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法院门口早早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到处都是摄像机、照相机……

沈墨寒的车子刚到,黑压压的人群瞬间就围了上来,还有些是沈墨寒的粉色,一看到他出来疯狂的尖叫着直往前扑。

沈墨寒皱了皱眉头,低声对旁边的赵龙涛说:“我不是叫你压下媒体的报道的吗?”

赵龙涛不解:“我确实已经施加压力了呀。”

他确实做了很多工作,照理说不应该有这么多媒体过来的。

正在这是后方的人群忽然又是一阵尖叫疯狂的涌动,一辆黑色布加迪威龙缓缓驶来,两个西装墨镜的男人从后面那辆车下来,分别从两边恭敬的打开布加迪威龙的车门,六十度鞠躬的姿势,恭候着车里的人。

叶司承优雅的下车,冷酷的嘴角勾着一抹倾倒众生的笑容,一时间闪光灯四起,拍照的声音混合着惊讶尖叫崇拜议论的声音,一片嘈杂,而嘈杂中,叶司承淡定冷冽的气场更加震撼人心。

他眯着眼睛凝视着从对面车门下车的顾安然,眼中意味不明。

昨天很晚的时候,叶司承打来电话,只说了一句话:“明天,能赢吗?”

顾安然说:“能!”然后她听到他那边传来女人的声音“司承,水放好了,不洗吗?”然后,一片忙音……

顾安然握着电话卡在那里,他故意的是不是!

顾安然向叶司承摆了摆手,示意再见,叶司承却笑着走到他面前,当着众人和摄像头的面,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笑的温暖和煦。

沈墨寒微微僵了僵身子,目光像摸了胶似的黏在顾安然的脸上,眸子忽明忽灭。

顾安然脑袋彻底成了浆糊,这男人在干什么?

叶司承笑着说:“去吧。”

然后把她送了出去,自己坐进布加迪威龙里扬长而去。

沈墨寒冷嗤:“以为有个后盾就可以打赢官司了吗,可笑!”

顾安然自信的看着他,站得笔直,不卑不亢。

她多么希望五年前千宇的那场官司她能够像现在一样站出来为方忠平辩护,站出来保护所有为千与集团呕心沥血的人。

是的,会有那么一天的,她会为千宇集团的案子翻案,她会把千宇的名誉,千宇的财产全部夺回来!

皇家餐厅、横江销售,这些原本都是千宇旗下的产业,当年千宇集团破产后,公司被拆分卖掉,大部分受益者是瀚宇公司。

瀚宇公司是沈家的产业,而沈墨寒是沈家的二公子,这里面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

沈墨寒,我会一点点查清,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沈墨寒邪气的笑着,眼中带着浓浓的不屑和鄙夷:“妞,输了别哭哦!”

顾安然冷笑:“这话应该跟你自己说!”

高耸威严的法院门前,两人横眉相对,夏风乍起,呼呼烈烈,扬起一片沙土。

汽车尖锐的笛鸣唤回了人们注意力,回头望去,两条长长的黑色奔驰车队如游龙左右护卫着驶来,每一辆车都是奔驰,价值五百万以上。

行驶在中间的是一辆黑色加长版林肯,华美尊贵,英国女王游街都没有这架势。

人们默默为车队让开一条路,林肯车停在法院门口,从驾驶位置下来的人让所有人惊讶的目瞪口呆,沈瀚宇!全国十大龙头企业之一瀚宇集团的总裁沈瀚宇会为谁开车呢?

每一个人都目不转睛的瞪着车门,后门究竟做着怎样的人物,难道是……这个猜测不由让很多人倒抽了口冷气。

沈瀚宇温文有礼的打开后门,态度前所未有的绅士恭敬。顾安然也屏住了呼吸拭目以待。

然而,车上走下来的确实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人,拄着紫檀木拐杖,精神矍铄,眸光深邃明亮,饱含岁月的沧桑和看透世间百态的睿智,那眼睛的形状和沈墨寒很像,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站在他面前让人有种卑微感。

沈瀚宇扶着老人一步步走来,沈墨寒的脸色瞬间煞白。

老人走到沈墨寒和顾安然面前的时候,炯炯的目光停在沈墨寒的脸上,明明是温和慈祥的目光,可是顾安然却觉得冰寒刺骨。

她从来没有见过沈墨寒如此诡异的神态,明明在乎却又装作不屑,明明畏惧却又偏偏蛮横骄傲,他冷冷的喊了一声:“爸!”

顾安然如遭雷劈,原来他就是沈清源老市长,那个横跨黑白两道,风唤雨无所不能,没有任何人能扳倒的,永不坠落的政界之星!

已经隐退的沈清源出山了?

五年前的案子和沈清源有关系吗?

顾安然虽然知道沈墨寒是沈家的二公子,但是现在他明明白白喊沈清源爸爸的时候她才真真正正的理解了二公子这三个字的意义。

社会地位、身份背景、金钱财富、学识,认知,她和他有着太大的差距和不同,原来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原来从来都是她一厢情愿。

沈清源含糊的“嗯”了一声,扭头看向顾安然,她立马浑身紧绷,整个神经像一张拉满了弦的弓。

沈清源慈爱的问:“你就是顾安然?”

顾安然犹豫着点头,他认识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她微微抬头看了看沈瀚宇,他正眯着眼睛温和的笑望着她,和沈清源的神态有五六分相似,难道是沈瀚宇在他面前提起她的吗?

沈墨寒忽然一把拽过顾安然,将她拉在身后,又傲慢又冷的说:“爸,您怎么来了,这里交给我就好,您回去吧。”沈墨寒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怎么会惊动沈清源的?

沈清源嘴角挂着笑,眸子深邃的看不出任何情绪。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带了些探究,有看来看顾安然,眼中闪过了然。

沈墨寒是很少喊他爸爸的,更不会尊称他为“您”,沈清源别有深意的看了顾安然一眼,笑得越发温和了,他说:“顾律师,老朽能否求你个事。”

身份、地位、辈分……无论哪一方面都处在上位者的沈清源屈尊降贵说出这样的话让顾安然一时头大:“老市长您谬赞了,顾安然老百姓一个,能答应您什么事呢。”

这话说的不软不硬,不卑不亢,三分谦卑七分真诚,无可挑剔。

沈清源微微赞赏:“年轻人多心浮气躁,”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沈墨寒,沈墨寒冷冷的偏过头,沈清源继续说,“你是我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好青年之一呐。”

顾安然淡笑着摇头:“不敢当!”

“能否请顾律师撤销横江的案子。”

沈墨寒脸色暗沉,能让沈清源低头的人着实不多,沈清源放低姿态并不是个好兆头,他越把自己放低,后面报复得会越凶猛,顾安然到底做了什么能够逼沈清源至此?他已经做的很低调尽量不引起他的注意了,难道是沈瀚宇说的?

沈墨寒凌厉的目光射向沈瀚宇,沈瀚宇无辜的耸耸肩又看了看顾安然,意思是我可什么都没说,这一切都是小丫头自己惹的!

沈墨寒将信将疑的看着顾安然,顾安然淡定而自信的迎风而立,没有直接回答沈清源的话,谈判高手都不会轻易扔出自己的底牌的,先亮牌的一定会输,顾安然在等,她清澈的眸子澄澈无波。

沈清源做了个手势,那些黑色奔驰车里瞬间出来很多穿着武警制服的人,迅速有序的站成个弧形,形成一堵人墙,将所有人围观的采访的人阻隔在五百米之外,用一种奇怪的光线将录像机摄影机照相机全部屏蔽。

沈瀚宇和沈墨寒耳语了几句,沈墨寒咬牙,拽住顾安然往人少的地方托,半路被顾安然挣脱,他阴鹜的看着顾安然:“你居然……”

顾安然冷冷的看着他漆黑的眸子:“居然怎样?沈墨寒,这个案子你不输也得输!你以为只有你会耍手段吗?梧桐如果输了我一定会上诉,还有你们以相同理由开除的其他人也会起诉!”

“你不会还不知道吧,昨天去你们公司应聘的几位肥胖人士是我专门找过去帮忙的朋友,他们也会到法院起诉,横江销售搞就业歧视,随意开除员工,背后操作工会……诸如此类的诉讼会源源不断,我想沈律师一定会很高兴的,劳动官司不管积累最终会法阵成集体诉讼吧,会被广大社会和上级机关重视吧,这是可是免费宣传横江的广告哦,也是你沈律师多赚取律师费的好机会呢,不是吗?”

沈墨寒脸色阵青阵白,愤然到:“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顾安然冷笑:“当然知道,我在争取胜利,你如果不让步,我就用这种方法继续下去,肥胖绝对不是开除员工的理由,这是歧视,违反宪法,你我都明白,即使你这次暂时胜利了,后面这样的案子会源源不断,我就不信你能一直胜利下去,正义是站在我这边的,横江的信誉经得起折腾吗?那些靠纳税人的钱吃饭的高官经得起折腾吗?沈墨寒,要赢了案子输了横江,还是保全横江按照我的方法补偿劳动者你只能选其一!”

沈墨寒气得想杀人,这小妮子从哪里学的这些狠辣招数!他阴森森的问:“怎么补偿?”

顾安然说:“贵公司公开向梧桐道歉,删去肥胖限制条款,双倍支付梧桐被辞退期间的工资,赔偿梧桐精神损失费一百万元!”

沈墨寒森然道:“你好大的胃口!”

顾安然说:“哪里,比沈律师给的封口费少了点。”

沈墨寒脸色铁青,眼神肃杀,牙齿咬的嘎嘣响:“顾安然,你别太过分!”

“过奖,和沈律师没法比。”

沈清源远远看着沈墨寒和顾安然,将沈墨寒的担忧受尽眼底,他饱经沧桑的脸上绽开一丝了然的微笑:“谈好了吗?沈墨寒,案子或人你总得赢一个不是?顾律师,你这次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

沈墨寒和顾安然全都傻愣住了。

顾安然无意间对上沈瀚宇程亮炙热的目光,嘴角挂着温柔得近乎宠溺的笑容。

她惊愣,再看时他的眼神已经清淡温和,刚才那一瞬仿佛只是幻觉,他跟她点头问好,她点头回礼,然后定定的看着沈瀚宇搀扶着沈清源徐徐上了车。

来势如山倒,走时如潮退,围观的人尤如在梦中,沈清源的车队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沈墨寒脸色很不好看,老爷子已经下了圣旨,他明明白白的告诉沈墨寒,案子就按顾安然的要求处理,而顾安然的人他是不会轻易放过,或者她成为沈家的人,否则他会将她铲除。

而顾安然也赫然明白,叶司承早上执意要送她过来,以及他刚才执意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吻她,难道是故意向世人宣布她顾安然是他叶司承的,他这是在保护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