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腾腾的包子摆上了餐桌。皮薄白软,香气扑鼻。爱玛和她父亲大眼瞪小眼看着,不知道如何下手。
“玛丽,这就是你忙活一早上的馅饼?”爱玛好奇地问,她学着玛丽地姿势沾了沾番茄酱,咬了一口,“这里面包的是牛肉酱,爸爸,你尝尝。”她拿了一个给父亲。父亲勉为其难地用叉子吃了一口,便放下:“你们年轻姑娘的爱好,我就不掺和了。”
玛丽笑起来,沃森先生是个固执的小老头,不轻易接受任何新事物,但他不反对子女进行任何尝试。他喝着自己的素面汤,完成了早餐,便进了书房。
玛丽道:“真羡慕你,爱玛。你的父亲对你如此疼爱和宽容。”她可以在爱玛家和爱玛一起研究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就算把厨房烧了也没问题。可是在塔特罗庄园的时候就不行。她一进厨房,厨娘就大惊小怪,母亲更是阻止,说那样不淑女。父亲则只希望她安静地在画室绘画或者在琴房练琴,对于这无所谓的厨艺,他们不喜欢也不愿意玛丽在上面花时间。
“你嫁人后根本不需要做这些,难道我会把你嫁给一个需要你亲自下厨的男人吗?”父亲总是这样说,“难道他连一个女仆和厨娘都请不起吗?”对此玛丽无可奈何,她曾经争辩过那只是她的爱好,却被无视。
爱玛则说:“亨利的信该来了,我想我们肯定能找到方法解决你的问题。现在你就在我家住着,等那个不知羞耻的人自动离开。”
玛丽吃完自己做的包子,心满意足地喝了一杯牛奶后,拉着爱玛出来散步:“我觉得这是不可能的,我父亲太固执了,一心想着他的家族荣耀。希望亨利先生能够给我带来好消息。”
他们在草地上散步,玛丽在爱玛家住了三天了。当晚舞会结束后,格林夫妇发生争吵,格林男爵不相信自己选的继承人会这样侮辱自己的女儿,暗示玛丽因为不喜再撒谎。格林夫人大发雷霆说他不可理喻,让他立刻将阿尔伯特一家赶走。还说如果不赶走他,她就要离婚,气的格林先生痛风发作,折腾了大半夜才入睡。第二日醒后便叫了阿尔伯特去了书房,反正不知道如何谈得,出来后阿尔伯特就开始收拾东西。连火车票都订好了。但在出门前黛丝小姐突然发起了高烧,然后一家人就又住下了。
也对,人家都发高烧了,总不能这个时候赶走人家吧。所以住下养病,找了医生来看。玛丽嘀咕着肯定是装病,但医生诊断还真是病了,很严重的风寒感冒。行吧,格林男爵对待亲戚肯定不能这么吝啬,要求他们务必留下修养,一直到病情完全康复,还让管家去购买一些珍贵保养品回来。
费福妮偷偷告诉玛丽,“女仆们偷偷议论黛丝小姐之所以生病,是因为她用凉水沐浴。”
玛丽:……
他们不走,那玛丽就走。她恳求温思提姑妈带她去伦敦,跟着她住一段时间,但温思提姑妈拒绝她,“现在不行,玛丽。我不能走,你也不能离开塔洛特,因为凯瑟琳夫人要在这里度假,我希望你也能在。”
“可是姑妈,我忍受不了这里了。”
“亲爱的,你觉得达西先生怎么样?我打听过了,他在德比郡有一片土地和庄园,每年有一万五千英镑的收入。如果你能嫁给他,那么就算你不能继承财产,你也一定过得很幸福。”
玛丽吃惊,“哦,姑妈,你不是一向支持我,不希望我结婚的吗?为什么你现在的语气和父亲一模一样。达西先生很不错,可是我不喜欢,他也不喜欢我。”
“亲爱的玛丽,我是支持你的,这只是我一个小小的建议。”她对玛丽道:“也许你们能试着相互了解一番,说不定你会改变你的看法。”
温思提姑妈建议格林先生组织打猎,邀请青年男俊来参加。这个提议格林夫人非常赞成,玛丽嗤笑又厌烦。从她满十五岁开始社交后,父母就致力于给她找个合适的丈夫,借此来保证她后半生的生活。这一举动从他父亲大病康复后更加疯狂,又因为玛丽不婚的想法让格林夫人吓坏了,她也加入了催婚阵营。他们每个月都要举行两三次舞会,邀请亲戚朋友邻居,还有各地的伯爵男爵绅士的朋友们,他们会让玛丽穿着华丽的衣裙,在宴会上表现出她的贤淑优雅和体面。
父亲恨不得昭告世人,他有个女儿,急需嫁人,但是那些穷人或者地位不高的人就别来了,他看不上。
真让玛丽窒息。
现在连一向支持她的温思提姑妈也有隐隐倒戈的态势,所以玛丽直接离家出走了。当然没有走远,来到了距离塔特罗郡五十英里处的海伯里爱玛·伍德豪斯家。至于家里举办多少场舞会,让他们办去吧,谁爱嫁人谁嫁去。还有阿尔伯特,雷曼夫人想住多久就住吧,她也管不着。经济不独立,父母不支持就是这么惨。
草地上还带着清晨的露水,花园里的花骨朵一簇一簇的,凑着风努力生长,在春天来临时竞相绽放。爱玛听完她的吐槽,心有余悸,“我完全能想到你的痛苦,玛丽。我们去打猎吧,奈特利先生旅行已经回来了,我们一起去打猎吧。我想我们三人合力应该能打头野猪回来。”
爱玛行动能力一向很强,刚提议好,就回去翻行头。玛丽的装备都在家里,她道:“护具、马套我都可以用你的,但是我的皮诺不在,倒有些不习惯。”皮诺是她养的小狗,打猎都会跟着一起去的。
“我们打猎回来,我陪你去把皮诺带回来。另外,我听说安妮小姐会在塔特罗度假,他们租用了尼日斐庄园,那边可是有很多野兔和和野鸭的。”
“不去那里。”玛丽道。
爱玛道:“我想奈特利先生会带着我们找个好地方的。”
奈特利先生听说她们俩想去打猎,立刻准备好了骏马和猎狗,还邀请了两位乡绅陪同,一行人去了东部地区的树林中。
春寒料峭,树林中鸟儿鸣叫声都少了很多,一行人踏入,猎物都在躲藏。找了许久,停住,下马,拿着猎/枪,瞄准——
几声枪/响后。
“汪汪汪……”猎狗都冲过去,玛丽也率先跑过去,“爱玛,快过来,我们打中了!”
一只灰黑色野鸡。
但又一声枪/响,玛丽吓了一跳。
往后一回头,也有一行人跑过来,为首的竟然是阿尔伯特,身后跟着的是安妮小姐。
玛丽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安妮小姐来打招呼,“好巧,玛丽小姐。”
爱玛过来,“你们也来这里打猎,真是太巧了。”
几人汇合,玛丽看到达西先生也在后面,马背上已经有了猎物,然后出了树林,发现黛丝也在。真是无语,这几个人也能混在一起。更让玛丽吃惊的是阿尔伯特竟然一点都不心虚,照常和她讲话,哪怕她不搭理。
他还凑在安妮小姐面前做趣,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逗得安妮小姐乐不可支。不会吧?这人可真会见缝插针,现在主意都打到安妮小姐身上了?
再看看黛丝,一直凑在达西先生身边。爱玛也觉察到了,凑过来,“这下你放心了吧,他们都零另有目标了。”
特别是黛丝小姐过来对玛丽道:“亲爱的玛丽,你不在的几天,格林夫人一直很忧郁,我知道我让你不开心了,我马上就会离开,请你快回去吧。”
玛丽似笑非笑,“你管得挺宽的。行,你今天如果离开,我今天就回去。”什么玩意儿,在她面前做什么小白花。
黛丝脸发白了,“我,我真的对不起……”她快哭了。玛丽却笑了,这人真逗趣,一开始怎么没发现她有这天赋,只看到她沉默寡言,热爱兄长了,没想到挺有演技的啊。但这是演给谁看呢?
聊天的众人发现了这边两人的问题。爱玛站在了玛丽身边,安妮和阿尔伯特围在了黛丝身边,低声安慰着,阿尔伯特还说着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好家伙,兄妹俩合伙膈应人呢。既然黛丝跳出来,那她就要问问清楚。
玛丽冷冷道:“你哪对不起我,你说出来我就原谅你。”
黛丝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然后开始疯狂咳嗽,玛丽道:“既然有病就该吃药,别出来丢人。”
这话一出,爱玛忍不住笑了,虽然在奈特利先生的眼神下立刻止住了,但场上的氛围更加凝固了。顿时安妮看她的眼神就不对了,带着审视和震惊。
“哥哥。”安妮喊达西先生过来,对黛丝道:“你别哭了,这里风大,我们回去好吗?”
达西先生慢慢挪步过来,他面色冷冷的,黛丝的眼神期盼地看着她,委委屈屈的,“达西先生,我……”那眼圈发红,咳嗽声不停,仿佛被□□了许久一样,真是戏剧人才。
玛丽转过身去,准备上马和爱玛一起离开了,真晦气。
“玛丽小姐,”达西先生喊住她,目光专注:“听说你厨艺不错,这些猎物在你手中肯定会更有价值。”他递过来一只兔子和野鸭。
玛丽跨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不用了,谢谢。祝你狩猎愉快。”说完便策马扬去。爱玛这一行人离开,安妮过来,“玛丽小姐有那么一丝咄咄逼人,我真不敢信她当众嘲笑了一位淑女。而且她竟然在马背上跨坐着。”安妮看到她起码的姿势真是太震惊了。当今女士骑马都是侧骑,凯瑟琳夫人告诉过她,如果双腿夹在马背上,那是放/荡的女人才有的姿势。难道格林夫人都不教玛丽小姐这些礼仪吗?
达西只回了一句,“也许玛丽小姐只是开了个玩笑而已。”毕竟生病就应该吃药才是。
黛丝眼神阴郁,他身边的阿尔伯特握住妹妹的手,面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