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局在安全局工作了这么多年,这两天是过得最提心吊胆的两天。上午刚接到三哥住院的消息,这还没过中午呢,又接到了张景澄的电话。
萨局连忙接起来,“怎么了小张?你不会也住院了吧?!”
“没有啊,”张景澄稍微琢磨一下,就明白萨局在紧张啥了,连忙解释道:“您别那么一惊一乍的啊,我三哥就是被误伤了,一道小口子而已,看把您吓得。不过,局长啊,我现在有个事得向您请示……”
他把人蛇族的遭遇加上老刘的现状一五一十地给萨局讲了一遍,包括他对冤魂戾气的处理,一点没瞒着全都交代完毕,电话那头好半天没出声。
张景澄:“……嗯?喂?喂喂?局长您在听我说话吗?!”
萨局此刻心中百感交集,胃又开始疼了。张景澄遇到的情况按说应该派个有经验的老手过去支援了,可是帝都的百鬼夜行已经搞得他们全局焦头烂额,他本来想把钟琦派过去的,但钟琦已经连续两天联系不上了,在这次百鬼夜行中,如钟琦这般的情况并不是唯一,还有三名其他的天师也已失联,情况非常严峻。
如果不是安全局下面压着四圣阵得需要他守着,他都想现在就买票,赶紧去汉城盯着张景澄。这胆大包天的小子,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萨局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道:“我会马上帮你联系陇川当地的天师协会,让他们派一名经验丰富的指导给你。”
张景澄立刻听出了问题,他皱着眉问:“咱们局没人了,要用天师协会?是不是出事了?都这时候了您还要瞒着我?!”
萨局:“打听这么多干什么?!小兵儿只管听指挥服从安排就行了。好了,你等我消息吧!”
电话被挂断,张景澄盯着手机,小声嘟囔了句,‘您就蒙我吧。’
120一天跑了两趟八宝镇,急诊值班的是同一名医生,可以设想一下该医生对这群人是何等印象,包括身穿制服的赵所长和小李等人在内,有一个算一个,在医生心里全被贴上了暴力分子的标签。
赵所长执法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一个急诊科医生的鄙视。被数落了两句也只能无奈地笑笑。
因为是同一家医院,同一个急诊科,所以老刘和李树坤光荣晋升为三哥的同房病友。三哥看到这两人时,忍不住还开了个玩笑,‘哎呀,真巧啊,没想到在医院里又遇到了两位老人家,咱们还真是有缘啊!’
两位老人家哪里想跟你一起当病友啊,他们不过是感念张景澄帮他们清除了多年戾气,算是了却了两人一生心愿,想到三哥也是张景澄一伙儿,对三哥保持了客气而已。
李惊安排完两位老人的住院手续,就又赶了回去,下午还要布置祠堂,光李思远一个人肯定不行。
三哥问起之前的情况,都到这会儿了,两位老人也没必要再隐瞒,就把能说出来的都毫无保留地讲给三哥听。
张景澄给萨局打电话的时候裤腿就一直在被迫承受哮天犬的蹂1躏,这会儿好不容易挂了电话,半条裤管儿都被哮天的口水给浸湿了。
张景澄好笑地蹲下来,摸了摸哮天的头:“你怎么啦?是饿了吗?”
哮天不理他,只管拉着他的裤子往后拽,这情景似曾相识,哮天不会是又发现了什么吧?!
这次,哮天把张景澄带到门口东侧一棵香椿树下,冲张景澄汪了两声就开始刨土。哮天的爪子很利,两条小胖腿捯饬得飞快,不大一会儿那土地就被刨开一个将近二十厘米的深坑,坑里此时也露出了一只木匣子的一角,绛红色的漆身,绘着古朴的金色花纹。
张景澄冲屋里喊了一声,众人也都来到前院。小李戴上手套将那个木匣子小心地取出来。张景澄跟赵所长说:“哮天发现的,我推测这匣子上的某些气味很可能在古月小区案发现场也出现过。”
赵所长道:“狗对熟悉的气味确实更敏感些。就是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李思远疑惑道:“这匣子我从没有见过,您等会儿,我打电话问一下二爷和舅爷。”他转身去打电话,还开了免提。
老刘听说香椿树下挖出了东西,脸色立刻变了,他有些害怕,说话的声音都不稳,“那香椿树是当年转移冤魂的时候,跟后院的树阵一起种的,是闵叔亲自送来的,说可以辟邪,我当时只顾盯着后院的法阵……”
这个闵叔李思远小的时候见过两次,印象里那人话少,面瘫,个子不高,总戴一顶黑色的帽子。后来他慢慢长大,闵叔也再没来过他们家。
又是这个闵叔!张景澄边听着老刘电话里说事,边围着院子走了一圈。钟免也转了一圈,回来后跟张景澄说:“我怎么觉着这院子的风水不大对劲儿呢。”
“什么意思,你看出什么来了?”
他见钟免刚才开始就一直举着个手机,便好奇地凑过去,一看之下,张景澄差点乐出声。钟免这家伙竟然下载了个风水罗盘APP!
张景澄正想揶揄他两句,就听钟免说:“你不觉得这几棵香椿树种很奇怪吗?虽然门口一边三棵,看起来是对称的,可你仔细看,它们又不在一条直线上,你看,这两排是前后错开的。如果以这个大门为中轴,对折一下,这不就是坤卦吗?”
“你等会儿!”张景澄跟李思远要来纸笔,众目睽睽之下往地上一蹲,把纸搁那盒子上就画起来。很快,老刘家的建筑平面图已跃然纸上,这一下实在太直观,所有人都发现了那口井的位置有些不对。
“怎么不在中轴上?”连李思远都是第一次发现。
张景澄边按照钟免的说法将纸从中对折,边抬头对李思远说:“那树阵是居中的,但井的位置靠东,你一会儿再去看看就明白了。”
“钟免你看?”张景澄将纸递给钟免。
钟免举着手机咬着指甲琢磨了一会儿,问:“你怎么想?”
张景澄说:“如果按你这个推断,香椿树是拆开的坤卦,那房子按隔墙的排列来看,就是对称的离卦,而后面的树阵围成圈儿可以算成上下两条实线,再加上外围墙就是三条实线,那就是乾卦了。但老刘家这院子是坐北朝南,这是个倒八卦的摆法,而且是特别正的倒八卦!”
“嗯,乾坤颠倒阵,”钟免说着把手机递给张景澄,里面是他搜出来的这个阵法的说明,“利用这个阵法,连通乾坤两卦的卦眼,实现本末倒置、斗转星移。而那口井和这个匣子又分别正好在卦眼上,可见布这阵的人,目的恐怕就是这个匣子和井。”
将手机还给钟免,张景澄说:“这匣子里到底是什么?小李能打开吗?”
小李警官刚才已经试过了,他打不开。
赵所长道:“这匣子带回去让证物科的人想办法打开。李思远一会儿统计一下你家灵位上的名字,做个名单给我。还有老刘的客户本,法术记录!”
李思远连忙又跑屋里去找。
这时,李惊从医院赶了回来,听说家里刨出个匣子也吃了一惊,赶紧和众人一起围着那个匣子研究。
张景澄将赵所长拉到一旁,说:“我觉得咱们今天回去之后,得好好梳理一下案情。现在的线索和之前的推断还有一些对不上的地方。”
赵所长也是这个意思,他们今天来这儿本来是来调查对牌儿的,结果对牌儿没调查出来,倒是又牵扯出了老刘这么件事。虽然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老刘有犯罪的行为,但这个老刘和他那个师傅身上的谜团也太多了,这必须得理清楚!
于是,等李思远把老刘的东西都上交后,赵所长交代镇长案子结束前李家三位和老刘不能擅自离开本地,会需要他们随时配合调查。
尤其是老刘,现在虽然证据还没有足够到拘留或逮捕的程度,但这人绝对必须盯紧!这话赵所长虽然没有明说,可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
李惊父子都说愿意配合,镇长自然更是满口答应。
之后,赵所长带人离开,回到所里,立刻召集众人开大会集体谈论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