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一个远得不能再远的表亲,唐文宇心里还是偏向洛长安的。

而且这种事情,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陈锦是在故意刁难洛长安,他也提醒过陈锦了,如今落得个这样的地步,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都是看着殿下长大的,殿下可爱温柔,精灵古怪的,哪有不偏爱她的呀。

倒是熊达开用贫瘠的语言尽力地表现自己兴致的高雅,对陈锦的琴声大加赞赏。

陈锦只是对他笑笑,心情阴郁至极。

对于她的琴技,陈锦有绝对的信心,但是看着周围人兴致缺缺,她感到十分不解。

不解又气愤。

难道是一群不懂音律的傻子?

“音律婉转,音调连贯。”

一道清冷的声音这样评价。

陈锦欣喜有人懂她,循声望去却看见是坐在末位上的那个男子。

喜色凝结在了脸上。

但是因为礼仪,陈锦还是欠了欠身表示感谢。

只是不等她躬身,夜澜行继续开口。

“只是奏琴的人差了些,琴里压抑得很。”

还没等陈锦反应过来,夜澜行忽而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倒是殿下,无拘无束,轻快得很。”

这……

洛长安自己都觉得这波夸赞夸过了。

虽然琴意她不理解,但是但凡是个人就能听出来陈锦的琴技比她高了不知多少,夜澜行居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这样夸她,她就算脸皮再厚也会觉得尴尬的好吧?

“你懂什么?弹琴讲究的是音调连贯,感情完整,她都弹得曲不成曲,调不成调,你是聋了才觉得她弹得好?”陈锦忍无可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了脾气。

是了,在唐文宇家白吃白喝,锦衣玉食了这么久,她早就养成了大小姐脾气,只是在外人面前掩饰得好,别人一直以为陈锦温柔善良,善解人意。

陈锦刚一发完脾气,就后悔了。

这里是皇帝的地盘,她这样大放厥词,实在是丢人!

好在这个男子官职不高,她舅舅就算再生她的气也会保下她的……

她正盘算着,只听唐文宇怒喝一声:“陈锦,跪下!”

“舅舅!是他先言语侮辱我的!”陈锦不听。

洛长安的声音不怒自威:“跪下。”

“凭什么?我……”陈锦想要说什么,但是对上洛长安深不见底的眼眸,她咬了咬唇,终于还是跪了下去。

接下来的话,洛长安不用想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洛长安借去换衣物的名义离开了后花园。

众人都以为是公主殿下动怒了。

夜澜行见洛长安黑着脸离开,也找了个由头退下了。

两步追上了洛长安,夜澜行将怀里还热乎的糕点摊在洛长安面前。

洛长安嘴巴撅得老高,也不去接。

“嗯?生气了?”夜澜行笑着哄她。

“什么嘛!她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说你!”洛长安愤愤不平。

陈锦也是够欺软怕硬的,以为夜澜行坐在末位好欺负,不敢对她发火就冲着夜澜行发火。

真是的!就算是骂也只能她洛长安来骂,别人轮不着好吗?

见夜澜行居然还一脸笑意,洛长安气不打一处来,踢了他的腿一下:“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我再替你打抱不平呢!”

夜澜行好像心情很好:“嗯,我知道。”

“那你笑个什么劲啊?你就不该离开,就应该在宴会上得知你的身份的时候一脸震惊的模样,让她再看不起人!”

“我为什么要看她?”夜澜行眉眼温柔,“她又不比阿姐好看~”

洛长安瞬间红了脸,不再去看她,一个人进了夜澜行说的放衣服的屋子。

“我要换衣服,你在外面等着——”洛长安说道。

夜澜行笑着在门外候着。

不知怎的,夜澜行的思绪又跑到了他刚刚进入的幻想中。

白皙的脸蛋,吹弹可破的肌肤,他的手放上去,好像都能印出红手印……

阳光刺眼,夜澜行听着屋子里传来的悉悉索索衣服摩擦的生意,口干舌燥起来。

他的目光投向那间屋子。

屋子里有光,女孩的影子投在门上,隐隐约约,看不真切,夜澜行却盯着那影子,出了神。

像是被诱惑一般,夜澜行凑上影子,在她的唇上,温柔地,轻轻地点了一下。

安安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他吃呢……

洛长安换了衣服并没有马上出去。

前世,贾秀梅和熊达开把药下在了洛长安的吃食里,应该是一会儿要上的那道菜。

其实洛长安是心存疑惑的。

毕竟他们两个人刚来到宫里,谁也不认识谁,为什么可以准确无误地判断哪些吃食是专门做给她的,而且御膳房怎么说也是戒备严密,不可能会被人钻了空子。

这一切的原因只能说明,有人在背后帮助他们两个。

可是是谁呢?

又有谁有这种手眼通天的本事,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她下药?

洛长安陷入沉思。

门外的夜澜行不急不慢地等着。

忽地,一个黑影来到他身边。

景驰。

“主子。”景驰来到夜澜行身边,在他耳边低语,夜澜行地眸色阴沉起来。

“什么药?”他低着声音问道。

景驰想了想,老老实实回道:“应该……是合欢散……”

夜澜行皱了皱眉:“换掉。”

“是。”景驰得令,刚想离开。

“回来。”夜澜行叫住了他。

景驰低着头等夜澜行下令。

夜澜行神色不明地看着屋子。

“把她的和我的换过来。”

景驰诧异地看向夜澜行,以为自己听错了。

“主……”

“没听清?”夜澜行冷冷地打断。

“……是……”

到底是跟在夜澜行身边很多年了,也琢磨出了一些主子的用意。

只是……

殿下,好自为之吧……

洛长安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想了,穿了夜澜行带来的衣服出了房间。

出来的时候,夜澜行正在树下等着。

他倚着树,有阳光落在他身上,将他的脸映得忽明忽暗,看不清神色。

洛长安莫名觉得眼前的夜澜行多了几分侵略性。

错觉!一定是错觉!小行这么乖……

洛长安抛开不切实际的想法,向夜澜行走去。

“走吧小行~宴会还没结束呢~”洛长安轻快地说。

夜澜行看向洛长安的神情有些复杂,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邪魅和妖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