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我没事,真的没事,你别哭好不好……”夜澜行温声安慰道。

“夜澜行,你不必这样的。”洛长安低着头说道。

不必这样,事事争做第一,不必这样,坚强得没有软肋。

你也可以哭,也可以笑,也可以对她抱怨,不用处处迁就她,让她得寸进尺。

夜澜行应该是懂了洛长安话里的意思,他笑着将洛长安眼角的泪水擦干:“阿姐,是我心甘情愿的。”

宠你也好,变强也好,因为是你,所以心甘情愿的。

我自愿画地为牢,也是我自己,亲手将钥匙扔掉。

因为夜澜行受了伤不能赶路,只能在原地等待救援。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距离洛长安掉下去的地方有一段距离。

洛长安掉下去之前喊了青木,所以现在青木一定知道洛长安失踪了,但是没办法让他们找到她。

正无计可施之时,洛长安的什么东西从袖口掉了出来。

夜澜行见了,捡起来。

是药瓶。

夜澜行将它放在鼻子上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应该是什么草药之类的。

夜澜行问,洛长安说是墨情留给她防身的。

但是……

这个味道……

夜澜行眯了眯眼睛。

洛长安似乎发现了夜澜行的异样,她凑过前去问他怎么了,夜澜行却说没事,然后将瓶子还给了洛长安。

瓶子里的药粉他知道,因为追踪人的时候经常会用到。

这种药粉很细腻,会随着携带者的踪迹留下夜晚可见的荧光,而且这药粉沾上了,七日之内是不会消失的。

也就是说,墨情很可能是在跟踪洛长安。

不过这倒也派上用场了,相信过不了多久,青木等人就能顺着夜色里的荧光找到他们。

夜澜行看洛长安还是很担心,就安抚她说在这里先住一晚,青木聪敏,应当可以找来。

洛长安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夜澜行温柔的笑容,洛长安就选择了相信他。

野外过夜其实是很危险的。

这种危险在洛长安听到两声狼嚎的时候被无限放大。

洛长安有些后怕地抖了抖身子。

夜澜行堆了火,两人现在围坐在火堆旁,离得很近。

见洛长安发抖,夜澜行从善如流地将身上的外衣披在了洛长安身上。

感受到身上的重量,洛长安看到夜澜行的外衣,想要拿下来。

“这里太冷了,阿姐不要着了风寒。”夜澜行握住洛长安将要拿下来的手,不肯让她再动。

“你都受伤了,还穿这么少?”洛长安不肯善罢甘休。

两人僵持不下,最终,夜澜行无奈地笑笑,将洛长安揽进了怀里。

“这样,我就不冷了。”

青木带着人马找过来的时候,夜澜行正抱着睡着的洛长安。

“主……”青木激动地想叫夜澜行,却被夜澜行一个刀眼制止住了。

看到怀里的殿下,青木识趣地闭了嘴。

夜澜行将洛长安打横抱了起来,景驰看到了夜澜行受伤的膝盖,想要帮主子抱着洛长安,又被夜澜行丢了个刀眼。

青木不敢再耽搁,备了马车将两个人送回了住处。

颂雅府。

这里是旭尧国安排的长瑾使节的住处。

夜澜行将洛长安安顿好之后,才让青木叫来的太医给自己上了药。

彼时,夜澜行正端坐在洛长安床边,青木有事想要报告,夜澜行深深地看了洛长安一眼,随后出了洛长安的房间。

“主子,查清楚了,是楚子轩的人干的。”青木躬身说道。

夜澜行不在的几日,他也没有闲着,一边搜查主子的消息,一边派人去查找凶手。

夜澜行眸色渐深,微微地眯了眯眼睛。

本来楚子砚当初对阿姐不敬,他还打算暗中帮楚子轩一把,但是如今这个样子,倒是他手下留情了……

他还在想什么,青木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他立在那里,没有离开。

“说。”夜澜行淡淡开口。

青木应了一声,最终还是开口道:“殿下来旭尧的消息已经被楚家两兄弟知道了,主子要不要连夜送殿下回去……”

夜澜行思索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闷声笑了笑。

青木抖了抖,他也算是习惯了,只要殿下在主子身边,主子总会莫名其妙地笑出来。

“不必了,留下来吧,我护着。”他这样说,随后又皱了皱眉,责问道,“景驰是怎么看人的?竟然这么轻易将阿姐带过来了,不想活了?”

青木暗中腹诽:带过来也没见您不开心啊……

当然,这种话青木也只敢在心里说,此刻他恭敬地说道:“回主子,据景驰称,当时殿下将剑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景驰无奈只好带着殿下来了。”

夜澜行闻言,目光一凛。

他刚刚只顾着开心了,好像没有看到安安的脖颈出有一道浅浅的伤疤。

原来是这样来的。

“告诉景驰,这次念他护主周全,免了死罪,鞭责四十。”夜澜行冷冷地开口。

青木的额头渗出汗来,他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鞭责四十下……

虽然不至于出人命,但是估计十天半月是下不了床了。

正感叹着景驰的“好运气”,迎面撞见了一个暗卫装扮的少年。

青木开口:“溪流,大半夜的在这干什么呢?”

溪流听到有人叫他,转身。

看到是青木,他抱剑行了个礼。

“见过青木统帅。”

此时的溪流也只是十三四岁的模样,脸上的婴儿肥才褪去,少年很瘦小,只是周身的气质冷冽,一双眼睛闪着幽暗的光泽。

青木点点头:“你在这里干什么?这个时间不是在换岗休息吗?”

溪流声音清冷:“回统帅,听说主子回来了,但是受了伤,我们家乡有个偏方,可以治外伤。”

青木笑笑:“主子在和殿下说话,你不用去了。”

溪流没有多问,行礼后回去了。

青木看着远去的溪流,内心有些感慨。

想当初这孩子一把抓住主子的衣角,向主子乞讨,青木当时都替这孩子捏了把汗。

主子向来没有救济他人的心思,但是当时不知为什么,却问这孩子愿不愿意跟着他。

这孩子眼中闪着光,道,只要你赏我一口饭,我给你卖命。

虽然话是这么说,夜澜行却很少吩咐给他危险的任务,总是将最轻松的任务分配给他。

主子不是那种心怀怜悯的人,对溪流这么好无非只有一个原因:他有一双和殿下很像的眼睛。

黝黑的,如同黑曜石一般,发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