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缸里面放好了水,清远轻轻地将怀中的人放进去,傅允痕闭着眼睛哼哼一声,一只手还拉着清远的手。
清远轻轻抽回手,“先放开,我要帮你洗了。”
傅允痕轻吸着气,看起来在忍着痛意,清远手下的动作愈加的轻柔,“有没有药,抹点吧。”总觉得挺严重的。
傅允痕说,“哪有人为这种事抹药的,你快点,一会我给你做吃的。”
清远往深里探了探,傅允痕小兽一样的哼唧,鼻间是细细的气音,忍得很难受。
清远手下认真细致,“就这样还帮我做东西吃,你休息一会,我喝点酒就行。”
傅允痕抬眸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清浅的在他脸上一寸一寸的描摹,仍是温其如玉湛然若神,却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下来,他突然道“你这两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饿了就喝些酒,能不吃就不吃。
清远说“算是吧”
没人做好吃的等着他,没人叮嘱喝水,以前在出云峰是灵力加身,习惯了辟谷,现在偶尔会忘了一日三餐。
傅允痕闭上了眼睛,淡淡开口,声音平静,“那你当初还不要我。”
清远恍然抬头去看他,却发现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好像当初那些深入骨髓的情感都离他远去,他变得强大起来,用一身的铠甲保护着自己,可以冷眼回顾着过去,不悲亦不喜。
清远想说我没有不要你,却发现自己当初的作为实在是让这话失去了信服力,他慢慢地将人抱起,擦干身上的水珠放回床上,自己也冲了澡后回到床上,两人并排躺在一起。
傅允痕慢慢地蜷在他怀里,拉过清远的手放在他腰上,这个姿势像是被清远搂住一般,他笑了笑,“我还是喜欢这样睡。”
以前的时候傅允痕经常抱着清远的一条手臂睡,睡得迷迷糊糊了就低头蹭蹭,晚上清远醒来时尝试着抽出来过,每次稍微一动傅允痕就醒了,后来也就慢慢作罢。
傅允痕看向身边的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有没有这样搂过别人?”看样子是在单纯的疑惑,脸上看不出任何不悦,“说实话,别骗我。”
清远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了,结成道侣三年,自然是这样搂过贺楼明的,可傅允痕口中的‘别人’,是这个世界的贺楼明,别说搂过了,连见都只是在照片上见的,他开口说,“没搂过”
傅允痕狐疑地看着他,目光犀利,像是能穿透一切,“你搂过!”
不容置辩的语气,铁板钉钉。
清远:......
他瞬间目光游移,像是做了坏事被人当场抓获一样,掩饰般的低咳一声。
傅允痕盯着他,狭长的凤眼眯了眯,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那你们做过吗?”
“没有”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仔细端详着清远,后者一脸平静地看着他,目光不避不闪,傅允痕放下心来,看起来说的是真的。
也是,当初两人才刚成年,应该还没有进行这种行为。
“那他有没有帮过你?”看到清远不解的目光,傅允痕毫不避讳的问出口,“就是手或者口?”
“咳......咳咳”他别过头狼狈地咳嗽出来,咳地面红耳赤,傅允痕一边拍着脊背一边摸着下巴开口,“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他脸上半分羞赧也无,像是说了一句‘今天天气怎么样’这类自然平淡的话。
清远慢慢地喘了口气,发现两年未见自家道侣越发的坦荡,他缓缓吐了口气终于平静下来,一字一句地斟酌着回答,“我和他......没有那些。”
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在脑中仔细的思量,确保不会打破两人目前这种比较和谐的相处后才开口,“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喜欢他。”
傅允痕心里他对那个‘贺楼明’用情至深,当初这些话他根本听不进去。
两年前的傅允痕心里,一夕之间得知所谓的‘真相’,自此之后所有过往皆是由一人所起,清远对他的一切好,两人相处的一切甜蜜都是因为一个‘贺楼明’,无论清远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已经不能再像以往的那样面对了。
他会止不住的想,他对我好是不是因为贺楼明。
那时的清远身居高位,傅允痕一无所有,人都说势均力敌的爱情才是最好的,两人在物质上存在一些差距,傅允痕又是个心思敏感的,虽然没有明说,但不安的情绪几乎是如影随形的伴随着他。
傅允痕扬起了唇,眼中却无半分笑意,“没有那么喜欢他?”,他唇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冷笑,伸手抚上自己的脸,“当初清吧你说想要追求我,难道不是因为这张脸?”这张与他的初恋、心中的白月光极为相似的脸。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眼眸中厉色一闪而过,再开口便是恨声了,“当初我说他死了,你就翻脸不要我。”傅允痕突然伸手捏住清远的下巴,在那双眼睛里牢牢地倒映出自己面容后阴声道,“你该感谢贺楼明已经死了,不然的话......”
未说出口的话带着股摄人的狠戾,逼人的阴鸷袭来,常人看到他这副样子,早就吓得说不出话来。
但清远早就见惯了他这副模样,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亲切,他还有心思索,沉吟了一会儿道,“倘若他还活着,那我应该不认识你。”
傅允痕:......
他一下子松开捏住清远下巴的手,气闷一般的转过身去,不想再看到他。
清远眼中有笑意滑过,一下一下地摸着他的腰,“生气了?”
“别理我!”语气暴躁,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猫咪。
清远收回了放在他腰上的手,好脾气道,“好,不理你。”
傅允痕:......
他沉着脸拉过清远的手重新搭在他腰上,兀自生着气。
清远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顺毛一般的沿着他脊背来回轻抚,“这都过去了,我们还是遇到了。”
就像是那年贺楼明死死地护住他,咒术入体后自己疼得浑身发抖,却是撑着一口气盯着他,看到他无事后才喃喃道,“好疼啊,还好不是你。”
也就是那一瞬,清远发现眼前的人在他心里的分量远比他以为的要重上许多,看到他难受,觉察到他可能神魂不稳,他基本没有什么犹豫就和他结成了道侣。
傅允痕像是被这话哄到了,又慢吞吞地翻过身来望着他,静静地开口,“我知道我性子没有他好,又容易生气,但我会慢慢克制。”
谦虚了啊,你们半斤八两的。
他只缓缓地摩挲着傅允痕一截劲瘦冷白的腰身,没有开口,动作亦不带任何□□,只像是在抚摸着一只被惊吓到的猫儿,无言的安慰着。
傅允痕看着他,像是还要想说什么,却是沉默了下来,只是轻轻地抿了抿唇,慢慢地蜷起手指,留下了无言的隐忍。
似乎是一直是这样,傅允痕骄傲冷漠,贺楼明更是狠戾乖戾,但到最后开始退让的总是他。
清远轻叹了一口气,慢慢地摸了摸他头发,这个世界是短发,但仍有些细软,摸在手里手感一如既往的好,“傅允痕”
他声音温和,伴着外面的海风飘进傅允痕的耳中,“其实那日,我想说的是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傅允痕一下子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清远说“真的”,他笑了笑,“只是还没说完,我就被你弄晕过去了。”
傅允痕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良久似乎眸子里似乎有了层湿意,映的黝黑的瞳孔像是揉碎了的黑曜,通透又漂亮。
他闭了闭眼睛从床上起来,穿好了衣物就急匆匆地推门出去,清远都懵了,“你去哪里?”
傅允痕地声音从厨房传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清远转头看了一眼窗外,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如今外面太阳正高悬着,像是中午。
虽然是白天,但傅允痕刚才还看起来很困,这个时候应该休息一会。
清远在衣柜中找了一件浴袍穿上,来到厨房门口,“你别做了,去睡会吧。”
睡什么睡,傅允痕心想他现在亢奋的能在沙滩上跑几圈,哪里能睡得着,“我不累,不想睡。”
清远看着他忙碌,开口说,“这周围有餐饮吗?我们出去吃。”
傅允痕瞥了他一眼,“这是私人岛屿,就我们两个人类。”谁开餐饮店,海神吗?
清远:......
他犹不死心的走出房间,远处是蔚蓝清澈的大海,眺望之下,视线所到之处无人烟。
沙滩上倒有海蟹缓缓地爬,清远在旁边跺了一下脚,那只海蟹一下子就跑远了。
他又默默地回去,目光复杂地看着傅允痕,“就我们两个,那淡水食物怎么办?”
傅允痕说,“直升机两日一来,会有人专门补充。”
他打开冰箱,取了一罐酸奶递给清远,“先喝点奶垫垫肚子。”
行吧,清远接过,看起来食物还很充足,不用担心没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