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裴若兰就在外面坐着,她以为王爷回来这么早,也许是有什么话要和阿秋说,就在外面等着。
好不容易王爷回来这么早一次,她今天又遇见了,她想着自己努努力的话,或许能让王爷今晚到自己的院儿里去,虽说有些厚脸皮,可她是真想王爷呀……
她坐在院儿里,一双眼睛巴巴的时不时的往屋里的方向去看,可坐着坐着,时间久了她察觉出不对劲了。
因为阿秋这里伺候的丫鬟全部都在外面,一个都没进屋,连宫里的嬷嬷也在外头呢,他顿时后知后觉得明白了什么,脸色就变了,变得伤心难过,又有些羡慕不甘。
最终咬了咬牙,还是站起身来提着裙摆走了。
玉兰见她走了松了一口气,真是不知道,若是她再继续在这里坐下去,一会儿姑娘出来该是不好意思呀……
这大白天的,姑娘还有着身孕呢,王爷居然就……可嬷嬷居然也不管了。
阿秋怀着孕,楚连城不敢怎么放肆,一见阿秋皱着眉头,他就觉得心惊胆战就得停下,反复几次后,他自己都被折磨得辛苦不堪,只能草草结束。
软榻上,阿秋头发微乱,侧着身子躺在他的怀里,他大手放在阿秋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轻轻的感受着。
气氛静谧,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过了许久之后,他低头亲亲她的耳垂,声音低沉的说:“过几日,我带你去常乐山秋游,那儿风景不错,你好好去散散心。”
“自你跟在我身边,除了回娘家两趟,似乎还没有出门去过别处,应该快闷坏了吧?”
阿秋闻言轻轻的抬起眼眸,回头看看他,心里自然是想要出去散散心的,天天在这王府里头没有一丝丝的自由,也是叫人心烦。
“那………你就带我一个还是?”
楚连城抬手敲了敲她的小鼻子,轻笑说:“当然是只带你一个了。”
“嗯……”阿秋思索了一下,说:“把小姐也带上吧。”
楚连城不乐意,他才不想带着萧婉莹,他只想带着阿秋去,两个人在一起,说说话,散散步,看看风景,抱着她在花丛里躺一躺,若是萧婉莹去了这些事,他还怎么做?
“不行。”
听他这么一说,阿秋不满的撇了撇嘴,转过头去就说:“那我也不去了……”
楚连城知道她是在威胁自己,但却没有办法,只能温柔的瞪了她一眼,咬了一口,不乐意地说:“那行,让她也去!但如果她不愿意去,你也是要去的,知道吗?”
阿秋点了点头,知道小姐会去的,果然,等次日阿秋将这件事跟她说了以后,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又过了两日裴若兰来了,这一次开开心心的,一进阿秋屋里小嘴就说个不停。
“昨晚可把我吓了一跳,本来我正在院里无聊的看星星呢,谁知道王爷竟突然来了,可把我给高兴坏了!”
“虽然他隔了那么久才到我的院里去那么一次,可比起那个沈青青来,我简直好太多了。”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看着阿秋的脸色,见阿秋神情和往常一般,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事,她又呵呵笑着说:“阿秋你别误会,我不是来你跟前炫耀的,我就是太高兴了,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阿秋闻言顿时无奈的笑了,摆摆手叫他坐下说:“我知道你没那个意思,你别想多了才是,你来我这儿什么话都可以说的。”
裴若兰这下放心了,坐在阿秋面前,双手支着下巴,一股孩子气的说:“虽然说比起你来,王爷根本算不上宠我,可我也时常告诉我自己,你与我们不同,你如今怀着身孕呢,这可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他应是十分看重的,所以自然要宠你一些。”
“况且我还年轻啊,日子还长着呢,若是以后我也有了身孕,王爷一定不会再对我这么冷淡。”
说到这里,阿秋倒是蛮好奇,楚连城在裴若兰那儿时……在她床上又是怎么一副……她心里好奇的紧,但瞧着裴若兰那个孩子气的模样,还是没好意思问出口。
但裴若兰倒是发觉了阿秋似乎有话想跟她说,便眨巴着双眼问:“阿秋,你刚才想什么呢?奇奇怪怪的……”
阿秋见她问起来,轻轻笑着咳了一声,看了看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止不住心里的好奇问了:“我只是在想……他去你院里的时候,在你床上又不知是何等模样……”
“哎呀!”到底是姑娘家,一听阿秋居然说这个,裴若兰顿时胀得满脸通红,不好意思的拿帕子遮着自己的脸,气急败坏的:“好你个坏阿秋,这种事都问得出口,真是小看你了!”
“哈哈哈……”阿秋高兴的大笑起来,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调侃两句:“看你这样子,他是没叫你失望啊……”
裴若兰害羞的将帕子甩在了她的身上,气恼的笑道:“那是自然!王爷英明神武,怎么可能叫我失望!倒是你这样的大肚子,才不能叫王爷尽兴呢!”
阿秋笑的前仰后合,好半晌才看着她的通红的脸颊,挤兑道:“看来你小小年纪懂得还不少的嘛?”
裴若兰这下被逼急了,气得站起来直跳脚,又忍不住害羞的笑说:“出阁之前,自有嬷嬷来教导这些房中之事,你装什么不懂啊!坏透了!”
“行行行,我坏行了吧,快坐下喝茶灭灭火……”
阿秋心里却是想着,看来楚连城真没将要去秋游的事情告诉裴若兰,不然就她的性格肯定一早都憋不住早就说了。
裴若兰冷静了一会儿,脸上的红晕消退下去了,这才趴在桌上,眼巴巴的看着阿秋的肚子,羡慕不已:“我也好想给王爷生孩子啊……”
阿秋摸着自己的肚子,轻笑着安慰她:“你还年轻,早晚会有的。”
“嗯,希望如此吧……”
又过了几天到了秋游,这一日一大早楚连城便拉阿秋起来,他只穿着一身寝衣,不管他自个儿倒先给阿秋穿起衣服来。
内衫,外衫,的一件件的他也不着急,就这么慢悠悠给阿秋打理着,阿秋心里奇怪问他:“你这是做什么?”
太无聊了吗?
楚连城将她的腰带系好后,到了她的身前,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用手顺了一下她的头发,这才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你说你,帮你穿衣裳,你还这么多废话……这叫闺中情趣,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懂呢?”
言罢又搂着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低头就去啃她的唇。
阿秋轻轻一笑,抬手用拳头将他推了过去,提着裙摆走到了镜子前开始梳头。
他在身后唉声叹气的,“等这孩子生下来,过几年再生第二个,不然我都要被你弄成和尚了!”
阿秋闻言回过头去挤兑他道:“有裴若兰和沈青青在,你怎么至于就成了和尚?”
楚连成一听她这话,一见她的模样,顿时便笑着上前来,弯腰环住了她的肩膀,亲亲她的脸颊笑着问:“说这话,是不是不想我去她们那儿?”
“呵!”阿秋冷冷地冲他翻个白眼,将他的脑袋推了过去:“你觉得可能吗?”
楚连城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还真有这个可能!”
阿秋无语之极,懒得再跟他争辩,叫了玉兰进来,开始给自己梳妆。
萧婉莹也早早准备好了,她也很久没有出门了,也想出去散散心,况且她双腿如今勉强能走了,可王府里人太多眼睛太多,她只能再屋里走动,这一次去秋游,她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的走一走!
楚连城要带着王妃和阿秋出门的事情,到了这一天肯定是瞒不住了,裴若兰知道了,亲自跑去楚连城身边,掉着泪珠拽着他衣袖也非要去,楚连城无奈,只能让她跟上了。
沈青青向来表现的温柔,没有出来追着要去,她以为王妃总会来客气问她一下,可萧婉莹才懒得管她,所以得知车马已经离开,连裴若兰都去了,只留她一个人在府里时,她彻底控制不住,砸了茶杯茶壶,哭的痛彻心扉。
明明她容貌不比那个阿秋差!
性子更是比那个裴若兰要温柔可人!
为什么王爷就是不将她看到眼里,进府都这么久了,除了新婚那一晚,王爷竟然是再没有来过!
她早就成了王府中,乃至京城人眼中的笑柄了!
这一次秋游,就她一人没去,回头京城里的那些流言蜚语,王府中的那些议论……她想到这些,双眼赤红的恨不得要去杀了那个独霸王爷的贱人!
若不是因为那个奴婢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堂堂侍郎之女怎会沦落至此!
“小姐,别哭了……”哭也没用,人家早走了。
沈青青擦擦眼泪,生气后却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看着窗外的一簇簇绿叶,冷冷一哼:不急,日子还长着呢,早晚有一天……
长廊上山高悠远风景优美,远处一大片的稻谷将要成熟,随风翻着金色的浪。
山下绿树茵茵,花开满地,山脚下有着一座很大的庄园,王府提前有人来这里打理过,所以落脚之后,一众女眷便能直接进去休息。
但都是来玩的,此刻时辰也早,她们不过在屋里坐了坐便,又开始相约着一起出去走走。
裴若兰本想跟着阿秋一起,可楚连城看了她一眼,说了句:“你自便。”
裴若兰便只能撅着小嘴,不乐意地看着心爱的王爷拉着阿秋离开,气的直跺脚却没有任何办法。
气了一小会儿去,想着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也不能干,站着就想回去找萧婉莹,可萧婉莹早早的便从另一边出去了,她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无奈只能蔫儿蔫儿的自个儿去玩儿了。
楚连成拉着阿秋的手,一路走出庄园,身后燕京,燕南和玉兰他们远远地跟着,并未靠近。
已经是秋天了,阳光照在人身上也不是很热,是不是还有微风吹着,一股浓郁的新鲜气息扑面而来,阿秋慢悠悠的走在田间,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舒畅了。
楚连成看她眼角眉梢那轻松的神情,笑着问她:“坐了那么久的马车,真不觉得累吗?”
阿秋摇了摇头,看着不远处山脚下的花花草草,心情颇好的晃了晃他的手,指着那边:“我们去那儿坐坐。”
看着她开心,楚连城也开心,小心扶着她的腰,让她注意脚下,两人慢慢的往那山脚下去走。
山脚下一大片的野草野花,野花很奇特,有各种颜色,一簇簇的聚在一堆开的极好,阿秋甩开楚连城的手,提起裙摆坐在了这花丛中,摘了几朵放在鼻尖轻闻,偶尔见着有蝴蝶在这花朵上飞来飞去,她都能开心的眯了眼。
好久好久好久没有这样的时刻了……
楚连城就站在她身后,抬手轻轻给她梳理着被风吹乱的头发,这一刻的温暖时光是他们二人从未有过的,他都不忍心说话打破阿秋这一刻面上的平静开怀。
可……这世间有太多事是他不能掌控的。
那几支箭就是来的那么突然!
黑色的细小铁箭,破空而来,他察觉到不对,一个弯腰便拽着阿秋,当她牢牢的护在怀里,从那一片花田跃到另一边的大树后。
瞬间七只黑色的细长箭雨,便狠狠地扎在那花田之间!在阳光的照耀一下,闪着凛冽的杀意寒光!
他紧紧抱着阿秋,将她环抱在大树与他胸前之间,心跳微微加快,低头一看阿秋双眼之中并无惊慌,他眉头松了一些,小声的说:“别怕,不会有事的!”
阿秋倒不至于怕,只是有些紧张,毕竟她现在肚子里还有孩子,一时两命……她不想死的那么惨。
不远处燕京和燕南他们已经被前来的刺客纠缠起来了,刀剑相碰的在不远处,激烈地打斗着。
楚连城身上并无武器,一时间也不敢擅动,只等着刺客先露出马脚来。
“砰!”一声,又一支箭扎进了他脚旁的青草里,他还不动。
转而瞬间,三四支箭又射过来,无疑不是扎进土里,此刻似乎没那么多耐心了,在那繁盛的树影中开了口。
“呵呵,没想到向来在沙场上杀伐果断,杀俘万人都不眨眼的齐王,今日竟会为了一个女人,成了怕死的缩头乌龟!”
楚连城闻言眉头动的不动,单单就这些话,还不足以激怒他。
可是他却发现,在刺客说话的那一瞬,怀里的阿秋,身子竟是微微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他以为她是怕了,正想安慰她,可低头一看,却见她满眼泪水!
“阿秋,你怎么了……”
怎么哭了?明明刚才还一点也不害怕的冷静模样,怎么突然就流眼泪了?
这一刻他心里莫名其妙的慌起来,只觉得似乎有什么自己无法掌控的事情就要发生。
他紧紧握着她的肩头,心跳逐渐加快的又问:“阿秋,你究竟怎么了?”
阿秋泪眼模糊,此刻满脑子都是刚才的那个声音,那个熟悉到她死也不会忘,总是出现在她梦里的声音。
阿布!
“楚连城!别躲躲藏藏了!好歹也是战神,你若识相,我会让你死得体面些的!”阿布一身蓝衣,站在不远处的大树后,拧眉怒恨的瞪着前方漏出来的一片衣角,又连着三支箭射了过来!
阿秋看着那落在地上的箭,在楚连城万分不解疑惑的目光中,泪流满面的颤抖着开口:“阿布……是你吗?”
瞬间!阿布搭在弓上的手,就颤抖了!
阿布………那个女人!叫自己阿布!
一个从未谋面的女人,她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叫阿布!
阿秋泣不成声,带着哭腔又喊:“阿布……是不是你啊……”
楚连城彻底傻了:“阿秋你……”
这个声音……这个语气………
阿布激动的眼睛都红了,心跳的比任何时候都快,看着那隐隐飘出来的一片青色裙角,死命的抠着大叔的粗糙树皮,颤抖着声音问:“阿金?”
瞬间,阿秋痛哭出声,“是我!是阿金……”
阿布简直不能相信这一切,激动的弓箭都拿不住了,双腿发软的从树后出来,紧紧盯着前方!
阿秋满面泪痕,用力推开楚连城的手臂,从大树后走出去,目光在看到不远处那张熟悉的面孔时,又哭又笑着。
阿布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此刻什么刺杀,什么齐王,他什么也顾不得了,狂喜的大叫了一声,就冲阿秋跑去!
“阿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