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捡到一张嘴

作者:人型代码

屏幕上是红蓝两条运动轨迹,红色是结果曲线,即爆炸已发生反推回去的起点结合必要的各项因素条件而得出的起点。蓝色代表钟免和张景澄的行动轨迹,两条曲线做完后毫无重合点。

之后王坤点开红色的曲线,屏幕跳出了由线条人模拟的作案过程,其中光是预设炸弹这一项就不是张景澄和钟免在短时间内能做到的。而小区的公共区监控里拍摄下来的预设炸弹的那个时间段,从地下到地上所有被拍摄到的嫌疑人或车辆,根本就不可能有钟免和张景澄,因为那个时间段他们俩正好在京郊剧组。

这一下,不论这个别墅是谢宏昌自己找人炸得,还是他的仇家炸得,还是其他原因,总之他根本没有机会以此作妖来污蔑张景澄或钟免,进而质疑安全局或市局。

王坤把这个结论讲完后,又调出了几段视频,就是在预估出的埋设炸弹的那段时间,出入地下车库和到过这别墅周围的人的影像采集。

众人看完这几段视频,郝局说:“查一下林木养护员和那位保洁,还有核实一下进出的三辆车主,看一看在不在今晚来闹事这些人里。这事咱们也别拖了,再去趟物业。”

张景澄说:“郝局我想和钟免留下来再检查一下后院那口井。”

“行,分头行动吧,抓紧时间。”郝局说完就带人走了。

张景澄对钟免道:“这棺材虽然被炸了,但你注意祭坛下那个空间延深的方向了吗?”

钟免回想了一下,扭头就看向大门口两边的树木,“你是想说,和老刘家一样,这棺材可能原本是摆在坤卦的卦眼上?只不过体积太大,埋土里不方便,所以就弄出这么个独立的地下空间?”

“嗯,当初老刘家那个木匣子不就是埋在香椿树底下吗?那个地方是坤卦卦眼,木匣子里的罗盘上有三个指针,咱们当时推断三根指针中两根是分别联系阴阳对牌,其中一个联系的是魂井。

后来证实桃花玉石分阴阳玉,咱们发现的所有对牌都是阴玉牌子,是可以供桃花玉石精作祟穿梭用的,也就是说阴玉桃花玉不管雕刻成什么形状,只要是那种玉就代表桃花玉石精。既然如此,那它最多只需要占用一根指针。剩下的两根指针,假设一个指向魂井,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钟免低头看了眼脚下的碎木,说了两个字,“棺椁。”

张景澄道:“嗯,我觉得汉城那个案子虽然精怪被咱们抓住了,但有些重要的细节咱们没有挖出来,就比如,可能在某个咱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也摆着这样一副棺材。”

钟免接口道:“棺材里躺着一个人,就是整个案件的核心人物?”

张景澄嘿地笑一声,说:“你这逻辑联系得够顺的啊!”

“彼此彼此。”钟免假谦虚了句。

两人此时已经来到后院那口井边上,张景澄闲聊般说:“老刘家的井里都是灵位,现在咱们来看看老谢家这口井里能捞上点儿啥……”

钟免接话道:“没准儿还是灵位。”

他话音才落,张景澄的手机照明依旧将这口并不深的井直接照到了底,“奇怪啊,怎么什么都没有呢?”

“会不会被埋起来了?”

“那就挖挖试试?”张景澄说着又有些疑惑,“也不对啊,就算灵位能埋起来,戾气怨气也不是光靠土埋就能震得住的啊?”

“那就有可能被其它的阵法压制住了,总之先挖开看看吧。”钟免边说边去清扫小组那边去借工具。

那边数据采集完已经准备收工了,不过王坤听说钟免他们要挖井,竟然很感兴趣,就连爆破组那位来支援的同事听说他们挖掘的缘由后都不着急走了,也是带着好奇,亲自指挥着让将机器开进后院。

钟免本来就想借把铁锹,没想到借来个挖掘机。

有机器肯定比人动手要快,不过就是要操控更精确才行,这一点王坤直接把挖掘机的系统程序改了一下,精准度直接提升十倍。

为了配合井口大小,尽量不破坏现场,操作员还给机器换上了手臂形头,之后就在众人围观下,机器开始刨土,以十厘米厚为一层,大概刨了五十厘米左右机器就停住了。操控员说遇到了坚硬物,问他们要不要继续挖。

张景澄找来探照灯,往井口里照去,见浮土之下是一块黑色的圆盘形石头,石头上有刻纹,但看不太清,隐约看到三根凹槽,好像是指针的形状。这排布好似和老刘家的又不一样了。

挖肯定是要挖的,但张景澄直觉这东西挖上来后,底下压着的那玩意很可能非常危险。有了老刘家后院那次经验,他看了眼周围围着的一圈人,让大家先退后,退到挖掘机旁边,让钟免给那边开个阵,先把人护起来。而他和钟免则守着井口做好随时开净化阵的准备,这才让操纵员继续往下挖。

“继续挖没问题,但是要整个的,还是敲碎也行?”操控员问。

“整个的。”张景澄说。

操控员换了一套模式,那头竟如手指一样探入黑色石头和井壁的缝隙里,扣着边缘将饼形的圆盘给竖了起来,那一瞬间就像张景澄预料的一样平地忽然就刮起大风,好在这次提前有阵法护住了众人,不然再吹飞几个甩树上可不一定能像汉城赵所长和镇长那么幸运,只是闪到腰而已。

“哇喔,这是什么呀?!!”王坤双手捂脸,忍不住喊起来。

没人顾得上回答。随着那阵阴风四起,张景澄和钟免耳边已响起各种凄厉无比的哭喊和尖叫,毫无疑问这口井下的冤魂绝对比老刘家那口里的戾气要更重。而且,这戾气夹杂着无边怨念,隐隐可见一个近乎人形的轮廓。

“这是——炼魔?!!”钟免不禁惊讶地喊了出来。

“还没炼成!!”张景澄说着下手飞快,第一层净化阵已经向井内压下,钟免也连忙收敛心神,紧跟着下了第二层……张景澄的灵力只够打出第一层净化阵,之后的四层都得靠钟免,好在这事儿他们在老刘家就合作过一次,这回自然更熟练。

可这次冤魂戾气可比老刘家那些厉害了不知多少倍,五层净化阵虽打入了井口,暂时压住了阴风,但净化膜却一直没办法合拢成球,尤其是在那个还没炼成的魔疯狂反抗下,连净化阵都隐隐有被撕碎的危险。

“钟免放火呀!”张景澄边蹲在地上飞快画符,边焦急地喊道。

“已经在放了!我去,这玩意儿也太顽强了吧?!等着小爷再给你加桶油,看不烧得你灰飞烟灭!!”钟免说着边往井里扔祝火咒,边下狠心咬破自己的舌尖,一口血直接喷到了斩妖刀上,紧跟着一刀挥向井口,就见斩妖刀的刀风卷着一股红蓝相融的灵气带着如虹气势尽数砸进井口内。

顷刻之间,火龙如爆破的油管自井口喷腾而出,无数尖锐的惨叫声炸裂暴起,就如烟花腾空那一刻发出的爆响,在火焰中炸开而后渐渐消散。

站在阵法里的王坤等人只觉得空气突然间灼热起来,他们当然看不见井口如今的异象,只是听钟免和张景澄的对话能感觉到那两人十分紧张。

“张景澄,你们家不是有降魔杵吗?你带没带着?!!这个炼魔还能蹦跶,你快来杵他一下啊!!”钟免手下不停加油放火,边催张景澄。

大火轮金刚咒终于画好,张景澄顾不上手指还在流血,画好一张赶紧递给钟免,头也顾不上抬继续下一张:“那玩意给了张景阳,我没有!”

“擦,那不是白瞎了!”想起张景阳那恶劣的性格,钟免心里就膈应,“算了吧,咱们还是凑合用你这献血式除鬼法把位兄弟送上西天吧!走着!”

张景澄用血画的大火轮金刚咒带着张家的血脉之力,钟免连续扔了三张,那还没炼成的魔就在一阵尖利的鸣啸声中消失了。

“行了行了,那兄弟归西了,你赶紧止血!”钟免吆喝着,回头见张景澄满头大汗,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无奈地笑了笑。他心想张景澄这战五渣的灵力也真是没谁了。

五层净化阵终于合拢,可能是之前又烧又是血咒的助力,戾气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最终形成的气膜球只有鹅蛋那么大。钟免把剩下的三张大火轮金刚咒贴了两张上去,另外一张扔进了井里。

气温渐渐回归正常,王坤等人看那两人松懈下来,就连忙问:“好了吗?我们能过去了吗?!”

钟免道:“可以了,弄完了。”

一群人迫不及待地跑到井口,纷纷拿着探照灯往井里照去,碎土之下,横七竖八地堆着不知多少木牌子,王坤疑惑道:“这些是什么?!”

张景澄往井里看了一眼说:“粗糙的灵位。果然跟老刘家的布局一样,就是不知道这些冤魂是哪儿来的。”

钟免哼一声,“我看多半就是被他们害死的,这戾气都在炼魔了,死后这得有多大的怨气。”

“捞上来,看看。”张景澄有气无力地说。

机器再次启动,不大一会儿一堆木牌稀里哗啦地就被从井里挖了上来,跟那块圆盘石头旁边堆了坟头那么大一堆。

“天呐,这是害了多少人啊?!”就连爆破组支援的同事都惊讶不已。

张景澄一直坐在地上盯着那些木牌,听见这话,就说:“我刚才数了下三百四十二个了,里面还有吗?”

钟免在井口边上拿着探照灯,说:“还有,你接着数。”

“这井有多深啊?”王坤也凑过来帮着照面,她身后跟过来的爆破组同事说:“根据这座别墅的建筑结构,能推断出这院子的土到地基水泥面的极限距离是十五米,现在目测已经挖下了十米,最多还有五米。”

果然如他预料,机器又挖了一会儿就停住了。操控员跳下来,也走到井口边,探身看了眼说:“到底了。”

张景澄站起来,说:“一共三百八十四块牌子。牌子上好像都刻了名字,咱们回去核查又是一项大工程。”

王坤无奈道:“那也得查呀,不过能挖出线索也值了。”

几人边说边蹲到那堆木牌前开始登记。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发动机的声音,两道车灯往这边照来,还打了下双闪,应该是自己人。

来人正是被萨局派来收棺材板的牛鼓生,他一下车就见到张景澄那一副累瘫的架势,忙问起来,钟免笑着跟他讲完后,指着那堆灵位,道:“……怎么样牛叔,侄儿们这战斗力还行吧?!”

牛鼓生忙给他们挑大拇指,又检查了一遍四周和井里确定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残留,感慨道:“你们俩小子还真是能干啊!不愧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都快赶上钟囿和张子健年轻的时候了。”话音刚落,他就像想起什么,忙转移话题,问:“这石头是什么?好像上面还刻着东西,我给瞅瞅。”

钟免听牛鼓生提起自己的爹,倒没什么反应,不过张子健?他扭头去看张景澄,见张景澄又在刷手机,好像完全没听见,也就没再提这茬,好奇凑过去一看,张景澄竟然在用手机软件在做思维导图。

钟免怪叫一声,说:“小张总你要不要这么拼命啊,你就不能让你那脑子歇会儿?!”

张景澄头也不抬地道:“你觉得今儿晚上像能歇着的样子吗?咱们估计得通宵了吧?”

果然,话还没说完十秒,王坤的手机就响起来,就听她一边好好好,一边说:“……行,局长,那你们注意安全。”

“怎么了?”众人问道。

王坤:“郝局说林木养护员和车库保洁在物业登记的身份证信息用得是王纲父母的,但是身份证上的照片又不是本人,证件可能是被伪造的,现在郝局和顾哥分别带人去他们登记的住址核查了。”

“那住址在哪儿啊?”张景澄问。

王坤:“郝局没说,我给顾哥打个电话。”

“不用了,咱们赶紧把这些灵位登记完,一会儿直接去物业问。”张景澄说着就收起手机,加入了登记灵位的队伍中。

钟免和牛叔把棺材板收进牛叔开来的皮卡里,又把那块井里挖出的石头也抬上车。就听王坤道:“这些灵位也放安全局的证物科吧,我听说汉城之前还有妖怪通过证物潜入过派出所,想想就觉得怪瘆得慌的。”

众人听她这么说都忍不住笑起来,不过灵位这种东西也确实放安全局更合适。

现场收拾完,牛叔开着车拉着张景澄和钟免又跑了趟物业办公室,那两个人登记的住址虽然不在一处,却在同一片。张景澄打开地图搜了一下那个地址,脸色就变了。

“怎么了这是?”牛叔边开车边扭头看那俩小子。

“这地址,”钟免说,“离郊区片场有点近啊。”

“虽然是城中村,不过已经通地铁了,换乘两次就能到这边,真住那边也说得过去。”张景澄道。

牛叔说:“咱们先把这些东西拉回安全局,时间来得及,咱们也赶过去。”

萨局这会儿也没睡,还在安全局等这几个小子。顺便研究着张景澄给他传过来的几张图片,尤其是那个被延内咒分成十分的隔世符,这张图昨天黄数也给传过来一张,现在萨局正拿着放大镜仔细对比着两张图。

他一边对比一边在一张纸上做着记录,等张景澄他们回来的时候,那张纸已经连背面都写满了。

牛叔把车直接开进后院,萨局已经在院子里等他们。车子在后院停好后,萨局就看了一眼那棺材板,就说,“这东西得封起来,这木头有灵。”

牛叔道:“我刚才也看了半天,没看出来这是什么木。”

“这是乌木,比神木就差两等。”萨局说完见几人一脸懵逼,训道:“他们俩不知道还勉强说得过去,老牛你这真是平时得多看点书,咱不能见天抱着老本儿啃。”

牛叔被说得嘿嘿一笑,他就是不爱看书啊,又不像黄数没事儿就爱瞎琢磨。

乌木,张景澄听他爷爷说过,不过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当即就上手又摸了摸,还问:“局长啊,神木长什么样儿啊?还有您说差两等,那两等又是什么木?”

萨局说:“神木我也没见过,那是传说中的宝树了。次他一等的是海沟沉木,那海沟里到处都是冰麒麟,想要一块那里的沉木谈何容易?是真的可遇不可求。再次一等的那木头现在还活着,就在阿拉善,是一棵五千年的神树,品种就是胡杨。”

他这么一说,几人就都明白了,这乌木能排在五千岁胡杨的后面,可见确实也不是凡品。这得什么人才用得起它当棺材板啊,关键是说炸就炸了。

“我先去证物科库房设个阵,你们一会儿把这些都搬进来。”

萨局去设阵,那三人卸车。等一切收拾完,天都蒙蒙亮了。但眼前的事还没完。萨局这次不但拿着放大镜还戴上了老花镜,蹲在证物科库房里仔细看那块盘石上的刻纹。

一样是一边看一边做记录,张景澄几人围在他身边,光是看着萨局干活,都觉得长知识。因为萨局的那张纸上把每一个咒符的笔顺走势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一看就绝对是功力深厚的行家。

而且萨局不光记还根据各家画符的习惯在每个咒符后面缀上世家的姓氏,例如其中一个咒符的笔顺是张家老爷子的习惯他就会在后面写个张,另一个像他们萨家的习惯他就会写个萨。

张景澄问干嘛还写这些,萨局说:“这样便于追本溯源,天师世家也是经过几千年的演化分出来当今这个派系,最早的时候可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谁呀?”张景澄好奇地问。

萨局好笑地看他一眼,反问道:“八卦是谁创的?”

“哦,知道了。”张景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那咱们岂不都是伏羲大佬的弟子?”

几人听了这话都笑了笑。

萨局又指使张景澄:“你去我办公室把我桌子上那张纸给拿过来,我这边验完后,咱们就着这盘石头就地对比吧。”

张景澄颠颠地跑上二楼,没一会儿就拿着张纸风儿一样的跑了回来。那张纸他边跑已经飞快的看了一遍,心里对萨局的敬服又多了三分,不愧是他们局长,这分析得可真够细致的。

张景澄回来后,萨局就让他们把手机里那几张图片分别调出来,放在石头边上更方便对比。

“咱们先说人蛇族这个门帘上的隔世符。这个符我看过了,笔法走势,没有一处是咱们现今几大家里惯用的,说明当初画这符的人应该就是那位李梦识,这符是他独创的,这点可信。

再来看看后面这几张,先看黄数昨天传回来这张,这张图和你们拍回来的那个铁皮上的符表面看好像都是被延内咒给分成了十份,仔细对比的话还是有不同。昨天那个明显要更古,至少也是两百年前的东西了,笔顺走势有好几处跟当年葛术云他太爷爷使得有点像,可细微处又不同,写这符的人应该是跟葛老处在同一年代,弄不好还多少有点儿瓜葛。

今天这被炸了的铁皮上那笔顺走势可就精彩多了,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标了这么多张吗?”

“难道跟我们家有瓜葛?!”张景澄诧异。

“有啊,不但有,还特别明显。本来这事知道的人也不多,到底是什么人能仿得这么像?”萨局难得冷笑了一声。

“像谁呀?我爷爷吗?”张景澄着急道。

萨局看了他一眼,说:“我到希望像你爷爷,可惜,人家仿得是你老子!”

“啊?!”

这下不止张景澄,其余两人也都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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