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瑜畅畅快快地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为了验证心中的想法,她临睡前特地拿剪子在食指上划了道小口子,不算太深,倒也出了血。

她抬起手看着昨日划伤的地方,只剩下顺滑的肌肤,哪里还有半点伤到的模样。

她暗暗吃惊,又伸手探了探后脑勺的伤,一摸,昨日结的痂就掉了下来……

婉瑜嘴角不由地勾起笑意来,果然老天爷是公平的,上辈子她困顿一生,连死都不能瞑目,重活一世,老天竟然给了她一个自带愈合功能的体质,她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她高声喊白芷进来,然而等了大半天也不见有人,她披衣起了身,门口守着两个小丫鬟,她问那两个小丫鬟:“白芷去哪儿了?”

小丫鬟说:“白芷姐姐好像出去给小姐抓药去了。”

白芷是她院子里的大丫鬟,这样的事根本用不着她亲自去,婉瑜皱了皱眉,问道:“去了多久了?”

小丫鬟恭敬地道:“已经有半个时辰了。”

婉瑜拧眉,她的伤势已好,但为了不让人怀疑,还是得继续喝药。

侯府离街上的药铺并不远,抓药一刻钟就够了,她却去了半个时辰还没回来……

婉瑜正想派人去找了,白芷就气喘吁吁地从抄手游廊跑了过来,婉瑜将两个小丫鬟遣了出去,问她:“你去哪里了?”

白芷弯腰喘了几口气,才说:“小姐昨儿个不是让清客和隽客那两个小丫头盯着二小姐那边吗?奴婢特地去问了那两个小丫鬟,二小姐那边有动静了!”

沈婉瑜正了身,手心下意识一握,有些紧张地问她:“可是琪姐儿去见了什么人?”

白芷站直了身点头,狐疑道:“小姐怎么知道二小姐是去见了什么人?”

她都才刚刚得到的消息,小姐怎么这么快就猜到了?

“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快说琪姐儿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那人现在在何处。”

白芷见小姐脸上既严肃又急切,忙说:“二小姐去见了二房的郭姨娘,两人鬼鬼祟祟地在房里密探了许久……二小姐出来的时候,脸上尽是笑意。”

若不是两个小丫头亲眼所见,她也不相信向来高高在上的二小姐,会偷偷摸摸地去见二房一个出身低微的姨娘。

郭姨娘就是沈君陶的生母,二房的人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平时落魄到要命,连院子里的下人也欺负她,偏生她又有个不服输的性子,经常跟人大吵大闹的,很多人都把她当疯婆子,就连她的二叔父也对郭姨娘没什么好感,十几年也不踏足她的院子,连带她名下的沈君陶,也跟着她受了不少委屈。

沈婉琪却偷偷摸摸地去见她,看来鱼儿已经上钩了……沈婉瑜唇畔勾起一抹笑容,偏生眸子里都是寒意,“这两天让她们两寸步不离地跟着郭姨娘,她去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是狐狸总会露出马脚的,她们母女巴不得沈婉琪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绝对不会白白错过了这样的好机会的。

白芷虽然不解,却还是低声应是,正要出去了,婉瑜又喊住了她:“今日的药不用端来。”

白芷诧异,“小姐您的伤还没好……”

婉瑜摇摇头,道:“已经好了,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她将头上的白布拆下来,转过头给白芷看。

白芷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就道:“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药还是照煎,煎了你拿去倒掉就好。别让人发现了。”

白芷愣愣地点头,心底还是掩不住惊讶,昨儿看着才结痂,今儿竟然看不到一点伤痕了,小姐这未免也好得太快了。

婉瑜也不过多的解释,换了衣裳,用了早膳就去侯夫人房里请安。

她的好妹妹沈婉琪居然也在,婉瑜听说她昨儿被宫里的来的老嬷嬷折磨得挺惨的,昨晚沐浴的时候,丫鬟看到她脚底都起了泡。

今天居然就忍着痛过来请安了……虽然沈婉瑜知道,一旦她让沈婉琪代嫁的想法提出来,安陵侯必定会解了她的禁足令,但还是挺佩服她的毅力的。

“大姐姐。”沈婉琪站起来,低眉顺目地给她行礼。

她恐怕是得了教训,人也学聪明了,穿着比原来素净许多,身上一点首饰都没有,模样瞧着楚楚可怜。

沈婉瑜颔首,并不过多地与她交谈,笑着过去给侯夫人行礼,“母亲,我听嬷嬷说,你昨儿有些咳嗽,今儿可好些了?”

傅氏拉着婉瑜坐了下来,“我也是老毛病了,缓过气来就行了,哪有什么好不好的。”主要是被她那胆大妄为的做法气到了。

她轻轻拍着婉瑜的手,柔声问她:“你呢,伤势可好些了?”

婉瑜笑着说:“有母亲给我请的大夫在,我自然都好了。”

侯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笑她:“大清早油嘴滑舌。”

沈婉琪在下首看着座上嘘寒问暖,完全将她忽视的两母女的一幕,恨得牙痒痒的,等她当上了辰王妃,她一定要叫这两母女好好看看,谁才是真正值得疼的那个!

只是如今,她不得不忍着。

“大姐姐难道还在生琪儿的气吗?”沈婉琪终于开口,脸上的神情说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她站起身来,一本正经朝婉瑜拜了下去:“那日的事,是我不对,还请大姐姐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沈婉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二妹妹觉得我在跟你置气?”

“难道大姐姐不是在生我的气?您从进门就没跟琪儿说过一句话……”沈婉琪有些委屈地道。

“是吗?看来我只顾着与母亲说话,倒把二妹妹给忘了,我在这给二妹妹赔个不是。”她站起来,作势就要赔礼。

沈婉琪哪里敢受她的礼,还没等她拜下去,就将她搀住了,“大姐姐说哪里的话,你忧心母亲的身子,我又怎么敢和你计较。只要你不生琪儿的气,琪儿就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