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冥见人都散开了,他抬眼有气无力的开口:

“小惜啊,你日后要收收自己的脾气,我,我在不能帮你了。”

宋慈惜眼睛根本不受控制,她哭的不能自已,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今日怕是,要交待了,我活这一生,从未,从未想过自己会身死他乡。”

元冥说着,眼角流下了泪,他其实不想死,他还没有活够,他还有着信念,可是刚刚那箭朝他们射过来,他护在宋慈惜的身体前,是出于本能的反应。

不过他不后悔,因为他终是保护了自己最想保护的人。

“你,你别说了好不好?”宋慈惜提了好几口气,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在不说,就没机会了。小惜,我只问你,当初,你在寨子里时,可有因我有过片刻的欢喜?”

宋慈惜连连点头,可是元冥不太信:

“真,真的?”

“我很喜欢待在元冥寨,如果不是因为茴桐的事,我可能一生都不会在离开元冥寨了。”

“那你,那你……”元冥越说越激动。

“那你可曾有那么片刻,对我……”

宋慈惜听这话,哭着哭着突然笑了:

“实话告诉你,若是早初我先比于栾念更早的遇见你,我怕是要尝试当一辈子的压寨夫人了。”

宋慈惜对于元冥的感情,早已经超过知己朋友,但是却够不到恋人。因为宋慈惜心里早已经装了栾念,便不可能在容他人驻扎。

元冥听了这话,看着宋慈惜无比认真的表情,他笑了。

他伸出了手,轻轻碰了宋慈惜脸颊的一滴泪。他的瞳孔暗暗散开,他提着最后一口气道:

“如此,我也不枉……”

‘此生了’三个人字还没有说出口,元冥的手沉沉的坠到了地上,那双眼看着宋慈惜,在也没有了往日的光芒。

宋慈惜不敢相信,颤颤巍巍的手试探到了元冥的鼻下,本该有的热气丁点都不往外出,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开始慢慢散了温度。

宋慈惜的眼泪戛然而止,她哭不出来,摇了摇头元冥,元冥没有半点的反应。

宋慈惜呆在原地,木讷的抬起手,替元冥将双眼闭上。

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摇摆,宋慈惜只觉得自己眼前,元冥那张脸来越来越模糊,最后往后一倒,彻底失了知觉。

炭火被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在火盆里不停作响,耳边总有人走来走去的声音,宋慈惜睡的十分不踏实。

最终还是被耳边嘈杂的声音,吵到转醒。

慢慢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完全陌生的地方,宋慈惜长长提了口气。

随着她吐气的起伏,一直守在她身边已经累到瞌睡的栾念,终于发现宋慈惜醒了过来。

“慈儿。”

一双眼挡不住的担忧,栾念凑上前,十分紧张的看着宋慈惜。

宋慈惜现在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所以并没有忆起都发生了什么事。

宋慈惜想要坐起,栾念瞧出苗头连忙将她扶起。宋慈惜拉过栾念递来的水抿了一口,看了看四周:

“这是哪儿啊?”

“这是木将军驻守的军营,慈儿你回来了。”

宋慈惜点了点头,本因为口渴想要在喝一口,可是脑海中突然想到了逃离雪域发生的事,还有……元冥。

突然失了力气,宋慈惜手中的杯刹那间跌落在地。

宋慈惜只觉得脑仁子嗡嗡疼的厉害,她现在脑海里没有其他,只想着元冥。

伸手一把抓住栾念的胳膊,宋慈惜双眼充斥着红:

“元,元冥呢?”

栾念紧皱起眉头,他知道元冥的死对于宋慈惜打击真的是太大了。

“我命人将他带回,安置在一旁的营帐里了。”

栾念知道宋慈惜与元冥是过命的知己交情,虽说栾念也曾因为有元冥这样一个男子在宋慈惜身边而生气。

但他又明白,宋慈惜和元冥之间清清白白,若是宋慈惜对自己生了二心,当初就不可能从元冥寨那处心甘情愿回到他身边了。

宋慈惜听到这话后,连鞋子和衣服都来不及穿,光着脚直接跑了出去。

如同一个迷路的孩子,宋慈惜光脚到了旁边的营帐,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束欢因为胳膊被箭射伤,眼下被军医处理好伤口,吊在脖子上。

只束欢一会儿抹着眼泪,一会儿还用唯一的一只手。给元冥处理着脸上的血渍。

射穿元冥的那些箭,还这么直直的插在他的身上。

宋慈惜眼鼻酸的厉害,可是她却觉得自己怎么也哭不出来。

慢慢往前走着,束欢见宋慈惜如此狼狈的跑过来,连忙起了身:

“小姐。”

宋慈惜根本听不见束欢说了什么,她的注意力全在元冥身上。

慢慢走到床边,宋慈惜开口唤了一声:

“元冥……”

宋慈惜依然记得,每一次她叫元冥的名字,元冥都会满心欢笑的看着自己。

可是从曾那个暖和和的人,如今没有回应,躺在那里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宋慈惜喉间哽咽,坐在床边,宋慈惜就这么发呆的看着元冥。

束欢看着宋慈惜这样子,不由得眼泪又控制不住的流出。

看着宋慈惜因为光着由冻的有些发紫的脚,束欢转身想要回去给她取鞋,谁知刚一出去,就撞见在了帐外站着的栾念。

栾念手里拿着宋慈惜的披风和鞋子,站在那里。

刚刚栾念追着宋慈惜出来,本来是想进来的,可是听到宋慈惜沙哑的唤了一声元冥。

栾念心里也十分的难受,明明元冥走的时候,栾念还说等他安然回来,二人还要在一起大醉一场。

这次元冥出现这样的意外,到底也是为了保护宋慈惜,明明是大好的年岁,元冥连家都未成,就已经离开,栾念心中觉得对他也是有愧的。

“太子爷……”

“把这些拿去给慈儿穿上,别打扰她,好好守着就是了。”

栾念将鞋子和披风递了过去,元冥的死于栾念来说,也是十分难受的。

栾念也不敢看,明明走时还是好好一个人,可是现在这样好的一个人,在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