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夙抽完烟后从便利店左边安静的小道拐去——似乎每个城市中都有那么几个较为寂静的地方,它们被称之为老城区,大多居住年迈的老人,有一些低矮的陈旧的居民楼耸立着,默默隐藏在热闹的繁华中,因开发的落后而无人问津。
这种地方算是城市的边缘地带,治安往往不太好。但是林夙没有太惊讶,毕竟租金便宜的破旧出租屋能要求什么好的位置啊。
林夙就搞不懂了,像他这种住在破地的人有什么好跟着的,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去跟着有钱人,没准还能刮下来一层油水。
远离市中心的破旧出租屋,也就穷得走投无路的人才会去租。
看见林夙走后,青年也顾不得还亮着屏幕的手机,直接地揣兜里忙不迭地跟上去。
林夙翘了翘嘴角,又带着愣头青多绕了几圈后,才带着他走向旁边路灯坏掉的岔路上。
这条岔路不知道通向哪,可能位置不好,也没多少人走,路灯坏了也没看见有人来修;但是绿化做的倒是挺好的,路两边的景观树都枝繁叶茂,连灌木也绿油油一片,加上路灯坏了,里边蹲个人可能都没人知道。
愣头青跟着林夙逛了好几圈,早已不耐烦,甚至有些消极怠工了——当他从调暗的手机屏幕抬起头看见林夙往岔路走,不仅有些欣喜若狂,加快步伐跟上去。
可是当他到了岔路口,黑漆漆的一片,哪看得到林夙人啊?
再回头是不可能的了,愣头青不由得有些慌了,他收了人家的钱,没把事办好,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想想林夙比他壮,还人高马大,肌肉结实的模样,就这样在他眼前消失不见了,愣头青又更加慌了。
他小心翼翼从外套里抽出一把刀,他看对方的个头就知道打不过,所以特地带了把刀,他就不信对方肌肉再结实还有他这刀硬。
愣头青一边握着刀如履薄冰地前进着,一边在心里想:兄弟你在天之灵不要怨我,谁叫你得罪了那个睚眦必报的小少爷呢?哥们也对不起你,但是谁叫他给的太多了呢……
愣头青就是个愣头青,没啥脑子,也没啥经验,所有行动都是被欲望所驱使的。他原本不敢想这事的,当他被叫到那个小少爷面前的时候可没像那个小少爷那么淡定,他害怕,听到杀人就害怕,他即使有那个胆,也怕事后没命花这钱——直到他听到那个小少爷说对方是个孤儿,只要收拾妥当没人会知道;再加上那张大额的支票就这么摆在他面前。
愣头青可耻的心动了,他愿意以身试法,而让他更快下定决心的是——那个小少爷告诉他,时间紧迫,劝他赶紧做下决定,若是被自己兄长知道了,他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愣头青很快的答应了,他舍不得那张支票,也不想没好果子吃,于是他按照小少爷的指示悄悄跟着林夙,找机会做掉对方。
愣头青预感不太对劲,他好像听到了什么说话的声音,便停下了脚步,想要回过头来,但是依旧来不及了。
他感觉头被什么东西重重敲击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昏过去,拿着刀的手腕便疼得发麻,刀也掉到地上,而他的腘窝被人恶狠狠踹了一脚,膝盖就这样“扑嗵”往下跪,双手还被对方擒住了。
一只修长的脚伸了出来,将愣头青掉在旁边的刀踢得老远,林夙用脚踩在他跪着的小腿上,左手像把钳子一样禁锢住他的两只手腕,另一只空闲的手还在撕自己身上的廉价T恤:“不会吧,那么傻逼还废物也好意思搞跟踪?早该让你妈拿给你买三鹿喝的钱买核桃了,还能补补脑。”
愣头青:“……”对不起,太蠢是他的错。
林夙从T恤上撕下来一根布条,给愣头青的两只手腕结结实实地捆上,好声好气地说道:“好啦好啦,这么晚了,我也没闲工夫跟唠嗑了,把你身上的钱全部交出来吧,要不然待会警察要来了。”
愣头青惊呆了,他也顾不上疼的要命的脑袋,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怎么能跟我问要钱啊?”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被尾随不仅不害怕还问歹徒要钱的,虽然现在是他被绑着。
林夙比他更惊讶了,就好像他问了个白痴问题:“我明明可以早点回家的,就因为你我多绕了几圈,不问你要钱我问谁要钱啊?”
愣头青:“……”
林夙走到愣头青前面,捡起那把被他踢开的刀,拿到愣头青面前,开着便宜手机的手电筒,在愣头青面前咧着嘴角比划:“乖乖听话啊,哥哥喜欢听话的孩子,把身上钱全部交出来,不然——”
林夙把刀从愣头青的脖子下滑到下半身重要地位:“我以前友情帮x院的学妹骟过猪,但是骟人还是第一次,不知道会不会有问题。”
愣头青:“……”
愣头青换了换位置,方便林夙掏他口袋。
林夙摸遍愣头青的全身上下,就找了些散钱,凑合起来不到一百块,对方还被他摸得满脸羞涩。林夙把散钱都照单全收了,也没啥不满,毕竟这是个全民网络支付的时代,在愣头青口袋里能找到些钱就已经很不错了。
愣头青脸上还带着没褪下的粉色红晕,巴巴地凑过来讨好说道:“大哥,你看能不能放我走,我把钱都给你了。”
林夙没理他的话,蹲下来点了根烟,烟雾模糊的脸在黑夜中显得更危险:“你跟着我图什么啊?”
愣头青脸色一变,终于慌张起来,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还能干嘛、抢,抢点钱花花。”
林夙就这样面带笑容满脸写着“我那么穷还比你壮你抢个鬼”地叼着烟看他,手上的刀悬挂在愣头青小兄弟上方。
愣头青:“……”
愣头青一咬牙,想着反正钱拿不到了,干脆说出来算了。虽然他得罪不起那个小少爷,但是不碍着他给对方一点提示,毕竟那把反射冷光的刀挺可怕的:“大哥,你想想看你最近有没有得罪过谁,兄弟我也是一时糊涂,见钱眼开。”
林夙想了想,他不知道这具身体得罪过谁,毕竟他没有记忆,但是他来到这后倒是得罪过一个叫做秦以霜的小弟弟。
那瞪人样子,还挺可怕的,林夙都想拿个脸盆在他下巴接着了,生怕那双漂亮的眼珠子骨碌碌地往下掉。
愣头青看见他思考的样子,没啥底气地哀求道:“大哥你看我都跟你这样说了,能不能放兄弟一马……”
林夙扔掉刀,双手环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行,我早就报警了,还把路灯编号跟人说了。”
话音刚落,警笛声便由远到近地传来。
愣头青:“……”当事人除了后悔就是后悔。
警察来到了解大概情况后,把俩人带上了车,最后看着愣头青的小身板感叹地啧了嘴,像是不敢相信为什么一个小弱鸡还敢去尾随这个一米八几往上窜的哥们,简直是不要命了。
直到看见地上那把刀,才了然地想:原来带着把刀啊——不对啊带着刀也打不过啊。
愣头青垂下头,不敢讲话,显然他也觉得自己傻逼,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林夙也知道自己的体格说被尾随跟踪有些可笑滑稽,所以之前他特地带着愣头青往几个有监控的位置晃,就是为了现在做笔录的时候提供证据。
不知道愣头青跟警察说了什么,林夙看见那个跟他在车上调侃几句的小警察脸上神色变幻莫测,做完笔录的林夙只瞟了一眼便跟身边做笔录的小姐姐招呼一声,留下联系方式走了。
天色更晚了,城市也变得更繁华了,林夙遥遥望去,遥远的地方灯火辉煌。
林夙路过一家蛋糕店,看见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可爱小姑娘趴在蛋糕店的橱窗外,手里捏着纸币,渴望又胆怯地盯着一个小小的草莓蛋糕犹豫不决,而她的母亲正站在一旁,拍着手鼓励小女孩勇敢些。
晚上的蛋糕店卖得差不多了,橱窗里摆放着蛋糕的位置也只剩草莓蛋糕孤零零地呆在那。
林夙抬脚跨进蛋糕店的门口,小女孩也蹑手蹑脚地跟着他走进来。
林夙指着那个仅剩下来的草莓蛋糕,对服务员说道:“请帮我拿出来,不用打包,就在靠窗的位置吃就好了。”
小女孩:“……”
服务员应声,帮林夙把蛋糕拿出来,放在靠窗位置。林夙交钱的时候还看见小女孩的脸不高兴的皱成一团,像是一个满是皱褶的包子,但她还是很有礼貌,草莓蛋糕没了她就再去找找橱窗里其它她喜欢的蛋糕。
只不过她还是很想吃草莓蛋糕,时不时朝林夙桌面的蛋糕投过来恋恋不舍的眼神。
林夙坐在位置上,用手肘垫着桌子撑着下巴:“很想吃?”
小女孩看见好看的大哥哥跟她搭话,眼巴巴地跟他点头。
林夙用叉子叉起一整块蛋糕,张开他的深渊巨口,嚼动着他两边鼓起来的腮帮子,含糊地说道:“没了。”
小女孩:“……”
小女孩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哇——!”
小女孩哭得很大声,整个店里都是她的声音,就连她站在门口的母亲也吓了一跳,赶忙跑进来哄孩子,连声跟服务员道歉。
小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林夙告状:“妈妈,他,他……”
小女孩的母亲烫着一头卷发,年轻漂亮,看见面前被打扰的是个高个帅哥,对方也没有表示不满,就更不好意思了:“不好意思啊,打扰到您了……”
林夙一听,挑眉乐了:“没事,你让她哭,我还挺喜欢听的。”
年轻的母亲:“……”神经病。
她没有再说什么,抱着满脸泪痕的女儿转身离去。
林夙吃完离开后慢悠悠地分辨着周围的景物路标,好找到那栋出租屋在的旧楼。
其实他不喜欢吃甜食,这种东西让他嘴里甜的发腻,刚才吃的蛋糕也只是心血来潮地恶趣味逗弄那孩子罢了。
终于,林夙的脚停在一栋昏暗灯光满是爬山虎的旧居民楼面前,这栋楼似乎是上世纪的建筑物,就连导航也辨认得模糊,不知怎么的到现在还没拆迁,就这样破破旧旧耸立在林夙面前,像个快要散架的危楼。
旧楼的楼道里阴森森的,感应灯坏了,一闪一闪的,像是某个恐怖片里的场景。
铁质扶手已经生满锈了,就连水泥的阶梯都被践踏得凹凸不平,要不是亲眼看见,林夙不敢相信城市里里还会有这种地方。
但是林夙没有犹豫,他抬起腿往前走——这代表他要抛弃过去,展开曾经属于别人的,新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