栋楼,仅咆哮了一声,便震碎了三层楼的玻璃。腥臭的气息充斥在空气中,熏得人无法呼吸,许多人不堪被熏,当即作呕。
腐烂的味道,尸体呕烂后那种臭味,如生化武器般,不致命,却折磨得人想立刻远离。
鸦鱼飘在半空,环视一圈,盯上了第一个目标,那是位女天师,是张家这次赶来支援的旁系一支的进门新妇。本来她怀孕了,家人都不让她来,可她担心丈夫,一定要跟过来才放心。
她修为本也不错,只是被鸦鱼散发的臭味熏得实在受不了,正弯腰狂吐之时,鸦鱼已直奔她而来!!那硕大的身躯加上极快的速度,众人只来得及喊他们夫妻俩快躲开,她丈夫只来得及将她推到身后,鸦鱼的大头已到眼前。
祖师爷已经出手,可只来得及用灵丝缠住鸦鱼的一条后退!
眼见鸦鱼的大嘴已张开,就要将那对张氏夫妇吞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现,一只巨大的白色利爪狠狠拍到鸦鱼张开的血盆大口上,立刻抓起一道血瀑!
鸦鱼的嘴被撕开一道口子,哀鸣暴走!而抓它的正是变大身躯的小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只巨兽立即缠斗在一起。
小白变身后与鸦鱼个头相当,脸上两侧出现数道橙色的纹路,幽蓝色的眼瞳中此刻也充满了凶狠和厌恶。
小白和鸦鱼早已交过手,那次小白本来占尽上风却被鸦鱼使诈给打败了。这次鸦鱼的灵魂已被巫彭抽走,此时就是一只没有了思考能力的妖物,智力跟那时比自然下降好几个档次,自然也就更加打不过小白。
小白也算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对鸦鱼一点儿没有手软的意思,一番争凶斗狠后,它一爪挖掉了鸦鱼一只眼睛,鸦鱼疼得立刻在空中翻滚起来。
小白再接再厉,乘胜追击,很快将鸦鱼按在了安全局的后院,撕碎了它的喉咙。
巫罗着急得立刻驱使蛊虫爬向鸦鱼,想要用蛊虫之力为鸦鱼疗伤,然而,天师们已经看出了他的意图,马上集中火攻,阻止蛊虫添乱。尤其是祖师爷,各种法咒符咒噼里啪啦地往鸦鱼和企图爬进后院的那些虫子身上招呼。
小白趁此机会,利爪再出,竟是直接抛开了鸦鱼的胸腹,直接一掏一勾将鸦鱼的妖丹取了出来。之后它一爪按着那颗妖丹,回头望向办公楼顶的方向,在那几人的眼皮子底下用力一按,那颗红亮的妖丹就在它爪下碎成粉末,随即消散于空气之中。
鸦鱼的身体也在这一刻,爆炸了。没有预想中的血腥场面,也没有喷腾而出的臭气,那庞大的身躯竟是分化为无数灰黑色的气泡轻飘飘地四散到了空中。
直到此时,人们才看清,那些气泡中竟然是一个个蜷缩着的婴儿,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婴魂!!
“天呐!”有人忍不住发出惊叹,“怎么会这么多?这怕不得有上万个了?!!”
小白昂头悲鸣,发出狼一样的叫声。张家祖师爷突然明白了小白的意思,立刻起了一个超度法阵,金色的法阵缓缓转动,将这些四散的婴魂引渡其中,为他们重入轮回打开了一条通路。
“这狗!”巫礼咬牙切齿,扭头问巫罗,“你不是将它给处理了吗?”
“我……”巫罗有苦说不出,他习惯性地去看巫彭,但巫彭在跳祭祀舞,这会儿哪儿有功夫顾得上他?
巫礼低哼,不再理巫罗。而是操控着魔气企图将小白缠住,小白左冲右突,边躲着魔气边靠近分散在安全局各处正与虫子奋战的灵兽们。只见那些被他接触过的灵兽,均在被他的鼻子顶了一下后,眨眼间身形就增大了数倍,就连哮天都一瞬间长成了汽车那么大,甚至一跳跳上了办公楼顶上。
“这帮可恶的畜生!!”巫礼咬牙切齿,扭头对巫谢说:“先撑一会儿。”说完直接双手合十转了一圈,将场内的魔气直接甩成了一个龙卷风出来,风过之处万物枯竭。
龙卷风明显是冲着灵兽们而来,但灵兽们赶在风到之前就扑了上去。
几乎同一时刻,当风卷舔上灵兽们的后腿时,灵兽们的前爪也已经抓到了那四人的黑斗篷。斗篷如刀,一瞬间血珠四溅!!可就在下一刻,龙卷风已将灵兽们向四面八方甩出去,同时,巫彭也再次摔倒在了房顶上。
这一局又是谁也没沾到便宜。
……
昆城,真家祖坟。
距离刚才那波攻击又过去了将近一小时,而在十分钟之前张子健就发现身后的迷雾在逐渐缩小,他心中焦急,原本就在苦苦维持的七窍玲珑心因这份焦急,顷刻土崩瓦解。
钟囿见他这样,虽也同样着急儿子,却还是出言劝道:“老张别太担心,小崽子们肯定能回来。你现在要静下心来,好好探查一下对手在什么地方。”
张子健抬手擦了把汗,说:“我知道。”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再次闭上眼。周围的事物只剩下一些灵魂才显示得出的轮廓。还有身后的迷阵是一片灰色。
树木山峦,全在张子健视野内化为背景板一样的黑色。这时突然刮来一阵大风,吹得树木摇摆不定,张子健一直在调整着方向,这时却停在了一处。在他的视野内,一片晃动的背景中竟然还有一个浅色的灰影在晃动。他可以确定这物没有魂魄,最起码不是生魂,但这个晃动的规律和那些背景板完全不同,就好像是一个死人在跳舞。
钟囿见张子健抬手指着某处树林说,“那里,不大对劲。但好像也不是活人。”
“得嘞,管他是什么,先放上一炮再说!”钟囿说着,抬手就是一个焚天。
这下可好,原本眼见都要大功告成的巫姑再次被天降大火球给砸中,摔到地上也就罢了,还摔了个特别难看的狗啃泥!!
巫姑脸色沉郁,从地上爬起来,呸掉嘴里的枯叶和泥土,耐心已经告罄。她冲巫真喊道:“你去,把那帮小子给老娘灭了!!现在,立刻,马上!”
巫真早就等这句话,听她这么说,话都没听完人已经消失在树杈上。
巫抵想说什么,但见巫姑脸色难看得很,到底还是忍住了,真拼修为,他比不过巫姑。
巫姑再次重新开始。
张子健发现攻击了那个东西后,身后的迷雾果然又恢复了原来的大小,刚松一口气,立刻又感到一股极其强大的灵力扑面而来,他忙喊:“老钟小心!!”
“来了!”钟囿边说,指尖焚天已出。
巫真五指微动,立刻便有数只僵尸呐喊着替他挡下了焚天的火焰,骷髅兵也在这时突然数量急剧增加,天师们的压力骤增,张子健发现这个穿黑斗篷的人冲过来后,那个影子还在动,而那影子一动,身后的迷雾就开始缩小。
这下他终于确定要守住迷雾关键是要干掉那个诡异身姿的影子。他回头冲钟囿道:“囿哥,这儿就交给你了!”
“你干嘛去?你给我回来!!”钟囿大喊,而巫真已到眼前,他根本没有机会去追张子健。
张子健边跑边抓住白玉令贴到自己心口上,而后用力一按,令牌竟在那个瞬间融进了他的心口,张子健默念一句咒语,身上瞬间爆出一道白蓝色的灵气火焰,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在他身后,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天师皆是一惊。他们都以为张子健经过当年的事之后,灵力已经废了,却没想到他不但灵力还在,甚至今天还带来了白玉令。这灵气焰,应是他用心头血引燃了白玉令,借了令牌的白虎之力,这是在玩儿命啊!
张子健此时脑海中就一个念头,要干掉这诡异跳舞的人,保住出口,让儿子顺利出来。
巫姑虽然暴躁起来,但这次跳祭祀舞还算顺利,好不容易跳过了四分之一,远远地便感觉到一股灵力向她奔来,不过她不能分神,当然她也知道,巫抵会帮她挡下一切障碍。
距离越近,张子健的七窍玲珑心越清晰,他当然也发现了坐在树上的巫抵,不过他的目标是巫姑,在巫抵出手之前,他已经分别向两人甩出一记白虎千斩,一时间无数虎影呼啸着向两巫扑去。
巫抵‘哼’一声,“雕虫小技。”
然而,就在他出手抵御这记攻击时,张子健一个白虎摆尾·横扫千军直接抽到了巫姑身上,巫姑摔倒在地,这次真的怒了。
她的脸上甚至留下了一道虎尾痕迹,她用手背蹭了下脸,从地上爬起来,张子健趁机再攻上来,只是才提起膝盖,就见巫姑啪啪拍了两下手,他便被定在了原地。
“巫抵!”巫姑的声音里已经是压抑不住的怒气。
巫抵只好说:“我一时大意,抱歉。你继续,我这就解决了这只虫子。”
然而,张子健用行动证明,他这只‘虫子’可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就见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到毫无防备的巫姑身上,只听‘滋滋’数声响,巫姑的黑斗篷竟然被烧出了数个洞来,而那火苗幽蓝泛白,竟然一时扑灭不了。
张子健整个下巴都在滴血,他闭着眼睛笑道:“活死人而已,还妄想和真正的活人斗?简直是笑话!”
巫姑这次直接向他走了过来,她一把卡住张子健的脖子,说:“修为高低,决定生死。今天我就好好让你领悟一下这个道理!”
同一时刻,巫真踩着钟囿的脑袋,笑得邪气,“什么狗屁天师圈的中流砥柱,不过如此!现在就踩碎你的狗头,让你变成废柱!!”
就在这时,久久未动的迷雾突然快速旋转起来。
巫真大惊,脚下连忙用力,只听咔嚓一声——
一段腿骨飞旋着被抛了出去。
巫真的脚甚至还停留在钟囿的脸上,而脚踝至膝盖中间那段却空了。一阵裂空之声传来,一把五色齿轮飞旋着自这段空隙间飞过,稳稳地落入迷雾中一个畸形的影子伸出的那只手掌里。
那影子渐渐从迷雾中走了出来,终于清晰,竟然是抬着一只手,手握石叶刀,背上还背了一个人的张景澄!!
张景澄面上带笑,冲愣在地上的钟囿说:“钟伯伯,快起来!”
钟囿这才反应过来,也顾不上自己了,忙道:“快去树林里,你爸在那边跟人拼命!!”
“啊?”张景澄一听张子健脸上的笑就不见了,完全是嫌弃到不能再嫌弃的表情,却是将张瑞源放下来,一声不吭地借用无垠的飞天之力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巫真断了一只腿,失去平衡,跌在地上,却依旧不服,还要爬起来,继续跟人杠。阿帝两步走到他面前一脚踩上他的脸,扭头问钟囿,“他刚才说你什么?我没听清,就不替你骂回去了!你自己骂吧!”
钟囿:“……”
其余天师们:“……”妈呀,这人是谁?修为好像深不可测,好厉害的外援啊!看着跟钟囿关系很好,是他请来的吗?钟家已经有这实力了?!
张景澄几乎一眨眼就到了树林,远远地看到张子健被巫姑卡着脖子,石叶刀就已经飞了出去。
和巫真一样,巫姑的胳膊自手腕至肘部的那段也消失了。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身后的树上,传来一声低嚎,竟然是巫抵的双手自手腕处被齐齐切断。法杖掉在地上,发出叮当的响声。
张景澄抬手,石叶刀回旋,顺带又削掉了巫抵的双足和巫姑的双腿。
没有预料中的血流成河,因为他们早就死了。
这个过程中,张景澄一眼也没有看张子健,只在经过他身边时手掌轻轻贴在他的后心,输送了一道灵力过去,解除了张子健被巫姑定住的窘况。
“小澄?!”张子健不敢置信,好似必须得叫这一下,确认眼前这人真的是自己儿子才能放心。
“嗯。”张景澄给了他一个毫无感情的回应,同时走到巫姑面前。
他说:“躲在这儿跳那祭祀舞,是想毁了两界的通道对吧?”
“你是谁?为什么,你为什么?!”巫姑瞪大双眼,满脸愕然!!眼前这个人明明是前几天才见过的那个天师,可如今他身上却带着主上的气息!!!
“我叫张景澄,是西山张家第一百十七代玄孙。”张景澄说,“放心,你不会死的那么快!既然干了那么多坏事,总要吃了足够的惩罚才能被准许死!!肉身该受肉身的苦,魂魄该受魂魄的苦,哪一样也别想逃!”
巫抵同样震惊,因他与巫姑一样,在这个少年天师身上感受到了主上的气息,那好像是来自他灵气之中的魂魄之力!!
太过震惊,令两人一时都忘了反应。而阿帝的到来根本就再也没给他们可以反应的机会了。
阿帝和张景澄也同样在冷战,两人一个来,一个直接就走。
张子健追着张景澄跑了两步,又叫了一声,“小澄!”
张景澄皱眉,暗暗‘啧’了声,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不耐烦地扔给他,说:“先把脸上的血擦干净。”之后,头也不回地又大步往前走。
张子健手里捏着这包纸巾,低头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抬手擦了下眼角,唇边挂上了一抹笑,他看着张景澄越走越远的背影,这次默默跟在了后面。
张景澄回来的时候,钟囿正在打电话。地上躺着被捆仙绳捆成粽子的巫真,从他呆滞的表情中可以看出,阿帝可能只给他留了一丝丝残魄。
钟免见他回来,好奇地往后看了一眼,见张子健好好的,暗自松了口气。问张景澄:“帝都告急,咱们赶回去恐怕来不及啊?怎么办?”
张景澄说:“我赶回去吧,反正这异世迷阵有人收拾,我也不会。”说着便一抬脚又要飞,却被钟免一把拉住,“哥们带上我啊?”
张景澄说:“我拎不动你!”
“不是啊,拎不动那你不是能背着吗?”钟免心想刚才不是背瑞源叔背得挺专业的吗。
张景澄:“我背小师叔那叫孝顺,我背你?那我成什么了?坐骑吗?”说着瞪了钟免一眼,抬脚一蹬地,人就消失了。
钟免:神尼玛坐骑!!张景澄这混蛋就是想抢功劳!
张景澄不是想抢功劳,他是不想看见张子健,更不想看见阿帝!他现在心情很差,特别想殴打师父和亲爹!
帝都,安全局。
四圣阵此时在剧烈震动。就在刚刚,葛家老爷子不知出了什么问题,突然喷出一口血,好似受了很重的内伤。
他倒在楼下的地板上,原本三人支撑的阵法,变成了两人,萨局和张老爷子的压力骤然增加。俩人见他倒地,心里快要急死了,却又腾不出手来,顾不上他。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了脚步声,俩老头抬头看去,竟是闵又前搓着手指站在后面,葛飞一脸痛苦地拿着打鬼棒往这边走了过来。
葛飞边走边哭,边喊:“爷爷,我对不起你!爷爷!!”
原来,是闵又前又用蛊虫控制了葛飞,以至于让他对自己的爷爷动了手脚。
萨局心里悲叹,这些人心啊,太过诡诈。贪嗔痴,永远都是促使人们争名夺利的始作俑者。心性不坚定的人,太容易被利用了。
“萨局,帮帮我,萨局!!”葛飞似乎也在全力抗争体内的蛊虫之力,可惜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在往前走。及至近前,那棒子已不受控制地高高举起,眼看落下就要爆掉萨局的头,葛飞甚至连看都不敢了,竟闭上了眼。
忽然,葛飞身后响起一阵叮当声,好似有什么东西撞到了楼梯扶手的铁栏杆,接着一股血气弥散开来。葛飞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自己的后脚根,这才睁开眼回头看去,这一看,吓得他当即大叫一声:“妈呀,人头!!怎怎怎么死了?!!”
“慌什么?”一个人从他身后走过来,拍了下他的肩膀,一张符纸粘在他衣服上,他立刻动不了了。就听那人又说:“你也是危险分子!不许动!”
张家老爷子见到来人,立刻松了一口气,萨局同样。
萨局问:“你怎么样?昆城那边什么情况?”
“我没事,昆城那边也都完事了。葛家爷爷这是——”张景澄说着就蹲在葛家老爷子跟前,抬手摸上他的灵脉,灵脉里蛊气躁动,好似畏惧想跑,却又不得出口。张景澄输了道灵力过去,跟两位老爷子说:“有蛊气,我给除了。那个,心脉没事,是不是就是没事?”
张家老爷点点头,“心脉未受损耗是万幸。葛老估计自己做了防护。”
张景澄又问萨局:“闵又前要杀葛老爷子还想杀您二位和我,我砍了他,是不是算正当防卫?”
萨局差点笑出声,心想张景澄还是跟之前一样,一点儿都没变,挺好!于是,就说:“当然是正当防卫!!”
张景澄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四圣阵的两个阵眼还暗着,他就顺手拍了两下,输了些灵力,激活了那两个阵眼。阵眼中瞬间发出万道光芒,与之前已经被点亮的两个阵眼连了起来。四圣阵完美激活,阵法亮起的那一刻,整个地下空间内,宛如全息投影的星空般,亮起了无数个星星点点的幽蓝灵阵,阵法依次转动,竟然逐渐形成了一股极强的磁场。
萨局和张老站起来,两人扶起葛老,张景澄扛起葛飞,几人迅速退到磁场外。
萨局说:“你赶紧去楼顶,那几个叔啊什么的,都在哪儿!”
“哦,那这儿……”
张老爷子说:“我和萨局在你还不放心!”
“那行吧。”张景澄把葛飞往地下一扔,几步腾腾腾上了楼。
楼顶上,巫谢、无礼还在嚣张大笑,突然一道五色旋光自他们眼前闪过,只听见一串连续的‘噗噗’声,等他们反应过来,地上已掉了一大堆残肢断臂,甚至口眼鼻舌耳!这些当然都是他们身上的零件。
巫彭是最先惊呆的!几乎是张景澄自楼顶现身那一刻起,他就呆滞地望着这个青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浑身已经僵硬了。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人前几天他见过,他只是个白户,只是个白户啊!!为什么现在他身上会有主上的气息!!为什么?!!
张景澄一步一步走到巫彭面前,问:“你很吃惊吗?”
巫彭呆呆地看着他,问:“你是我的主上吗?”
“我不是!”张景澄斩钉截铁,清晰无比地告诉他:“我是阳界安全局,特派员,张景澄。我是来抓你的!巫彭、巫谢、巫罗、巫礼,你们在人间作祟造孽残害生灵,五千年!!你们知道这罪有多重,孽有多深吗?今天,我必将你们绳之于法!!”
“不,不不!”巫彭摇着头,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张景澄一般,道:“我没错,我没有,我不是!你也不是他!”
“用婴儿饲养鸦鱼的是你们吧?用活人做耳报伥的也是你们把?把活人做成僵尸?亏你们想得出来!骗取别人的运道,骗取别人的功德,这些都是你们干得吧!!你们死不足惜!!这等罪孽,必须付出足够的代价!!这世上因果轮回,善恶有报,天道自有规矩,三界各有法网!你们赖不掉的!!”
“徒弟说得不错!!”阿帝不知何时出现在张景澄身后。
张景澄回头看了他一眼,阿帝赶紧冲小徒弟露出一个笑来,边扔了一把符把那四人定住,边凑到张景澄跟前,递上一本金光闪闪的书,小声说:“乖徒儿,这是咱们通灵门的秘术锦集,你留着自己慢慢学。这事了后,师父就要回去了。你放心,到了上面师父一定帮你想办法,还能真坑你?”
张景澄接过那金薄,虽然心中还有些气,可听阿帝说马上就要走,还是诧异道:“你这就要走了?”
阿帝点点头,神色严肃。
张景澄狐疑地打量他,竟没能看出什么撒谎的破绽来。
阿帝咳嗽一声,说:“有点急事,不得已,唉,我的肉包子!”
这下,张景澄倒是信了三分。
阿帝缴了四人魂魄,留下一丝残魄,众天师忙用捆仙绳将那四人捆住。
阿帝将魂瓶一一收好,抬手招来他的灵球,坐上去后,又不放心地问:“我走了之后,你一个人行吗?”
张景澄笑了笑,说:“当然!”
阿帝点点头,拍了下灵球,缓缓升起。
这时,他突然听到张景澄大喊了一声:“我可是通灵神的徒弟!!”
阿帝忙回头,冲他比了个大拇指,也喊了句:“等着,师父会回来找你!”
“好!”
张景澄昂头望着那灵球消失在天际,终于化为他眼中最亮的一束光。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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