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嘶鸣,袭月握紧缰绳,扶着梅若雪。

梅若雪紧紧地看着前方的路,耳边是袭月教给她骑马的要领,她一句句都记在心里。

如此从清晨到黄昏,要不是袭月逼着梅若雪,她是一口水都不想喝。

日落时分,护送的十几个兵士一字排开挡住梅若雪去路,齐齐下马,单膝跪地:“请夫人稍作休息。”

梅若雪脸色一沉:“生火做饭,吃饱喝足就赶路。”

兵士如得军令立刻忙开了,梅若雪看了一圈:“追云呢?”

程子良从后面走过来:“我让她去准备一下,你这样是不行的。”

“准备什么?”梅若雪话音刚落,就见远处像是飞来了一般的来了一顶轿子,四个抬轿子的人感觉像是腾空了一般。

梅若雪愕然的瞪大了眼睛,这只是在电视剧里看过的事情,就发生在眼前了。

“前面一段路还算平坦,我已经让追云各个点去安排了,骑马坐轿还有马车轮番来,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要身体能扛得住才行。”程子良说。

梅若雪偏头勉强挤出来一丝笑:“有你真好。”

“得了,赶紧的吧,这些人应该是沿途也会替换,唯独你没人替换,上了轿子后务必要吃东西和睡觉,知道吗?”程子良满是心疼的嘱咐。

梅若雪根本没工夫矫情,等轿子到了近前,立刻坐了进去,对抬轿子的人说了句辛苦,便从旁边桌子上拿过来食盒,食盒里放着的是糕点,还有羊皮水囊。

抬轿子的人周身黑衣,速度是真快,并且很稳。

梅若雪硬逼着自己用水顺下去几块糕点,立刻闭目养神强迫自己睡一会儿。

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早晨,袭月和程子良骑马,紧随其后,那也玩命的追。

这些人是山庄豢养的死士,专门就是跑腿用的,功夫可以不高,但轻功都在追云之上。

并且,几乎是两个时辰就换一拨人,目的自然是要保证速度。

对此,梅若雪是一无所知,等她醒来的时候,看到外面一马平川的景致,都不知道跑出多远了。

撩开轿子上的帘子,就看程子良落后一马的距离紧跟着。

“程子良,还要多久能到户门关?”梅若雪是第一次走出永固县,之前只是听苏易安说沿着水路可以一直到户门关,可如今别说水路了,她都没看见河。

程子良催马向前:“最多七天就可以到。”

“那我们走出来多少路程了?”梅若雪问。

程子良示意停轿,让梅若雪下来活动一下筋骨,拿了树枝在地上画着简单的路线图,说:“这是甘宁洲,我们如今在来都州和宁和洲的交接位置,要在宁和洲往隆息州去,户门关在隆息州这个位置。”

梅若雪看着地图,户门关在隆息州东北角的位置,想了想从他们现在的地方画了一条直线直到户门关的方向,问:“能这么走吗?”

“能。”此时此刻的程子良是绝对不会有丝毫犹豫的,更不会对梅若雪提出来的问题有一定一点儿的含糊,更别说如此抄近路本就是他想好的了。

只是,他指着隆息州到户门关的位置说:“这个地方山脉连绵,到时候要骑马甚至步行才能通过,你务必要在这之前保持好体力才行。”

“好。”梅若雪点头。

程子良见梅若雪不使小性儿,抿了抿嘴角:“宁和洲换乘马车,速度略慢一些,这些抬轿子的人已经疲惫不堪了,速度上不来。”

梅若雪听到这些抬轿子的人,狐疑的看着那边席地而坐的四个人:“还有别人吗?”

袭月把烤好的野鸡拆分开,捧着撕好了的鸡肉到梅若雪跟前:“大小姐,昨天到现在,换了六波人,已经是山庄全部的脚力了。”

梅若雪垂下头:“程子良,谢谢你。”

“多嘴。”程子良冷冷的看了眼袭月,接过来她手里的鸡肉送到梅若雪面前:“想那么多做什么?养了他们就是要用他们的,赶紧吃东西,刚才追云已经回来说了,前面二十里路的位置,苏易安的人准备迎接了。”

“嗯。”梅若雪用力点头,拿起来鸡肉开始吃,只是放了点儿盐的鸡肉有些腥,但这都是小事儿,梅若雪吃的一点儿不含糊。

吃饱之后,也让最后这几个抬轿子的人得到了短暂的休息,梅若雪上了轿子,二十里路后,坐上了马车。

三匹马的马车在平坦的大路上扬起了一路烟尘,梅若雪撩起帘子看过,宁和洲很荒凉,土地沙化很严重,人烟稀少。

估计从这里开始一直到户门关,条件只能会越来越恶劣。

如此又走了三天,追云带着厚厚的棉衣和皮毛大氅追上来,这些东西都放在马车里。

梅若雪看了眼追云的鞋子,鞋子已经磨破了,可想而知她这些天是何等的奔波。

“大小姐,越往北越冷,风沙也大,奴婢准备了幕篱。”追云声音都沙哑了。

梅若雪点了点头:“上来。”

追云犹豫了一下。

梅若雪微微皱眉:“上来!”

追云呲溜一下钻上了马车,梅若雪往旁边挪了挪:“躺下,睡觉。”

“大小姐。”追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梅若雪扯了一把让她坐在身边,说:“睡吧,你和袭月也需要休息,接下来还要有五六天的路程,不能累坏了。”

追云大小吃的苦是无数的,什么苦都能吃,唯独受不住别人的好,特别是这个时候,最难熬的就是梅若雪,梅若雪还记得让她休息,她没心没肺的笑着,眼圈却红了,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直接偏头倒在榻上,顷刻之间就睡着了。

梅若雪敲了敲车壁,立刻有兵士出声:“夫人,有何吩咐?”

“有针线吗?”梅若雪问。

兵士顿了一下,似乎是被梅若雪这么问,给问住了,反应过来才说:“有。”

马车里有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有一个暗格,打开暗格里面非但有针线,还有一些干净的布条。

梅若雪看追云睡得很沉,把她的鞋子直接脱下来,就着外面的亮光开始给她缝鞋子。

出来的太匆忙,这些都没时间准备,只是自己的针线活是真的太丑了,缝好后梅若雪都不好意思给追云看。

但非常时期,哪里能计较那么多呢?她小心翼翼的给追云穿上了鞋,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

到了后半夜追云醒来,梅若雪让她吃喝妥当出去换袭月进来休息。

追云两脚落地后,顿时就发觉不一样了,低头一看两只鞋破了的地方像是趴着大虫子似的针线,抿了抿唇角,乖顺的吃喝之后去换袭月过来。

她骑着袭月的马,上了马后把鞋子脱下来就踹怀里了。

旁边程子良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追云。

追云笑了:“大小姐给我补的鞋子,得爱惜着点儿。”

程子良抬手扶额,没言语。

袭月睡了两个时辰,天就亮了,下了马车后换程子良进去休息。

她骑着程子良的马往前疾驰,找地方置办吃喝这些东西。

马车里,梅若雪看程子良两只眼睛和兔子的红眼珠一般,还盯着自己,抬起手摸了摸脸:“看什么?还不抓紧时间休息吗?’

程子良笑了:“梅若雪,你有毒吗?”

“嗯?”梅若雪被这一句问懵了。

程子良摆了摆手:“罢了,这样也好,以后她们势必都会忠心耿耿的,挺好。”

这没头没尾的话,梅若雪没听明白,但是也不纠缠,催着程子良休息。

自己则拿了个软垫子坐在了旁边。

程子良也不推辞,倒头就睡。

就这样,换马不换车,一直跑了四天,到第五天的时候,程子良看着连绵起伏的山,又看看铅灰色的天,表情凝重的很。

梅若雪活动筋骨,也在查看地形:“就是要翻过这座山吗?”

程子良点头:“可能还要更难一些,因为要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