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攸笙笑得温柔:“我记得,许诺安安的话,我都记得。”

沈临渊笑笑,目光又转向了洛攸辰。

洛攸辰不喜欢舞文弄墨,反倒喜欢舞刀弄枪,他的武艺是顾辞传授的,在兵法的运用上称得上是出神入化,在长瑾边界驻扎的几年里,洛攸辰带领着军队抵御外敌入侵,立下不少功劳,就连想来挑剔的唐文宇唐丞相,都对洛攸辰称赞有加。

沈临渊对洛攸辰笑:“辰哥哥,你还说过要教我练剑来着,打算什么时候教呀~”

洛攸辰摸了摸后脑勺,少年郎笑起来爽朗阳光:“安安想学,是什么时候都可以教!”

洛长安在一旁听着,她才想起来,很小的时候,自己被人欺负了,洛攸辰追着把人打跑,他对她说:“安安别怕,等安安长大了,哥哥就教你练剑,你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她忽然发现,许多连她都忘记了的小事情,沈临渊都记得一清二楚,如果洛长安是两个哥哥的话,也不会怀疑她的。

毕竟,她可以把那么久远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

眼神不觉暗了暗,洛长安紧了紧藏在袖口中的手指。

看来,要解除蛊毒,还要从长计议。

夜澜行又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告退了,夜澜行的易容术了得,此时的洛长安是个书童模样,但是却和她原本的羊毛没有一点相似之处,所以即使是沈临渊看到了,也不会起疑心。

两人出了殿门之后,洛长安的手被夜澜行牵在了手里。

“安安,我会处理好一切。”夜澜行说这句话的时候,内心很平静,波澜不惊,好像这只是很普通的一件事。

洛长安垂下了眸子。

她知道,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一开始洛长安还不理解为什么可以蛊惑全城的百姓,但是见了沈临渊的模样之后,洛长安明白过来。

或许沈临渊下蛊的只是几个跟洛长安关系比较亲密的人,比方说皇宫里的人和平日里与她走的近的人,但是因为沈临渊和洛长安长相极为相似,所以,只要与洛长安亲近之人相信了沈临渊就是洛长安,那么天下人自然也就相信了。

所谓的下蛊,大概只是蛊惑了一部分的人。

但是即使是这样,要做到毫无痕迹地下蛊也是很困难的,只能说沈临渊后面,应该是有整个云水国在做支撑的,只是不知道沈之鹤在这个计划里又处于什么样的位置,必须时刻关注。

前世,洛长安并不清楚云水国的真实目的。

云水国是一个很古老的国家,算是长瑾的先皇将其覆灭的,弱肉强食,洛长安也很难去评判先皇的对与错,但是现在云水国想要对如今的长瑾出手了。

前世,沈临渊和沈之鹤完全渗进了长瑾的内部,沈临渊因为洛长安的失势,加上沈之鹤的挑拨离间,洛瞿无奈之下立了沈临渊为公主,与洛长安平起平坐,沈之鹤的地位更不必说,算是朝堂上举足轻重的存在。

但是不知何时起,朝堂上的夜澜行开始独揽大权,将所有加在沈临渊和沈之鹤身上的权力逐渐剥夺并且集中在他一人手上,当时的夜澜行背负了许多骂名,谋权篡位,乱臣贼子。

洛长安一开始不信的,但是后来,夜澜行一纸假圣旨,将丞相唐文宇斩首示众,洛长安终于还是信了。

如今回想起来,似乎总有一些地方被洛长安疏漏了,但是回过头去想,又变得模糊不清,什么都记不得了。

总之,沈临渊和沈之鹤作为云水国的旧臣及旧臣之女,在云水国的遗留中一定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不得不防。

“那个人叫沈临渊。”洛长安低低地开口,既然现在整个皇宫只有夜澜行和她两个人还记得,那么两个人的命运必然是绑在一起了,给他提供自己知道的信息,对两个人都有好处。

夜澜行的眸色动了动。

他忽地想起了这个名字。

当初,安安在半梦半醒的时候,叫过这个人的名字,他还曾经去拿这个名字问过云水国的细作,但是那细作听到那个名字之后便自尽了。

还有一次知道这个名字,是那个被阿姐讨厌的人——溪流口中得知的,他说,他有一个救命恩人,名唤沈临渊。

但是夜澜行虽说长了个心眼,但是并没有将两个人放在一起,这世上同名同姓之人何其之多,只凭着一个相同的名字,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现在,是夜澜行第三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伴随着洛长安的无尽的憎恨与冰冷,那是一个让她恨到骨子里的人。

夜澜行了解洛长安,记忆中的洛长安,总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虽然总是看起来得理不饶人,但是从来没有计较过,也从来不会把不重要的错事放在身上。

好像在她看来,记仇太麻烦了,也太沉重了,那些仇恨,她似乎并不像拥有,所以,她总是得饶人处且饶人。

但是,有两次是例外。

第一次,是那个叫做“溪流”的男子,安安看到他的时候,眼中的仇恨似乎都要叫嚣出来,她是恨他的。

第二次,便是这个沈临渊。

如果说安安对溪流的恨意是连绵不绝的,那么她对沈临渊的恨意那简直就是深恶痛绝。

她恨她,丝毫不加掩饰,夜澜行甚至觉得,当时他如果没有握住安安的手,她可能回冲上去,和她同归于尽。

那不是他记忆中的安安。

安安应该理性睿智,没有任何人可以扰乱她的思绪,不应该是那个样子,为了一个似乎只是第一次见面的人,居然想要同归于尽。

谁都不配。

谁都不配同她的性命相提并论。

夜澜行忽然发现,自己的毒根本就没有好过,他爱洛长安,近乎疯狂,近乎病态,以至于如果有人让她恨到愿意舍弃她的生命,他都会嫉妒得发疯。

他都不能,凭什么这个只是第一次见面的沈临渊,就可以操控她所有的理智?

夜澜行眸色晦暗。

他是一个有耐心的猎手,他可以伪装成她喜欢的任何样子,说着什么“你只要心里有我就够了”的痴情话,等待着她上钩,等到她靠近他的时候,他就会把她紧紧地纠缠住,任谁都不能把他们分开。

“安安。”夜澜行叫了洛长安一声,洛长安抬头,对上了夜澜行幽深的眼眸。

“我说过的,你只要心中有我就可以,是骗你的。”他这样说,明明十分恶劣的话,由他说出来,却有些理所当然的样子。

他曾经对她说:“你心里装着这么多,也可以试着装下我。”

“我只要你的一分地方就可以。”

但是现在他告诉她,那是骗你的。

都握在他手心里了,他为什么要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