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行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床上,床边是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的洛长安。

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夜澜行慌张地抓住了洛长安的手。

“阿姐……”夜澜行眼尾红了。

洛长安不闪不避,任他抓住自己。

只是面色却是冷的:“你中毒了?”

果然是知道了。

夜澜行想要解释,想要告诉安安,这毒只要他不去生气就不会出差错,只要安安在他身边他会努力地控制好自己的,他不会杀人的,他,他只是……

“景驰说,你中的毒很难医治,你可能会变成一个只知道杀人嗜血的怪物。”洛长安平静地说出口,对于夜澜行来说,又那么残忍。

不是,不是这样的。

他可以控制好的,就像从前小时候那样,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没事。”夜澜行唇角颤了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阿姐,会不会因此不要他了。

因为他是怪物,所以不要他了。

许久。

像是审判一样的时间流逝,一点一滴地敲打在夜澜行身上,他在那一点一滴的时间流逝中感觉到了绝望。

压抑得,透不过气来。

就像是他很小的时候,父亲不要他了一样。

走散了,便再也找不到了。

只听洛长安轻叹一声,夜澜行周身的气息都乱了。

“小行,你应当告诉我的。”

眼尾的红延伸到整个眼眶,明明纯粹的琥珀色眸子染上了妖冶的红,像是要将眼睛的主人侵染吞蚀一般。

“其实我……”夜澜行想要挽救一下,他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被洛长安打住了。

“那样我就可以少惹你生气了的……”

洛长安这句话带了浓浓的哭意和颤声,让夜澜行所有想要说出口的解释都堵在了嘴边。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洛长安,眼眸中红色有些不甘心地退散,他温着眼神,薄凉的唇翕动:“阿姐不怕我?”

听到这话,洛长安几乎是想也没想地就抱住夜澜行,语气却并不怎么友善:“我怕你什么?怕你千里迢迢来寻我?怕你千方百计地护着我?还是怕你给我做的莲花烙里下毒?你会害我吗?”

被抱住的夜澜行又片刻的失神,随即像是如释负重一般嘴角抿起一抹笑意,一瞬间,所有的坚冰都化作春水,堆在了他的眼底。

“不会。”他温柔地出声,所有的温柔好像都融在了他的这两个字里。

“我永远都不会害阿姐的。”他补充一句。

他反抱住洛长安,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安抚。

若是你不躲开我,那这一辈子,都不要走了。

……

洛长安的伤势又让随行的太医看了,说是余毒差不多都清理掉了,洛长安想着等她向吴简告了别两人就离开。

青木终于被夜澜行放出来了,只是身上和脸上还有很多伤疤,他倒是毫无怨言,出来之后还特意来向洛长安请罪,洛长安摆摆手让他快点回去休息。

本来一切都挺好的,洛长安这一日带着夜澜行想要去将军府的时候,他们住的府邸突然来了不速之客。

陈统。

陈统嘴角带笑,说是皇帝陈凉诺想要邀请两位去皇宫用膳。

洛长安皱眉,总觉得来者不善,与夜澜行对视一番,洛长安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好像早就知道两人不会拒绝,陈统安排的马车已经在府外等着了。

本来就挺诡异的,结果上车之后,居然发现马车上还有一个人。

陈蝶。

一见夜澜行,陈蝶就欢快地扑了上去:“夜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洛长安见状,十分识趣地坐在了陈蝶的对面,夜澜行身形一闪,恰巧躲开了陈蝶扑来的身形,然后施施然地坐在了洛长安身边。

马车开始行进,马车里坐了四个人,但是因为马车足够大,倒也一点都不拥挤。

陈蝶不悦,嘟起嘴巴:“夜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小蝶?为什么总是躲着人家?”

夜澜行摆弄着洛长安的手,回答得不经意:“公主有自知之明是好的。”

一开始陈蝶没反应过来,想了想才发觉夜澜行这句话是针对自己前面说的那句“是不是不喜欢小蝶”做出的评论。

看着眼前这个俊逸非凡的男子只是对一旁的女子如此温柔,对她视而不见的模样,陈蝶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臭女人,一会儿就有你好看的!

她装作没有听懂夜澜行刚才的话,一脸羡慕地看向洛长安。话却是对夜澜行说的:“哇,好羡慕长安姐姐啊,明明同样是公主,但是长安姐姐却有夜哥哥这样好的手下~”

这话夜澜行还没反驳,洛长安却轻笑一声:“那公主应该问问自己为什么没有,毕竟,小行对于我而言,可不是‘手下’~”

不就是想离间他俩吗?反正她也知道陈蝶对夜澜行安的什么心思,刻意用暧昧的语气说着和夜澜行之间的关系。

夜澜行摆弄着洛长安的手不停,只是听见他胸口传来的闷闷的笑意,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陈蝶听后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她恨恨地对洛长安展颜一笑:“长安姐姐对身边的人都很好呢,吴简将军对长安姐姐也是评价颇高呢。”

不得不说,陈蝶的手法很低劣,但是很不幸,确实刺激到了夜澜行。

洛长安倒是丝毫不在意,继续笑道:“吴将军是日睦的功臣,遇到了一些挫折,难免无处排解,也因此和我诉说一些烦扰,评价颇高确实不敢当。”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吴简之所以和我走得近,是因为你们是非不分,黑白不辨,将一个举国敬仰的大功臣发配到那般荒凉的蓟州,如今他与我走得近,都是你们给的机会。

日睦的官兵将士本来就少,是吴简的驻守才让日睦戍守着这一片土地不被侵犯,但是这皇室还犹不知足,自不量力地以为自己势力强盛,可以和其他国家的势力拼一拼,若不是因为吴简,这弹丸之地,就连存活下去的几率都没有。

结果皇室人员可倒好,不仅没有心存感激,反倒是责怪吴简没有攻打下城池,还将这样一个重要的将军发配到了边关。

幸好其他国家并不知情,否则得知吴简不在丽都,可能就直接从一个方向进军,长驱直入丽都了。

洛长安这样说明显就是想为吴简打抱不平。

这话一说出口,陈统瞬间白了脸色,神色阴沉。

是他将那次对战时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吴简,才害的吴简被发配到蓟州,洛长安这样说,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脸。

可是有什么办法?

长瑾的实力在所有国家中是最强的,若不是陈凉诺当时红了眼,也不会自不量力地想要去攻打长瑾,可以说,于他们而言,长瑾简直就是一座可望而不可及的巍巍高山,或许只有避世不出的宣明国能与之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