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鸾说这话,目的再明显不过了,场中很多闺秀都开始幸灾乐祸了。

毕竟京城中想嫁戴嘉铭的人太多了,但敢能当朝太后叫板的人,还没几个。

而银月公主此举,无疑是逼沈婉琪主动退了这门婚事。

世人都知道太后信佛,最信这些因缘际会的事了,若沈家小姐主动提出退亲,太后应该不会怪罪。

何况银月公主还搬出了皇后娘娘,这若是她真输了,这门婚事作废的几率就大了。

“怎么样,敢不敢与我比试?”徐青鸾冷笑地看着沈婉琪。

嘉铭哥哥只能是她的,谁挡了她的路都不行!

沈婉琪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就变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银月公主竟然想逼她跟辰王退亲。

她还都还没让这门婚事名正言顺落到她头上,这银月公主现在竟然要逼她退亲!

“青鸾,不许胡闹,这亲事是你皇祖母定下的,岂能说退就退!”

皇后听到徐青鸾的彩头,顿时也沉了脸,朝中谁都知道,皇上不想把银月公主嫁给戴嘉铭。

要是戴嘉铭这婚约没了,银月还不得闹上天去。

“母后,我没胡闹!”徐青鸾跺了跺脚,一脸不平,“我就是要她退了跟嘉铭哥哥的婚约!”

徐青鸾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任性,倒把教养她长大的皇后弄得下不来台了,又舍不得责备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徐青鸾哼了一声,根本就不理会皇后娘娘的训斥,指着沈婉琪道:“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比试?”

她当然愿意,但是,这彩头她是绝对不能答应的!

“青鸾。”正在双方僵持不下,皇后无奈扶额的时候,坐在长公主身侧的安阳郡主,这时候站了起来,款款走到银月公主身边,声音柔和道:“这儿这么多人看着,皇后娘娘又是负责这次宫宴的主事人,你这样任性,为难的只会是你母后……”

徐青鸾一直把安阳郡主当做自己的亲姐姐,对于她的话,还是有几分动容的。

她往主位上看过去,果真看到皇后为难地扶额,她便咬着唇没说话。

安阳郡主知道她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辰王,她轻轻将徐青鸾的肩膀转过来,让她看向席位上的辰王:“辰王殿下也一定不愿看到你如此任性。”

戴嘉铭在人前的形象,一直都是文质彬彬,谦让有礼的……

徐青鸾含情似水的眸子落到戴嘉铭身上,潋滟的双眸有着欢喜和忐忑,她害怕被心上人看低,脑海里浮现出戴嘉铭曾斥她任性的往事来,心下就更加忐忑了。

她的嘉铭哥哥不会是因为这样,才对她的情意视若无睹的吧?

徐青鸾想到这,马上就低下头改口了:“好吧,那我换个赌法好了。”

在场的人连同皇后,皆松了口气,满脸赞赏地看着安阳郡主……程娢真不愧是人人称赞的才女,连劝人的功夫都这么高明。

徐青鸾即便答应了不逼着沈婉琪退婚,但也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了她去,转过脸,托着腮在那儿思考该如何让沈婉琪出丑。

程娢这时微微笑着走到皇后娘娘面前,盈盈一拜:“公主怕是还需要些时间准备才艺,娘娘可否让我给大家吹奏一曲,权当是助兴。”

皇后娘娘是知道她这是想替她沈家人解围,也好让她这个皇后有个台阶下,当下自然应好,“本宫倒是很期待你的表演。”

程娢莞尔一笑,往下首的席位上扫视了一周,忽然笑着与皇后娘娘说:“不过小女想请个闺秀来与我合奏。”

皇后好奇,“以你的才艺,别家闺秀就算是上去了,也只能给你陪衬……”

安阳郡主笑:“娘娘过誉了。”她明白皇后这话,是默认了她的请求,就迈步走到了沈婉瑜面前,作揖相邀:“沈大小姐可愿与我合奏一曲?”

其实从一进门,程娢就注意到坐在安陵侯夫人身边的沈婉瑜了,无论是向皇后娘娘行礼,还是面对众人的质疑,她都表现得极其平静,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除了偶尔会往戴嘉铭和徐墨那儿看。

徐墨虽说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席位上,但程娢还是注意到他时不时地往沈婉瑜那儿看,即便是很细微,很细微的动作,程娢还是看到他眼中,待这位沈婉瑜是不一般的。

她很好奇,徐墨看上的女子,会是什么样的人……

祸水!沈婉瑜如今最想骂徐墨的话就是这个!

明明一切都不关她的事了,她只要坐在那儿安静看戏就好,因为徐墨,好端端又被安阳郡主给盯上了。

沈婉瑜不得不感叹自己今天运气真是糟糕透了,先来一个戴嘉铭,现在又加个安阳郡主,个个都不让她安生。

看来今日她想低调点都不行了!

婉瑜从容不迫地站起身:“小女子学艺不精,恐怕要请安阳郡主多多指教了。”

幸好她也不是无才无德,既然低调不了,那就让她们心服口服好了!

反正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安阳郡主笑,将她从席位上带了出来,边往舞台走,边问她:“沈大小姐擅长什么?”

她能说什么都只懂一些吗?

“郡主心中想必已经选好了曲目,婉瑜擅长的未必适合郡主。”她不卑不亢地道。

程娢暗道这女子果然聪慧,她喊她来其实并没想为难她,只是想试试她的底细罢了。

她道:“我原想用羌笛吹奏一曲《霸王卸甲》,就是不知婉瑜妹妹可学过这首曲子?”

她用了羌笛,婉瑜能选的,便只有琵琶了……

婉瑜低头看了看自己葱白的小手,暗暗替它抹了两把辛酸泪……还真是想避都避不开。

“勉强学了一点,怕是与郡主不能比。”婉瑜谦逊道。

《霸王卸甲》这首曲子要弹好极其不容易,前半部分赞歌,要表现出战前准备的低沉悲壮,以及士兵们的视死如归……后半部分是挽歌,要弹出战败之后,士兵的凄惨悲切,如泣如诉。

这曲子最难的就是,要如何把握好这其中的感情……一般闺秀不会去选这样难的曲目,也只有程娢这个人人称赞的才女才敢。

婉瑜学过这曲子,还是在前世,戴嘉铭要带兵镇压北方叛乱,她为了给他送行,特地去学的……她学了几个月,最后戴嘉铭听都没听,就把她赶走了,想想也真的可笑。

这曲子一向是用琵琶弹奏的,安阳郡主却说要羌笛吹奏,这有多难,不用人说,大家都知道。

程娢见她听到这曲子脸色都未变一下,心下暗暗有些佩服,暗想徐墨看上的人,果然不一般。

且不说她弹的到底好不好,单凭这胆识,就足以把很多人都比下去了。

她微笑道:“不必紧张,只是给大家助助兴而已,你待会只要跟着我的节奏来就好。”

婉瑜弹过这么多,自然不紧张,但对于安阳郡主的好心,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进去挑乐器,等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屏气凝神地看向了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