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点应该就是张晓阳的母亲被人误导了,”见张景澄笑了,钟免觉得可能自己还是没有说到点子上,便催道,“那你说是什么?”
“是我们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的一个疑点,”张景澄直接说了答案,“是沾气符和斩妖刀对桃花玉毫无反应。”
“这一点不是之前讨论过吗?你都断定凶手是人了。”钟免眉头又皱起来了,这个张景澄到底想说啥?
张景澄却摇了摇头,“我现在又不确定了。因为如果是人的话,最可能的是通过药物杀人,可有哪种药物能够在一个上午几乎同时杀掉三个人?这得有多精确的计算和前期铺垫才能做得到?所以,我觉得问题还是出在桃花玉牌上,王纲出事的时候睡得那张床下压着一张桃花玉牌,而张晓阳的父母则是随身佩戴着玉牌,这三位受害者死状相同,凶手的作案手法应该是同一种。”
“问题是,现在桃花玉似乎就是普通的石头啊?上面没有残留任何鬼怪气息。”钟免说。
张景澄道:“所以我们现在说得只能算是猜想,不能算成熟的定论。目前一切的疑点都集中在对牌上,而且我刚才听他们说张父张母的死亡时间是在接到公安局的电话后,那么这个时间就有些太耐人寻味了。”
见钟免好似还是没转过弯儿,张景澄只好说得更直白,“你不觉得有点儿杀人灭口的意思吗?”
钟免恍然,“你的意思是说,凶手不想警察见到张晓阳的父母,因为张晓阳的母亲是重要的知情人,很可能见过出售对牌的人。而张晓阳的父亲也因为可能知道这对牌是从哪里买来的,被牵连杀害了?”
“对,甚至王纲可能也是知道这对牌的来源,才会被紧急杀害!”
听张景澄说到‘紧急杀害’,钟免想到了一个点,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张晓阳上身三哥的时候,喊的那两句王纲,很可能是在提醒他有危险!”
“没错,”张景澄颔首,“还有‘救孩子’这句,其实是在告诉王纲残害她的凶手,目标就是她腹中的孩子。”
张景澄道:“我现在就是卡在沾气符对玉牌毫无反应,还有为什么凶手取胎要直接刨腹?就像对付王纲一样,将张晓阳也变成干尸再拿走他腹中的胎儿不是更方便吗?”
这个问题,钟免也还没有想出来,不过他想到了另一点,“经你这么一说,我更觉得木匣子里那罗盘上的三个指针跟玉牌之间是有联系的了。”
“嗯,我也是基于这一点,推断凶手应该是通过某种形式可以通过操控罗盘进而操控玉牌。如果这一点成立,那么整件案子,其实可以重新顺下来:
假设凶手一开始想害的只有张晓阳一人,只是他没有想到在他行凶的时候青蛙会突然出现。而这个青蛙打乱了他的作案计划,他在匆忙间只来得及取走胎儿,就连尸体和对牌都没来得及处理和带走。
这一点只要对比五年前马浩和陈群的案子就不难看出来。当然前提是假设这两起案子是同一个凶手。他在残害陈群的时候选择了无人的山路,陈群的尸体即使不处理人们也只会认为是被野兽攻击了,而马浩后来是被判定为服用安眠药超量致死,这中间的时间间隔有一个多月之久,人们甚至很容易就联想到这是慢性自杀。而这件案子最终当然也成了悬案,凶手自然也就逍遥法外。
但是,张晓阳这案子从青蛙出现开始就在不断超出凶手的控制。我的猜想是,当时凶手很可能是想要带张晓阳远离小区再行凶的,但情况紧急他只能捡重要的做,就是带走胎儿。
然而,对牌暴露对他的威胁太大,他必须杀掉所有知情人。那么就可以理解凶手为什么会先杀掉张晓阳的父母再返回去杀掉王纲了。”
“因为张晓阳的父母,尤其是他的母亲很可能直接接触过凶手,”钟免终于顺过来了,“或者说她知道在哪里能买到这个对牌。”
“是的,而且我怀疑,凶手甚至知道有天师参与到了案情调查中,这是我从他选择杀王纲的时机推断出的。那时候咱们都在楼下,楼上只有三个没有灵力的医护人员。我就是好奇他是通过什么来监控全场的。难道也是玉牌?”张景澄说完又拿起手机,开始查资料。
“指针或者玉牌吧?”说完,钟免又提议:“不然,咱们跟赵所长说一下,查查这屋里有没有针孔摄像头什么的?”
“也行。”张景澄头也没抬,只飞快地翻着手机。
赵所长听完这个的提议,便交代张启正检查一下。张启正之前其实也有留意,让小楚已经查了一遍。
今天他们刚到张晓阳父母家的时候,拍了十分钟的门都无人应答,之后通过调取楼道里物业的监控录像确认直到昨天早上物业负责采购的工作人员还给他们送过菜。这之后他们没有出过门。
可是人如果在家,这么大的动静早就该来开门了。张启正当时意识到情况不对,让物业给强行开门,这就发现了夫妻两人的尸体。
像这种疑似谋杀的案件中,案场勘察里本身也有检查摄像头这一项,因此张启正让小楚拿着专门探测针孔摄像头的仪器再查一遍时,小楚说:“我刚才犄角旮旯都扫了两遍了,真的没有。我连床底都查过了。”
刘红这时从主卧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真空袋,说:“我发现了王育芬的记账本,这上面记着一笔桃花玉牌的交易,是在去年的十一月底。”
张景澄和钟免连忙凑过去,真空袋里的记账本上正好翻到那一页,写着——11月28日,古塔寺上香,香火30元、香油200元、莲花灯……最后一项用得不同颜色的笔,好似是后来又加上去的,写着平安牌100*2、求子对牌100*2……
之后就是11月29号的记录,基本都是一些买菜和日用品相关。
“我怎么记得都说古塔寺的对牌很正规啊?”钟免疑惑道。
张景澄说:“正不正规的,咱们去一趟不就知道了吗?看来明天要实地调查的任务很重啊。”
赵所长说:“今天也不轻松。”
连续的命案致使这两天大家加班都很晚,今天尤其晚。众人收工出小区时已经将近凌晨2点了。该布置下去的工作赵所长已经布置完,要调查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今晚注定要轮换着熬夜加班了。
就连张景澄、钟免和葛术云这个第一天刚到的人,都被排进了值班表。好在局里食堂比较给力,晚上给他们留了夜宵,否则加班还要饿肚子或者啃方便面那也实在太惨了。
也因此,第二天在去八宝镇的车上就睡倒了一大片。倒是张景澄在这次加班中表现出了惊人的精力,别人都在补眠,他还在刷手机查资料。
这次因有正式的调查令,镇长和李惊接到通知后老早就在送子祠门口等着了。同样一早就赶过来的还有昨天遁了一天的张所长,他今天要是再不露面那可真说不过去了。
公园的大门也早就开着,赵所长的车打头阵,小李坐在司机位,把调查令递给保安做好登记,直接就开了进去。
众人下车,就见张所长一脸笑意地直奔赵所长而来,那个热情劲儿简直就像在接见元首大人。
赵所长大概是早就习惯了张所长的做派,笑道:“咱们都这么多年的老交情了,你还是这么客气!”
张所长说:“哎呀,如今你是越来越忙,要见一面不容易啊!”
张景澄也没管那边的客套,跟李惊和镇长打过招呼,拿出钥匙就去开门。原本他只想私下和钟免过来看看,这才去医院借钥匙,要是早知道赵所长能这么快批下调查令,他还费这个事干嘛?
送子祠青砖蓝瓦面积并不大,只有一间正殿,东西两间配殿和一个后院。里面倒是很干净看得出一直有人在打扫。进了大门摆着一个铜质的大香炉,如今已经没有香火,但里面的香灰却还在。
整体看来,这就是一间普通的道观。正殿里供着一尊神像,看得出后天维护了很多次,那石像原本的刻纹已变得十分粗糙,有些断裂的地方用水泥粘着缝隙,还有裂开的底座简单粗暴地用铁丝捆住,就是一块圆形的石头,都看不出当初莲子的模样了。
原本钟免是牵着哮天的,可自从进了送子祠后就变成哮天拉着钟免了。大概哮天就是这么一只具有工作狂潜质的狗吧,上岗就开始兢兢业业地四处闻起来。
葛术云从进门起就拿出了他的金算盘,那上面的数个罗盘自始至终都在疯转没有停下过。虽不知道他在计算什么,单这个架势看起来就很唬人。他先是围着整个送子祠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后院一间房前。
张景澄问李惊:“那间房里有什么?”
李惊说:“那原来就是我们家祠堂啊。”
“能打开门看看吗?”葛术云回头客气地问道。
李惊连忙掏出一串钥匙,从里面找出相应的一把将门打开,那一瞬间包括李惊在内所有人齐齐一愣——
“怎么会这样?!”李惊率先冲了进去。
葛术云的罗盘在他进入这间屋子的那刻起旋转的速度又快了,甚至还发出了噼啪的轻响。
屋子里,所有的家具摆设此刻全部碎了。整个场面就像是刚刚遭遇过台风袭击的村落,这里一截,那里一片的。
而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间房屋的后墙破了个一人多高的大洞。这间房已经是送子祠的最后一排,它后面甚至连院墙都没有,而这个洞相当于是直接连通了外面。
“这混淆得可够专业的啊,”葛术云边说边拿着他的算盘将那些家具的残肢断臂分门别类地挑选出来,又问,“你们有多久没有来过这儿了?”
李惊道:“这个月初一才刚来过,现在还不到十五啊?”
“怎么非得初一十五来?”
“每逢初一、十五老舅才能恢复蛇尾,那天他的法力也最强。当时闵叔说灵位移走后这里也还残留着戾气,要老舅等法力最强的那天来这里给清一清。难道说这又是在骗我们?!”众人都看得出来李惊的愕然和愤怒不像是装的,他是真的在憋屈。
对此,其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赵所长问葛术云有什么发现,葛术云道:“这里原本应该有个阵法,不过已经被破坏掉了。我现在尝试着恢复他,看看到底是什么阵。”
“这洞口看着可不像是炸出来的,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撞开的,”钟免话音才落,一直握在手里的牵引绳突然飞脱出去,竟然是哮天挣脱了牵引,一路狂吠着冲出洞口。
“跟上它!”
葛术云算盘一收立刻往外跑。比他更快地是钟免和张景澄。
等众人终于陆续冲出屋子,前面那仨追狗的人已经跑出了两百多米。
就在这时,张启正的电话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