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两只老虎

虽然马文才变得抠门了,可卢英却是高兴的。创家业难,守家业更难啊,抠门是一个好习惯。咳咳,当然了,也不是说非常抠门,该花的钱还是要花的。虽然她知道这赔礼肯定不止薛涛笺而已,但是相较之下,肯定已经是省钱了的。

正在欣慰于马文才举动的卢英若是知道了这送出去的赔礼到底都有些什么?,怕是要捂着心口心疼好几天。

没办法,这辈子卢英虽然也有些家底,可是她生父身死,郑氏身子不好,哪怕她明面上是个男孩,为了保住她,还是送出去了不少家产。后来的那些,不管是明面上的还是暗地里的,她都不敢怎么动。

所以,一直以来她的生活虽然不必为金钱所忧虑,可还是没有大手大脚的习惯。现在,因为马文才的宿命,因为隐藏任务,她不得不走上最?麻烦也是最费钱的一条路,当然就更不会大手大脚了。

唉。卢英托腮叹气,什么?时候能够暴富啊。

瞧着卢英摇头晃脑地叹气,马文才只觉得她可爱不已。他上前,揉了揉她的头发,惹来了一个瞪视。那件事情也不知道能否顺利,若是顺利的话,就可以叫她开心些了吧?

在完成之前,还是暂且瞒着他吧。

黄氏家主黄之言一直都以为他的刀是被张重光抢走耍一耍去了,他的性子自己也是知道的,无赖得很。自己拿着刀在他的面前显摆,也救猜到了他会这么?做。不过黄之言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他和张重光需要?这样的不客气。

在江夏郡的地界上,张家和黄家若是能够友好相处,那是再好不过了。

黄之言无奈叹气,谁叫他们黄家不管是嫡支还是旁系,都没有什么?惊才绝艳之人。不指望着能够带着黄家如何辉煌,能够不没落就已经很好了。他心中也是清楚的,不知道多少人等着他们黄家出事,而后好扑上前吞吃了呢。

原本黄之言还觉得张重光那个老小子挺惨的,没了妻女,还没有个儿子继承家业。就算是他手中有兵有实权又如何呢,无人后继,比他还要?惨呢。

结果,张重光虽然没有儿子,但是他有一个外孙。这才来江夏郡不久就弄出了薛涛笺,给张家挣了不少钱。当然钱这东西还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脸面。做纸这样清雅的事情,最?得他们这些人的喜欢了。

若只是能掌家业也就算了,那个马文才看?着还是个领军带兵的好苗子。江夏郡外最?大的山寨子已经被他给挑了,剩下那些小的寨子,他也在这一个多月以来几乎都给清缴干净了。

这件事情得到了许多人的夸赞,尤其是那些来往的商人,毕竟他们是最受山匪迫害的人了。能掌家业还能领军带兵继承张重光手中的势力,这叫黄之言如何不羡慕呢。

既然张家后继有人,那么他以前计划等张重光过世以后吞并张家的打算,就只能够落空了。既然计划落空,那么就要和张家的关系再更进一步才是。像是抢刀还刀这样无伤大雅的小事,来往一番,才显得他们两家关系好。

只是,拿走刀的时间也过长了些,叫黄之言有些奇怪。不过昨日等到了张家的拜帖,也就不再多想了。

八成是张重光那个老小子喜欢他的刀,于是多留了一段日子而已。不过也是,那可是黄家的人费心找来的刀,自然是好的。

“你说什么??”黄之言有点迷茫,“贤侄,你再说一次?”

“咳咳,”马文才看?了一眼身旁坐着不愿说话的外祖,心中无奈,“外祖不慎将黄叔父的刀给弄断了。今日前来,是来赔罪的。”

“……”黄之言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言语,良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刀可以说是削铁如泥,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断了呢?”

张重光说道:“才不是削铁如泥呢,我拿它削铁就削不动,想着说不定是铁不对,所以我就换了别的,谁知道那刀就断了。是你说的那刀世间罕有,所以我才会多试试的。”

谁曾想,这试试就逝世。他觉得,这件事情委实不能够怪他的。要?是黄之言这个老皮褶子肯说实话,不要?吹嘘,他就会更小心点,那刀就不会断了啊。

“外祖。”马文才看?着张重光,面上带着和善的笑?意,“说好了,今天由我来说。”你要?是捣乱的话,就把你的黄金瓜全都没收,一个都没有!

看?懂了马文才眼中的威胁,张重光缩了缩脖子,闭嘴了。哼,好凶的哦。

黄之言捂着心口,良久才从心疼之中回过神来。难怪啊,他就说,普通的拜访何必送上那样的厚礼。他在看到礼单上写的限量版薛涛笺的时候,还心中窃喜,谁曾想,原来是赔礼。

马文才朝着黄之言行?礼,“外祖不慎,还望黄叔父莫要?生气。奉上的赔礼只能算是我们的小小心意,还望黄叔父笑纳。”

“咳咳,那个,抱歉啊。”张重光也是心虚的,“要?不我也在我的库房中找一把好刀出来给你弄断?”一报还一报,那总行了吧。

“罢了罢了。”黄之言挥挥手,“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嘛,你我多年好友,也就算了。”

张重光笑?着说道:“还是老黄你够意思啊。这样,下次我家阿英还是弄了什么?好东西出来,一定给你留一份,怎么样?”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都眯起来了,掩住了眼底的精光。

“阿英?就是那位制作出薛涛笺的孩子吧?”黄之言笑?着点头,“好,我等着你就是了。还是你家文才出息,交的好友都能如此聪慧。这薛涛笺连右军大人(注)都是称赞过的呢。”

虽然说和男子在一起面上总是不太好看?些,可若是交往的男子有这样的本事,黄之言觉得不好看些就不好看吧。反正不耽误娶妻生子,那也是一桩佳话。如此想来,这马文才倒是有些能耐,能哄得人为他掏心掏肺呢。

城外庄子上住着的人,还有从那里运出来的东西,江夏郡中的人都是知道的。他们还知道张家的外孙马文才几乎总是住在庄子上,对此的猜测也大多一致。

他们不觉得有何不对,要?不是总遇不见?那个人的话,他们都想叫家中那些只会花钱的纨绔子弟去偶遇一下了。

如此能赚钱的人,叫家中的人忍耐一二又有何不可呢?哪里比得上张家,嫡亲外孙都上阵了。不过也是,毕竟也就这么?一个嫡亲血脉了。

“对啊,就是我家阿英,她可很是聪慧呢。”张重光示意马文才拿出卢英给的图纸,“你看?看?,这也是她弄出来的好东西。这可是增产的好东西,也算是我给你的赔礼了啊。”

他面上一副忍痛的样子,倒好像是为了不是去黄之言这个朋友,于是才拿出来的一样。

马文才犹豫了片刻,“外祖,图纸在此。”

“是何好物?”黄之言接过来一看?,神色微微一变。他看?向了张重光,“张兄,这个是……”

张重光说道:“这叫做一号水车。只要建在水边便可引水,省得佃户们一趟趟运水了,佃户们空出时间了,不就能多干活?多好的东西啊,要?不是老黄你,我都不肯给出来的。”

啊呸,分明是这个老皮褶子家在江夏郡占的良田庄子最?多。

黄之言笑?了笑?,摆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不过都是小事,家中的佃户都是辛勤之人,也不必如此。”

“你不要??”张重光上前一把摸走了图纸,“你既然不要?,那我就带走了。”

“哎,我也没说不要?啊。”

张重光瞥了黄之言一眼,“就知道老黄你总是口是心非的。罢了,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上,你让你的工匠们来我家,我让我家的工匠教教他们,这样更快些。”说完了以后他又嘟囔着,“要?不是刀弄断了,才不这样理睬你呢。”

黄之言笑?着拱拱手,“知道张兄心善。”

而后就是一阵你来我往的寒暄,他们甚至还在黄家用了饭才离开的。

黄之言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淡淡一笑?。他当然知道这个水车是好东西,他也是执掌过地方民生的官员,有何不懂呢?能用一把刀换来这个,那自然是值得的。

这个张重光啊,性格的弱点太明显了,他总是能够把握得住的,很好。

离开了黄家,回到了张家的书房中。张重光立时就拉下了脸,“啊呸,那个老皮褶子又当又立的。要?不是这是阿英想要做的,也对百姓有利的话,我非要?啐他一脸。”

他虽然不明白为何卢英要在江夏郡推行?这个水车,但是还是照做了。她可是他们张家的金娃娃,不过是小事而已,她喜欢就好。

就是那个老皮褶子太气人,总是叫他觉得手痒痒。

马文才沉着一张脸,“我不喜欢他提起阿莹的样子。”虽然他掩饰了,可是自己对他人的情绪非常敏锐,那些表面之下的轻蔑和鄙视,他都能够看?得到的。

他的阿莹值得最?好的,若不是现在不合适,哪里还有这些人看轻她的份。将来,等到将来……

“说了那个老皮褶子不是好东西。”张重光冷笑,“打量我不知道他当初还想着吞吃了张家呢,我又不傻,不过是和他表面功夫而已。文才你放心,这江夏郡,迟早是我们的。”

到时候,那个老皮褶子再不敢用那种语气那种眼神提及他们家的金娃娃了。

马文才抬眼看着张重光,“看?来外祖是心有筹谋了?”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张重光笑?了,眼底带着狠厉。若是卢英看了,怕是会以为这是另一个人。“所以,我只能够让另一只老虎乖乖听话了。”

一个从刀山血海之中出来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是只会耍赖皮的一个人呢?张重光的温情只有给自己的家人,其他时候,都是看他当时的需要?而已。

马文才挑眉问道:“若是那只老虎不肯听话呢?”

张重光轻描淡写,“那我们就给阿英弄一张虎皮毯子,叫她冬日里过得更暖和些。”

“阿嚏!”卢英打了个喷嚏。

柠香有些着急,“公子可是受了风寒?我这就去喊大夫过来。”当初卢英决定在庄子上长住的时候,马文才就什么?都给备好了,包括大夫。

“不用了。”卢英摆摆手,“我不是受风寒,大约是有人提起我了。”

柠香看?卢英面色红润,确实无碍,这才笑?了,“也许,是公子吧。”这个公子,说的就是马文才了。

卢英的手指挠了挠脸,有些不好意思。咳咳,其实她也是这样觉得的。

作者有话要说:成年人的悲伤是什么呢?就是过年不仅没有红包收,还要发红包QAQ

注:王羲之,累迁右军将军,人称王右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