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囿:“阿帝自称是小张的师父,而且他与小张五感相通,你觉得他会害小张吗?”
钟免连忙摇头,“那肯定不会啊。”
“对啊,所以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只是咱们还没有想到而已。”钟囿坦言自己也没想到,到把钟免听得目瞪口呆。
钟免还以为,他爸说这么多,是已经猜到阿帝的用意了呢。
父子俩讨论完这个问题,钟囿把车钥匙扔给下车向他们这边走过来的张瑞源,说:“我坐小免的车。”就跟着儿子往之前那个小胡同那边走。
钟囿走了两步想起一事,还乐出了声,被钟免追问了句,就说:“……你是没看见,之前有个秃头被阿帝大神的符砸中后,趴在地上挣扎想起又起不来的样子,特别像,被剥了壳的王八,哈哈哈!”
钟免:“……”好像没有GET到老爹的点啊。
钟囿还说:“一会儿你见着就知道了。”
两人走到之前那个路灯下,钟囿本打算顺手把那‘王八’给捡走,可等他们走到近前往地上一看,却有些笑不出来了。
地上只有一件黑色的斗篷,哪里还有什么秃头大哥?!斗篷山倒是贴着一张符纸,正是之前阿帝用张景澄的血脉之力改过的咒符,这咒符也确实把那斗篷压得死死的,但人却不见踪影了。
钟囿‘嘿?’一声,说:“金蝉脱壳啊这是?!”
符纸钉子一般将那斗篷牢牢压住,即使有风吹来,斗篷也只有边缘随风摆动,却不见被吹动半分。这时的路灯光比之前要亮了不少,因此,钟家父子俩都看到了,那斗篷的边缘似乎暗藏玄机,一些咒文符号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只不过两人一时也分辨不出这是什么咒语。
钟囿弯腰试着拿起斗篷,拽了两下没拽动,正想让钟免去喊张景澄,张瑞源已把车开了过来。
车窗落下,张瑞源问:“怎么回事?”
“捡了个龟壳,我们拿不动,让小张来。”钟囿说。
张瑞源熄火下车,张景澄也跟着下了车。后座上张子健也爬了起来,推门下了车。钟囿一见他醒了,‘龟壳’也不要了,话也顾不上跟其他人说了,几步走到张子健面前,担忧地问:“你怎么样?!”
“应该没什么事吧。”
张子健由着钟囿抓起他的手腕探查他的经脉。两人这关系一看就不一般,张瑞源多少知道当年的事,到还没什么。张景澄和钟免却被引得频频侧目,暗自思量着这俩‘爹’啥时候关系好成了这样。
张瑞源也试着拽了两下那斗篷,果然也没拉动。
钟免说:“让张景澄试试吧,反正符是他画的,血是他流的。”
“嘿?这话说得诶——”张景澄嘴里嫌弃着,脸上却带上了笑,蹲到斗篷前,轻轻拽了一下,根本没费吹灰之力,就轻松地把那斗篷连带上面贴的符咒一起给拿起来了。
钟免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话没毛病吧?”
“我觉得,你还是没文化。”张景澄都没好意思说,这句话是形容人际关系的。
钟免挠挠头,心想我就是看不进书,一看见文字就头疼这能怪谁。要不是后来认识了张景澄,好胜心迫使他努力了那一阵子,他可能到现在连‘查资料’这个好习惯都还没养成呢。
于是,钟免又说了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用来形容他认识张景澄之后的变化,这次倒是用对了,只可惜张景澄根本没听见,而是已经低头研究起那斗篷上的咒文符号来。
钟囿给张子健查探完,确定他没有被下禁,体内也没有魔气或怨气残留,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有点儿疑惑,想那个‘闵家奇’从安全局逃跑之前还趁机要给萨局下禁,这对张子健的差别待遇,简直不像是他的作风。
他哪里能想到,张子健身上的那些咒、禁,早在被救回来的第一时间就被阿帝给全解开了。
钟囿把张子健拉到一边,“你剧组那边能请假吗?”
“最近是关键期,应该请不了。”张子健边说,眼睛边瞟向路灯下的张景澄。
钟囿也回头看了一眼,莫名地说了句‘你儿子现在住我家。’
张子健一听就皱了眉,回看钟囿,问:“他被盯上了?”
“你还是跟当年一样啊,这玲珑心就是天生的挂啊,怎么担心不?”钟囿对老搭档那是相当了解。
张子健自嘲一笑,摇摇头,“我担心有什么用,我又帮不上什么忙。”
“老弟,”钟囿一巴掌拍到张子健肩头,“闵家奇还记得不?那家伙又回来了。”
张子健一听这个名字脑仁就莫名疼起来,他揉着太阳穴,说:“难怪呢,我就说那家伙找上我的时候,我一听他说话,就莫名其妙的犯恶心。这次还是为了白玉令?当年的事,好多我都记不起来了,他们抓了我本身也没什么用。倒是小澄,他怎么会被盯上?”
钟囿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萨局那套说辞言简意赅地告诉了张子健,张子健一听就急了,“你说的是真的吗?!为什么这事我爸和萨局这么些年也没跟我提过一个字?小澄他……”
钟囿连忙把他又拉远了点,“你小声点儿呀!张瑞源也不知道这事,唉,算了,我就不该多这个嘴!”钟囿见张子健那一脸复杂的神情,瞬间后悔了。不过,他如果不告诉张子健,他觉得他有一天会更后悔。而且,以萨局这么能藏事的脾气,偏偏这时候把这事告诉他,不就是笃定了以他和张子健的交情,肯定会转告的吗?
萨局到底希望事情发展出个什么结果,钟囿也猜不到,但有一点他是能肯定的,就是萨局不怕张子健知道,甚至他希望借钟囿的嘴,把这事传过来。
路灯明明稳稳地挂在灯柱上,而映在张子健眼中的灯光却明明灭灭闪烁不停。
片刻后,钟囿见张子健摸兜,以为他要抽烟,就听张子健说:“手机借我一下。”钟囿递上手机,张子健拨了一串号码,竟是打给制片人,说家里有事,要请两天假。打完又给通讯公司打电话要求停号,还发了条VB广而告之手机丢了。
之后,他才打给张家老爷子,就说了手机丢了,明天会回家,让老爷子注意身体什么的。整个过程中,张子健脸上都带着笑,只是那笑容落在钟囿眼中,比哭还难看就是了。
等他挂上电话,钟囿就说:“今晚上也去我家吧?”
张子健点点头,再看路灯下那三人,已经准备上车了。张子健撸了把脸,说:“走吧,我跟你车。”
一行人,三更半夜出去,天光微亮回来,动静可不算小。就这都没惊动钟太太的好眠。钟家父子显然对此已习惯,用钟免的话说‘我妈只要睡着,天塌下来那也只能是我爸顶着’,被钟囿追着呱唧了两下。
三贝特别自觉,进屋就遛回了钟太太房里。
钟家房间绝对够住,张景澄本想这下能睡个好觉了吧?趟下还没两分钟,就听隔壁吵了起来。
好像是张子健和钟囿?这俩人怎么还能吵起来?!今天见这俩人在五河村的相处,绝对是打小一起栽种过‘友谊的常青树’啊,怎么了这是?
他刚要起,张瑞源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说:“睡你的觉!”而后拉开门就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房门又开了,张景澄以为是张瑞源回来了,闭着眼问了句‘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啊?”竟然是钟免的声音。
张景澄也懒得在管了,嘟囔了句‘那你去看看呗’,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钟免见张景澄都睡得这么理所当然,想着老爸们打架,人张景澄都不着急,他一个人去掺和好么?于是也滚回自己屋睡觉去了。
这一吵,虽然后来那俩有意控制了音量,但搁不住门口站的那位耳朵好使啊。于是,三大人都没怎么睡,俩下子到是没心没肺地一觉睡到天亮。
早上醒来后,张景澄就觉得五感前所未有的清明。就好像以前处处被塞着棉花,如今不知怎的,那些棉花全都被撤下去了。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神奇了,简直令张景澄惊喜得合不拢嘴。因此直到吃早饭时所有人都发现了张景澄不知遇到了什么喜事精神头特别足,那嘴恨不得裂到耳根,脸上的笑就没停下过。
张子健已经走了,钟囿还没起床。张瑞源和钟太太忍不住问起张景澄,就听他特得意地说:“我好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见那几位好像没听懂,张景澄笑道:‘我的五感啊,变强了好多好多!哈哈哈!’
“这是好事啊,”钟太太边说边又给他盛了一碗粥,“多吃点儿!”张景澄还在笑,那粥刚放他面前,瞬间就没了。
钟太太昨晚已经见识过,知道这是那位什么大神,因此也没惊讶,拿过空碗又盛起来。
张瑞源想着昨晚在门外听见的张子健和钟囿吵架时说的话,对张景澄这个变化,不置一词,他只是嘱咐张景澄最近要注意休息。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就响起来。张瑞源看了一眼号码,站起身直接去了花园里接。张景澄和钟免几乎同时把碗一推,跟钟太太说‘吃饱了’。两人也去了花园里,不过是后花园。张瑞源在前花园,可这花园是一圈儿的,他俩要干什么,钟太太一眼就看穿了。
她摇摇头,心想小男孩儿还真是又调皮鬼心眼儿又多。
两小子从后花园绕到了侧面,正好听见张瑞源说:“……行,您别着急,咱们直升机还在帝都,我们马上联系,立刻赶回去!”
原来电话是昆城那边打来的,昨晚上寨塌陷,这事都已经上了APP昆城头条,结果今天早上就有人说这是假新闻骗流量,新闻方立刻去核实,这才发现上寨竟然真的没塌?!不但没塌,甚至看不出一丝破损的痕迹!这令亲眼见证或经历了昨晚那一切的人,几乎毛骨悚然!
这实在太邪门了,简直就像那些建筑都有了生命一样,昨晚的塌陷仿佛对它来说只是受了点伤,而它又有超强的恢复力,不过一晚上时间就能恢复如初。
有了这种认知,更没人敢回去住了。
虽然新闻方已经发文道歉,但昆城公安局却已将这事归为真正的灵异事件里了。这种事超出科学可以解释的范围,必须交给同样拥有超自然能力的人来解决。因此,昆城公安局的领导当即就给张瑞源打了电话,让他们火速赶回来支援。
张瑞源直接上二楼去叫钟囿,钟免和张景澄也不含糊,纷纷各自回房间收拾东西。钟太太一听他们这就又要走,赶紧又冲进厨房,从冰箱里翻出一堆好吃的,给钟免和张景澄一人塞了满满一书包。
钟囿顶着一对熊猫眼下来,他脸上憔悴又沉默,钟免从没见他爸这表情过,当即还以为昆城的情况特别严重呢,不由也跟着担忧起来。
倒是张瑞源因昨晚听到了一些事,知道钟囿心情糟糕的缘由,可这事他自己也还拿不定主意,又何谈立场如何!
几人开车赶往与直升机驾驶员约定的帝都南城机场,路上,钟囿就说了一句话,“萨局昨晚就跟我说过,咱们不该回来,昆城的事没那么容易了。”
之后,其他人再说什么他都没在开口,心里想得都是对张子健的担忧。
这会儿,张子健已经下了高速,进入了晋州。他几乎一夜没睡,不过,人在心里装着事的时候就算再困,也根本睡不着。
关于白玉令,他是记得因自己的原因被毁了,那个挑起这些事的人是闵家奇,这些他都依稀还能记起来。还有就是因为这个事他修为被毁了,亲手毁了他修为的人就是他爸,张家的老爷子。他原本以为这就是真相,直到昨天钟囿告诉了他另一个版本,他才发现不但对张景澄,他做错了很多。他对自己的父亲也同样错怪了太多年。
他现在必须得亲自问一下他爸,他要听他爸亲口告诉他真相,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他想再对自己狠一次。
……
昆城,上寨。
钟囿、张瑞源几人抵达昆城便马不停蹄地和昆城公安局的马队长带人再次来到上寨。眼前的上寨果然找不出一丁点昨日塌陷的痕迹,就好像昨日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不过是他们进入的同一个梦境般。
但在场的人,包括小警察小高都知道那绝对不是梦,如果是梦,上寨如今就不是这空如鬼城的冷清样儿了,还有那些至今还没安置完的上寨原居民难道也能是假得不成。
张瑞源和钟囿临走前在上寨设的法阵如今竟一丝痕迹都没留下。要知道,那可是几乎耗尽灵力才布下的铺天盖地的阵法,光是破解这些阵法,当今天师圈里就算是老一辈出面也未必能在一晚上做完,更不要提还能反自然力将上寨复原了,这得是什么级别,什么能力的人才能做到的事?!
马队长和张瑞源商量,“要不咱们上去看看?”话虽如此,看他那意思,单独走这一趟他心里还是没底的,毕竟如果这上寨真是‘活’的,他带人贸然踏入,那就相当于是给这东西主动送活口,他得对兄弟们的生命负责啊。
“得去村委会看一眼。”张瑞源说着,就率先踏上了石阶。马队长这才带人跟在了后面。这次没有迷阵,众人很快就来到村委会的大院里。
当看到那棵树依旧呈焦黑状时,张景澄确定了心中一个猜测,他说:“有人跑来恢复了那个盘石上的阵法,那个阵法很可能是跟整个寨子联系着得。现在阵法恢复了,寨子自然也就又恢复了原样。”
“对,”张瑞源道,“从这一点也能看出,这阵法似乎对他们非常重要。”
“昨天,上寨塌陷的时候,我跟钟免都看到了类似海市蜃楼一样的幻景。也可能不是幻景,就是空间裂隙。因为太快了,我们只看到一口棺材和几个穿黑斗篷的人。”张景澄边说边从背包里拿出昨天在帝都五河村捡到的那件黑斗篷,继续道:“棺材跟在谢宏昌别墅地下室里的有点像,上面也有咒纹,黑斗篷有点像这个。”
马队长抬手想摸,手指还没碰到斗篷就从指尖传过来一阵刺痛,他惊异地抬起自己的手指,在众人诧异错愕的目光中,那指端竟有血珠缓缓渗了出来。
“这斗篷怎么回事?”马队长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怎么比刀子还锋利?”
钟免张瑞源等人昨晚也拿着研究了半天,倒没有发现这一点。小高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上手也要摸一下,出乎意料,这家伙竟然没事!
张景澄若有所思,他想了片刻,从兜里掏出一把他画的大火轮金刚咒,给在场的警车们一人发了一张,这次果然再没有人被斗篷割伤。小高恍然大悟,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昨天张景澄给他贴过脑门的那张符,再看张景澄的眼神都透着莫名其妙的崇拜。
张景澄说:“这斗篷看来本身就是利器,普通人没有灵力护体,连碰一下都会受伤,可见使用这斗篷的人修为也是高到了一定程度,这样的人却对阿帝随便改了几笔的二次符纸一点办法没有,看来阿帝还真是个修为了得的家伙。当然食量同样不得了。”
“这斗篷是谁的?是不是这个人把阵法修复了?”马队长问。
“应该不是他,”张景澄说,“不过,可能是他的同伙。”
马队长:“!!”这种人是我们凡夫俗子能对付得了的吗?“那他们这伙罪犯,枪炮能对付得了吗?”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张瑞源说:“现在还不确定。”说完看了张景澄一眼,张景澄立刻跟着附和,安慰了马队长,千万不要灰心,一切皆有可能!
好吧,马队长虽然依旧觉得枪炮可能真的没用,但斗志确实没有太被打击。
“那个空间裂隙虽然只是闪现了一下,但我和钟免都看清了,围着那口棺材坐着的应该就是六个人。”张景澄接着分析,道:“这六个人如果让我猜,我觉得就是之前在汉城出现过的闵叔、罗叔、吴姑,还帝都的谢叔,昆城这边的真叔和抵叔。而且,他们每个人的实力都不俗。”
至少昨晚在五河村,最后化成风跑掉的那个人是在张瑞源、钟囿和钟免围攻之下成功逃脱的。当然阿帝一挑三也好,一挑四也罢,这骚操作之所以能完成,前提条件是他的血量得够,现在阿帝为了作面子把他的心头血都挥霍出去了,也不知道还给他剩了几滴,还够不够打那几个‘叔叔阿姨’的。
这话张景澄肯定不会说出来,但一想到心头血,自然还是心疼又愤然。他相信阿帝一定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可那家伙就像之前无数次一样,闯了祸就玩儿失踪,怎么叫,也不给吭一声,真是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张景澄走神的这一会儿,钟免已经在给众人科普空间距离这个学术性问题。之前张景澄曾托萨局给核实,如今一直没有收到反馈,马队长着急啊,也等不及萨局的回信儿了,立刻拿出电话打给他们局长。
昆城公安局卓局长一听说空间裂隙,空间距离这些听起来就既神秘又客观的学术名词,当即就给华夏科学院打了电话。这案子就算是纯灵异事件,但如果能用科学原理说得通,他们就可以给大众一个比较靠谱的交代。毕竟跟法术、魔力等听起来就玄而又玄的超自然力量比起来,空间裂隙反而更容易被普遍接受和认可。
早上‘假新闻’这个事情,如今已经引起了多方关注,现在是网络时代,信息传播得有多快简直无法想象,这个事情如果任由大众猜下去,官方迟迟不给说法,最终会对社会稳定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
卓局正为这个说法发愁,马队长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可以说是非常地及时了。
因是卓局亲自打得电话,那边联系专家也很及时,专家给的回复是平行空间相当于空间叠加,也就是说在不同的时间轴上同一地点可能存在多了空间,相当于是给张景澄之前那个推断盖上了公章。
马队长将这个结果转告众人,张景澄和钟免相视一笑,不由自主都露出几分小小得意。
钟囿说:“那这样看来,这个上寨可能在某个时间点上就是你们看到的幻景里的高台,而这个村委会大院就是那几个人做法的地方。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在这两处时间轴上建立了联系,将两个空间连在了一起,一个空间里的这地方受损,很可能也会影响另一个空间里的同处。”
“嗯,主要还是这个九九归一阵,这个阵不能坏。”张景澄说。
钟囿这一大早到现在,终于露出了一第一个笑来,他说:“这样一来,倒好办了。这阵法咱们能破坏第一次就能破坏第二次,我就再砸它一次,看看这次是哪位高人过来修?!要啥三十六计,我还就守株待兔了我!!”
张瑞源道:“那就动手吧。”说着便一抬手,飞快打出一道灵气剑,直接砸向盘石。
张景澄见他俩已经动上手,立刻拉着马队长等人往下走,还催:“赶紧的吧,一会儿又要塌了,塌了就不好下了,特晃!是吧小高?”
“对对对,昨天我们跑的时候,摔了好几下。”小高想起昨晚的经历,至今还是觉得浑身骨头摔得生疼。
专注‘拆台’的两人这次的效率显然更快,‘跑路小队’还没到环形公路,脚下就已经剧烈晃动起来。确实如张景澄说得特别晃,好在马队长带来的都是精英,平日里训练有素,加上张景澄和小高提前打了预防针,这才没有摔得特别难看。
尽管如此,等众人好不容易全部撤到环形公路上之后,依然被眼前坍塌的场面震撼到了。钟囿和张瑞源干脆就没下来,俩人还真是言出必行,就待在村委会大院里‘守株待兔’了。
马队长见此,还笑了,说:“你们这两位同志还真是够狠的!”
然而,很快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不知是上寨塌陷太频繁,还是什么其他原因,这次的空间裂隙要比昨天的更大,时间持续得也更久,因此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高台之上,一口黑棺周围,六个身穿黑斗篷的人围了一圈,棺材上空飘着一个旋转的圆形阵法。此时高台微微轻晃,好似真与上寨塌陷遥相呼应。
张景澄和钟免一眼就认出了那阵法是之前他们研究过的六咒阵。张景澄想掏手机拍下这一幕,可还没等他吧手机掏出来,裂缝转瞬即逝,竟于众人眼前迅速闭合。最后的一瞬间,张景澄看到六人中有一个人站了起来。
“要来了,”张景澄看着马队,委婉道:“咱们要不先回车里?”
他说‘咱们’,却没动。
马队也知道,这是担心他们的安危,想着天师斗法,他们确实也帮不上忙,那不如就尽量争取别拖后腿吧。于是,马队长招呼了一声,众人虽然很想留下看天师斗法,但也明白留下来很可能斗法看不成,还有可能添乱,便跟着上了警车往山下开去。
上寨这次只下陷了两层就不动了。山上、山下的两队二人组都知道这是人为的。钟囿和张瑞源分别爬上了墙头,四下查看,终于发现东北方向气场很不对劲儿。
“那个地方,”钟囿说,“是真家祖坟。”
张瑞源道:“看来真正的空间通路就设置在那儿,之前骷髅兵应该也是通过那个通路被从另一个空间送过来的。”
“对,这跟真子贤的供词也对上了。他说家里祖先的尸骨基本没怎么动。”话到此,钟囿又想起了一事,问张瑞源,“帝都的案子里,见那谢叔手段还以为他们应是那种不会顾及性命、尸骨、投胎轮回的人,怎么偏偏对真家祖宗就开了特例呢?”
“也不见得是特例,”张瑞源说,“如果这块地方某一个时间点是他们的地盘,说不定那些尸骨里本就有他们的先人或后代。”
“这么说来,这帮孙子竟然还有点人性?”
“这个不好说。”
“来了!”钟囿看到一股黑烟以极快的速度自东北方向像这边飘来。
“不好,他冲下边去了!”张瑞源边说边跳下墙头,立刻往下冲去,钟囿也连忙跳下狂奔。
上寨的环形公路上,钟免和张景澄昂头看着一股黑烟直冲他们而来。张景澄连忙喊阿帝,阿帝却说:别急,想想这几天,我是怎么画符的,你还记得多少,先拿这家伙练练手吧。
张景澄:“……”
要说他记得多少,之前可能模模糊糊记得一些,自从今天早上醒过来明显感到五感增强后,对于昨晚阿帝的操作,他真得好像历历在目。于是,他面对阿帝这个提议,此刻心底虽然不大有底气,却并没有慌乱。
钟免的斩妖刀已经加上了祝火咒,此刻双手握着时刻备战。张景澄也拿出石叶刀,又摸出一张沾气符,咬破手指,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昨天阿帝画的那个破风穿魂符,唰唰改了几笔,改完还特地停了一下,见阿帝没吭声,手腕一番就扔了出去。
空中一瞬间响起了破风之声,如凤鸣兽啸带出凌厉之势,扑向那股黑烟。黑烟正全力冲刺躲闪不及,被符咒砸中,两厢碰撞,竟于空中震出了一圈圈空气波纹。
“我去!”钟免惊讶地看向张景澄,见张景澄自己都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竟一下没忍住‘噗’地笑了一声,说:“我还以为是阿帝大神又出手了呢?看你这表情,难道那符是你画的?”
张景澄呆呆看了眼自己还冒着血的手指,说:“师父让我自己试试。”
“哟,终于叫师父拉?”钟免酸溜溜地调侃,随即凑到张景澄跟前,堆了一脸笑说,“你跟咱师父说说呗,把我也收了呗!我可以天天带他下馆子,帝都的饭店随便吃!哦,对了,我还可以叫你师兄,怎么样?”
张景澄一手糊到他脸上,把他一把推到一边,马上又摸出了另一张符,边画边道:“先把这个解决了再说!”
“行啊!阿帝师父啊,您看看我这资质怎么样哈?”
钟免瞬间斗志昂扬,为了拜师真是拼了!只见他挥舞着斩妖刀噼里啪啦就是一顿砍,借助张景澄之前破风穿魂符的风势,火刀挥出的火焰如根根穿心箭密密麻麻很快就将黑烟打成了一个点一个点儿的筛子。
阿帝估计是记住了那句‘吃遍帝都天天下馆子’,‘由衷赞叹’道‘好聪明的打法。’
张景澄:“呵呵。”
张景澄第一张符落地时,空中的黑烟还剩三分之二。就像是撕棉花糖一样,地上的符纸粘着被撕下的三分之一,黑烟怎甘心受此限制,自然是扑棱着想要再次起飞。然而张景澄早看出她的意图,立刻补了一张石敢定身符,效果立竿见影,黑烟现场重现了昨晚秃头和斗篷的‘风中随便飘,就是动不了’那一幕。
而在空中飘着的三分之二,见大事不妙,立刻就想掉头往回跑!张景澄和钟免会乖乖让他跑?答案当然是不可能。
钟免挥刀都呼哧带喘了,就这也没停,且越来越快!
张景澄画符的速度也更快,他甚至都不管一张破风穿魂符能打下来多少比例的烟,哪怕是被钟免的刀批成的筛子点儿,只要他符纸能打中他都会毫不犹豫把符扔出去,符纸落地照样也补一张石敢定身咒……
就这样,两人追着黑烟边跑边打,留下身后一地符纸,以及符纸下一团团挣扎的黑烟。
钟囿和张瑞源下来的时候,两人都跑没影儿了。俩大人看着这一地符纸,均有些哭笑不得,张瑞源甚至说‘这一看就是小澄干的’。
钟囿纳闷道:“阿帝大神这次怎么没出手啊?”
两人沿着符纸继续追那俩小子。
钟免和张景澄这会儿却都杀红了眼,灵力够不够?血是不是流得太多了?这些顾虑早被扔到脑后,战至憨时谁还顾得上这些呀!!干就完了!
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追着黑烟来到真家祖坟。两人甚至都没顾上管这周围环境的变化,眼里只有半空中的黑烟。
此时那团黑烟还有不到一半,这真显著的战果简直是对两人的鼓舞!攻势再度猛烈起来,黑烟被打得左冲右突,上蹿下跳,竟显出几分招架不住之势。
前方出现了一盘迷雾,看起来像是个阵法,黑烟见此竟也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百米冲刺一般急吼吼地向迷雾中扎去。
“张景澄!”钟免喊完这句,便再顾不上说别的,立刻提速追了上去。
张景澄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这种时候他怎肯甘于人后,自然也拿出百米冲刺的那股劲,追着钟免,撵着黑烟一头扎进了迷雾里。
而后,张景澄傻眼了!!!
这里、竟然、没、有、地、面?!!!!!
一瞬间,身体急速下坠!
张景澄大喊一声:“钟免!!!”
地下竟然传来一声回应:“娘的!小爷在这儿!啊啊啊啊啊!张景澄,好刺激!!”
刺激你妹啊,刺激!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张景澄都感觉到皮肤与气流摩擦正在急速升温,那就好像浑身浴火,随时都有被点着的可能似得!
凤凰涅槃就是这种感觉吗?张景澄都不得不佩服自己了——在可能被摔死前,他竟然还有心情想这种无聊的事!
灰色的雾气渐渐稀薄,张景澄知道马上就要重见天日了。
果然,不过眨眼之后,天光大亮,凛冽的空气一瞬间包裹上来,迅速降低了几乎要烧着的体温。
张景澄努力扭头往下看,他现在就祈祷一点,底下千万不要是刀山火海石头山峦,给一潭水吧!!
然而现实再次让他失望,入眼一片白色,看来是雪山无误了!
好吧,趁着还没摔死,张景澄碎碎念起来,什么爷爷对不起还没能孝顺您,什么小师叔我下辈子一定要给你当儿子,阿帝师父你虽然很强但是太能吃也没人喜欢你得改改……
“念得什么玩儿!!”
一道破空之声突然传来,张景澄只觉得后衣领被什么东西给挂住了,而后整个人就那样吊在了半空中!!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那声音‘啧’了下,紧接着身体再次下降,只不过这次是竖着的,虽然是竖着视线却被一片白色的布挡住了。
钟免已经放弃挣扎,临死之前正在高声唱国歌。他觉着既然入了安全局,那就是国编,就算是死,这也绝对是以身殉国了,那怎么能没有国歌?!!我要以身殉国,只少要让人知道我是为华夏而战!!
他正唱得泪流满面,突然后衣领好像挂住了什么,那一刻半句歌词卡在嗓子里,差一点没喘上气儿来。
“曲子不错,唱功需要再练练。”
一道声音响起,两片宽大的袍袖分别飘到两侧小子们的脸上,那两人就像傻了一样,呆呆地抬起头,看向‘挂’住他们的阴影——
眼前是一个要比常人高大许多的男子,他留着一头黑色长发,却剪了整齐的头帘。长得丰神俊朗,尤其是那双红唇,格外引人注目。
他的唇角此时细长微微上勾,显得心情极为不错,左唇角上方斜点一颗朱红福痣,令整个五官平添了三分凌厉。
此时他赤脚立于半空之中。身穿一件白袍,裹红色腰封,系黑色腰带。那袍子的襟口和袖口以黑纱滚边,黑纱上还用金线绣着繁复的咒文。
他颈间挂着一串纯金念珠,每颗都刻有一句咒文,且颗颗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阿帝:帅吗?!给点反应啊?好吧,他们可能看傻了!
张景澄:不可能,我师父不可能这么帅!
钟免:我艹,我必须拜入这位大神的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