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好劳烦二皇子。”夜澜行淡淡地瞥了楚子轩一眼,只是眼中的幽光更甚。

楚子轩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他看向城楼下的洛长安,刚才洛长安说“二皇子一会儿会不会求着本宫从正门进去”,原来那么胸有成竹是有备而来。

他一开始被洛长安的行为冲昏了头,只是想着要给洛长安一些颜色瞧瞧,没成想洛长安和夜澜行居然借机和楚子砚搅合在一起!

若是以楚子轩的性格,发现自己被算计了也不会认错,大不了破罐子破摔,执意治洛长安的罪,让自己至少心里舒服一些。

但是对方是夜澜行,楚子轩就要掂量掂量了。

夜澜行的实力摆在那里,即使楚子轩想要意气用事,随心所欲,也是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本的。

很显然,他没有。

这个认知,然楚子轩狠狠地握住了拳。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被他看不起的长安公主摆了一道,如今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等着楚子砚来了带来旨意,将洛长安放进来,那时候,洛长安就会把所有的好处都算到楚子砚头上,日后一定也会更偏袒楚子砚一些;二是在楚子砚之前自行放洛长安进来,这样的话,他虽然不能得到什么好处,但是楚子砚到底不会把所有的好感都分了去。

但是眼前的状况是:他想让洛长安进城门,但明显是她自己不进去。

好像故意在等着给她难堪。

楚子轩咬着牙对城门外的洛长安露出尽量随和的笑意:“殿下,夜深露重的,公主殿下还是进来吧。”

洛长安却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目光里满是促狭:“啊?这不好吧?会坏了规矩的,旭尧的规矩,本公主虽是长瑾的人,但是既来到旭尧,便不会丢了规矩。”

这话说的,将刚才楚子轩说她的话又反过来说给他听,楚子轩听着,一口银牙咬碎。

再看看一旁的夜澜行,只是宠溺地看着洛长安,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好像并不打算劝洛长安进来。

那不是公主殿下吗?他不是一贯很心疼她的吗?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让她在城门外受冻?

楚子轩并不知道,此时的夜澜行想要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他知道阿姐的计划,也顺着她实行,但是城门口是真的冷啊!

他一个男子,穿了裘衣,还指尖通红,更遑论阿姐一个女子了!

楚子轩这个人,即使是阿姐不怪罪,他也不会放过他的。

楚子轩其实很急,他一边想着对策一边想着楚子砚是不是快要回来了,眉头皱成了一个“川”。

他又缓了缓口吻,继续劝着洛长安:“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公主殿下第一次出城门,不知道规矩也在情理之中,无可厚非的事。”

洛长安陶侃道:“二皇子的意思,是在求我进城门吗?”

楚子轩的拳头紧了又紧,脸上的笑像是要维持不住了:“公主这是哪里话,何来‘求不求’一说?本王只是担心公主殿下的身体罢了。”

洛长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二皇子并不是在求我咯?那我为何进去?”

洛长安的话刁蛮任性,像极了一个不识好歹的刁蛮公主,但是令楚子轩感到无力的是:他居然无法反驳她的刁蛮。

“是不是只要我求你,你就会进城门?”楚子轩的目光阴冷下来。

他真想——掐死这个小东西!

想他楚子轩混迹朝堂多年,如今居然被一个女子下不来台!

洛长安目光张扬:“难说,这就要看二皇子诚意咯!”

楚子轩听到了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他握紧的手终于松开,示意守卫打开正门,然后走到城门玄关处,向洛长安躬身道:“恭迎公主殿下进城!”

不得不说,就这点而言,楚子轩比楚子砚做得好,大丈夫能屈能伸,过刚易折的道理,他倒是清楚。

洛长安勾了勾唇,从容地走进了城门。

身后的马蹄声终于到了,楚子轩时机抓的正好,刚想要回头对赶来的楚子砚冷嘲热讽,才发现来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卫罢了。

讶异之际,侍卫竟向楚子轩走来,楚子轩突然感觉哪里不对。

果然,侍卫见了楚子轩行了个礼道:“二皇子,陛下说灾民之事让您与大皇子自行处理……”

“我没有问父……”说道一般,楚子轩像是想到什么,猛地回头去看洛长安。

洛长安像个没事儿人一般,装傻似的看着楚子轩。

“你没有告诉楚子砚,楚子砚也没有帮你们?”

是质问也是陈述。

洛长安似笑非笑地看着楚子轩。

楚子轩知道,他被人耍了。

被一个看似刁蛮任性的长安公主耍得团团转!

“洛长安你——”楚子轩刚想骂回去,就被夜澜行一记冷冷的眼神吓退了。

洛长安甚至向楚子轩做了个鬼脸,反正有小行在,楚子轩不敢拿自己怎么样的!

最后的结果就是楚子轩愤然离去,留下洛长安和夜澜行两人在原地。

夜澜行将洛长安拉上了自己的马,两人向颂雅府方向驰去。

一路上,洛长安笑得肩膀都是抖的。

夜澜行看着笑得肆意的洛长安,满脸的宠溺。

“阿姐就不怕楚子轩真的不给你开城门?”夜澜行问道。

“楚子轩为了夺位之争准备了这么多年,如今只是让她求求我,他还受得住~”说完,洛长安还笑着补充了一句,“就算没开城门也没关系啦,大不了在城门外待一晚,又不会吃亏~”

回了颂雅府,洛长安兴致正高,就要和夜澜行喝酒。

“不可以,去就寝!”夜澜行板着脸对洛长安说道。

“哎呀~今日高兴嘛~小行小行你最好了,就让我喝一点嘛~”洛长安可怜巴巴地看着夜澜行,深邃的眸子干净纯粹。

夜澜行看得有些入神,许久,他叹了一声,道:“只能喝一点哦。”

洛长安欢欢喜喜地答应了。

夜澜行拿了酒来,放在庭院外的石桌上。

终于到了冰雪消融的时节,夜澜行的庭院里也有了一些暖色。

迎春花开得早,洛长安又很喜欢,夜澜行就在府里种了很多,如今开了花,花团锦簇的,倒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