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如果夜澜行和她能够找到沈临渊半夜见陌生人的证据,那么说服那些下了蛊的众人就有突破口了!

既然没办法拿到蛊术的解药,那么只能让众人相信——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不是长安公主,她才是。

终于找到了突破点,洛长安很是激动,又向着元清抱拳道:“这件事小人回去之后一定会和主子说明,相信主子会给元清公公一个答复的。”

元清轻笑,不再说这件事,反而换了一个话题。

“我们公主殿下,当真是个妙人呢。”

这句话说得古怪,洛长安自认自己还算是比较了解元清的人,元清若是护着一个人,从来不会整日挂在嘴边,而且元清提起沈临渊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洛长安的错觉,她似乎看到了元清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洛长安没有接话。

她现在就是一个小小的书童,元清是什么人?

那是在她父皇面前都有着说话分量的人,她只是表现出一副恭敬的模样,听着元清的话。

元清笑笑,分明看上去十分平易近人,但是了解元清许久的洛长安知道,一般元清笑得天然无害的时候,就是他在算计什么的时候。

“公主殿下这些年来有着不少奇遇,想必世人也听去了不少。”元清没头没尾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洛长安以为元清指的是她出生的时候天降甘雨,大旱地区忽逢甘霖之事,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提起这么久远的事情,洛长安还是应和道:“殿下是真龙之女,自然也是非同凡响的。”

不知道为什么,洛长安说出口的时候,突然觉得有点爽,用别人的身份夸奖自己原来是这种感觉的呀~

一会儿一定要和小行分享一下!

元清的眸子却是暗了暗:“是啊,听说公主殿下最近外出游玩的时候,遇到了一位道长。”

洛长安的眉心一跳,猛地看向元清。

她似乎,知道元清想要说什么了。

元清继续说道,目光看起来浑然不在意:“恰逢公主殿下遇了危险,那道长挥着拂尘,捻指掐诀替她驱散了危险,如今,那道长正在宫中,看样子,公主是想要重用他的。”

洛长安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已经陷入了深沉的思绪当中,没有注意到元清说的是“公主想要重用他”而不是“陛下”。

眉头紧皱,就连指骨都根根收紧。

那个人,一定是沈之鹤。

前世,沈之鹤救下了洛瞿,以此成为了长瑾的国师,沈临渊也因此被荣升成为公主;想不到,造化弄人,这一世,反倒是沈临渊要来提携沈之鹤了。

洛长安的眼中迸发出露骨的凉意。

沈之鹤对她而言,就像是噩梦一般,纠缠不休,那些死牢里的日子,每一天都度日如年,也是拜沈之鹤所赐,她仅有的那些希望也因为长时间的暗无天日,被打得粉碎。

想当初见到沈之鹤的时候,沈之鹤一身纯白道服,看上去当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那时候,洛瞿遭遇了危险,沈之鹤将人救了下来,洛瞿是一个感念恩情的主,得知沈之鹤无家可归的时候,将沈之鹤安置在了皇宫。

后来,皇宫怪事频发,但是沈之鹤出马之后就会一一解决,皇宫里的人都传沈之鹤是仙人转世,当时长瑾没有国师,沈之鹤又将自己的心思隐藏得很好,金银财宝统统不要,洛瞿觉得他是一个值得培养的人,就将沈之鹤升成了国师。

后来过了不久,沈之鹤就带着自己的“亲生女儿”见了洛瞿,说什么造化弄人,多年不见,以为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之类的话。

洛瞿的感念向来不夹杂私情,但是沈之鹤是真的有手段,他知道洛瞿最宠爱的孩子是年纪最小的公主,还知道了那小公主的相貌,他带来的这个“女儿”,和洛长安长得居然有七分相像。

洛瞿动了恻隐之心,原因无他,只是不忍心看着酷似安安的女子吃苦罢了。

后来,沈临渊也留了下来。

当时是夜澜行将沈临渊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后来阴差阳错,居然被沈之鹤算出,这个女子是他的亲生女儿。

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怪异得很,洛瞿是一国之君,很多时候都是眼观六路的,他早就发现了端倪,但是因为那张脸,洛瞿最终还是没有冷下心来。

那张脸和安安太像了,不管是那个女子的性格还是行为举止,都好像是和洛长安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洛瞿还是将她留了下来。

后来的事情就发生了,策划,谋反,洛长安被关进地牢,不见天日,最后差点被溪流强暴了,还是夜澜行出手,将她带回了皇宫。

往事种种,如果说夜澜行是将他这辈子所有的精力都报答给长瑾来赎罪的话,沈临渊和沈之鹤凭什么要逍遥法外?

洛长安自认自己已经很仁慈了,毕竟她小的时候分明是知道这些记忆的,也有能力在云水国的残余势力没有生成之前将他们打散,甚至一网打尽,但是她没有这么做。

她说过,会给所有人一个机会,但是有些人,还是没有把握住。

既然如此,她也不需要留什么情面了的。

洛长安久久没有说话,一旁的元清见了皱了皱眉:“想什么呢?”

声音自然算不上温柔,但是很奇怪,语气中并没有责备的意思,还有洛长安没有察觉出来的淡淡的关心。

洛长安堪堪回神,旋即对元清笑道:“元清公公跟小人说这些干什么?小人就是个书童,听不懂这些的。”

该装傻时就装傻,洛长安不太清楚元清跟她说这些是有意还是无心,但是现在处于非常时期,洛长安还是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继续装傻。

元清倒也不恼,只是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看上去有几分桀骜:“是啊,你懂什么?咱家只是无聊了,跟别人聊上两句,你听听罢了。”

洛长安低头,顺从地应好。

两人就这样维持了一段时间,最后是听到晨钟响起,是早朝开始了。

洛长安急迫起来。

若是她没有会错意的话,元清刚才的意思是说,沈临渊被沈之鹤“救了下来”,按照洛瞿的性格,肯定会给沈之鹤一个官职。

这官职可能不会很大,但是很清闲,就像墨情一样,洛瞿不会将官职很重要的交给没有能力的人,这是他作为君王的准则,但是他会给有恩于皇室的人很多钱财,足够后半生吃喝不愁,当初之所以留下墨情,是因为墨情的医术确实了得,况且洛长安照顾不好自己,总是受伤,所以墨情留下来,多半是因为洛长安的原因。

这一次也是如此,虽然洛长安觉得洛瞿不会给沈之鹤什么官职,但是如果沈临渊执意请求,依照洛瞿的性格,大抵会同意给沈之鹤一个闲散的官职。

沈之鹤绝对不能留下来!

洛长安这样想着,恨不得冲进未央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