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梅若雪和陈氏日子过得琐碎且也忙碌,大婚临近自然家里处处都在张罗大婚的事情。

而另一边,船靠岸,贵夫人下了船坐进马车里,抬起手揉了揉额角,丫环伺候在一边,递上了温热的参茶:“夫人,您养养神,少将军说在这边客栈汇合的,时间不紧。”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陈玉莲。

抿了口参茶,陈玉莲靠在迎枕上,不无忧虑的说:“如意啊,怎么我打从南下那天开始就心神不宁呢?”

“夫人是过于担忧了。”如意跪坐在旁边帮陈玉莲揉捏着双腿:“少将军的婚事是必然要瞒着那些人的。”

陈玉莲叹了口气,说来如今王府之内真是群魔乱舞的架势,不说别人,就是王爷也整日里沉迷酒色,哪怕苏易安失踪了那么多日子,也不见王爷有所动作,这人啊,说变就变,如今的王爷哪里还是当年那意气风发的将军模样了。

可到底是承了护了自己一命的情,她这辈子只能在王府里了。

若说王府里还有什么值得她用心的,莫过于两个孩子了,要想当初王妃临盆凶险之际,托孤于自己的情景,免不得眼角湿润。

现如今那小小孩童长大成人,都要成亲了,可是王妃却再也看不到了。

心绪繁复,可这些话又能对谁说呢?只能闭目养神。

如意尽心的伺候着陈玉莲。

“如意啊,大小姐那边……。”陈玉莲想到了苏小妹,这丫头被惯坏了,无法无天得很,竟偷偷跑来一趟,要不是苏易安派人给押送回去的话,真不知道会在外面惹出什么乱子来。

孩子不懂事啊,都看不出来如今的王府风雨飘摇吗?

如意急忙说:“您放心吧,大小姐被禁足百日,就算咱们回去了,大小姐都还没解了禁呢。”

提起大小姐,如意都为主子寒心,当初主子伺候的时候,多好的孩子,可自从被如今的王妃带在身边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要捧杀,偏偏大小姐自己不知道,还和主子都走远了,一年到头都不见得往主子跟前来一遭。

背地里如意都觉得到底不是自己肚皮里生出来的,怎么都没有那份亲切劲儿,白瞎了主子当初那些心思了。

作为下人,也不能乱说这样的话。

马车哒哒来到了约定好的东来客栈,随行的仆人打点好了一切,陈玉莲才带着如意下了马车,此番出门极尽低调,就算是在客栈里也是单独租下了比较偏僻的跨院。

进了跨院,如意张罗着给陈玉莲洗尘,让小二准备了热水,如意拿了换洗衣物,伺候陈玉莲洗漱后,陈玉莲才歪在榻上,缓乏。

比定好的时间早来了一日,陈玉莲并不着急,算算日子也还有七天的光景,只盼着来得及。

如意收拾好了箱笼,在一旁绣着帕子,偶尔会看一眼榻上的陈玉莲,见主子睡得安稳,如意也抬起手掩着唇角打了个哈欠。

第二天到了日落偏西,陈玉莲有些着急了,频频往外张望。

按理说大婚日子临近,苏易安应该早些回来才是,怎么还不见人?

就在陈玉莲着急的时候,门外小厮终于有了动静,她第一时间让如意赶紧出去看看。

如意出去片刻就回来了。

陈玉莲顺着窗口看到只有如意一个人回来,心就一沉,那种心里慌乱的感觉就更为明显了。

如意进了屋把一封信递给陈玉莲。

陈玉莲打开信之后,脸色大变,多年来的养气功夫都破了,磨了磨牙一把拍在了桌子上:“岂有此理!真是欺人太甚了!我陈家何曾对不起过他?竟还要……。”

“主子。”如意扑通就跪下了,没有人比她更知道主子此时的心情,声音悲切:“主子,隔墙有耳。”

陈玉莲缓缓的靠在椅背上,深呼吸几次才拿起来信仔细看,信中说的十分明白,身为陈家唯一幸存的血脉,自己离开了王府一路南下,明明是隐匿行踪的,可是自己离开的第三天已经上了船后,宫里皇后便下了懿旨要见自己。

王爷倒也真是可以,直接说人丢了,这一路上的心慌意乱原来是因为这个。

如意也着急了,问:“主子,如今可如何是好?”

“不急,少将军已经安排了人手,我们即刻启程去最近的山庄。”陈玉莲看了眼如意:“给我换一身方便的衣衫。”

主仆二人女扮男装出了跨院,外面早就准备好了快马,没人知道首辅陈嗣道的大女儿非但文采出众,样貌出众,就是一身功夫也是不弱的。

连带着如意都不是个寻常的丫头,翻身上马后,陈玉莲在马上看了眼骆驰:“我带来一些见面礼,记得交给少将军。”

骆驰抱拳:“夫人放心,一路上都有人暗中保护。”

陈玉莲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主仆二人飞驰而去。

可谁又能知道,已经近在眼前的至亲姐妹,就因为一道懿旨,再次擦肩而过。

偏偏这世上最难以琢磨的便是血脉之间那份亲情,就在陈玉莲奔袭往山庄而去的时候,陈玉暖突然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这可吓坏了伺候在身边的八两,喊了彩云过来帮着把夫人扶到床上,这才跑出去找梅若雪。

梅若雪这几日都在新宅子这边,阿大本事真是不小,烧制了一批瓷器都送过来了,每一样都精致的很,再就是绣房送过来了各种细致的帘幔,都需要梅若雪盯着。

所以,得了消息听说陈氏晕倒了,梅若雪急忙跑回来,一进屋就听到陈氏昏迷中大喊:“长姐,危险!”

梅若雪过来坐在床边,伸手握住了陈氏的手,轻声呼唤:“娘,娘。”

陈氏猛然睁开眼睛,看到梅若雪的时候神情都一阵恍惚,突然再也忍不住泪落滂沱。

梅若雪凑过去抱着陈氏:“娘,莫怕,莫怕。”

“若雪,我看到长姐了,长姐策马狂奔,但有人想要杀她。”陈氏哭的不能自已,断断续续的说。

梅若雪用了些力气抱紧陈氏:“娘,梦境是相反的。”

嘴上这么说,梅若雪心里也不踏实,至于是现在有人追杀所谓的长姐,还是陈氏想到了多年前的那场灾难,还未可知。

陈氏堪堪忍住了泪意,握着梅若雪的手越发的用力了:“若雪,娘想和你说说。”

“好。”梅若雪尽量让自己保持微笑,只有这样才能让陈氏放松下来。

陈氏让八两退下,这才缓缓的说:“娘不确定,但娘之前的家很大,父亲是很大的官,家里人好多,我记得最深的是长姐。”

梅若雪认真的看着陈氏:“娘,很大的官是什么官?”

陈氏轻轻的叹了口气:“不知怎的,娘就是想不起,甚至连父亲的模样都忘记了,只记得长姐喜欢做杏脯,会做很多糕点果饼,也会骑马射箭,是个永远都像烈烈金乌一般的女子,我一直都很喜欢长姐。”

“还有吗?”梅若雪问。

陈氏点头:“长姐出嫁很是风光,嫁给了京城一位王爷,那……。”说到这里陈氏猛然顿住了话,看着梅若雪。

梅若雪柔声:“娘,这世上最可信的就是我和若晴,因我们都是您的血脉。”

“唉,娘是怕给你们招来祸事,罢了,娘对你说,你们的亲姨母嫁给的是当朝的武安王。”陈氏说到这里,眼角就有泪珠儿滚落:“是侧妃,我长姐在盛京是出了名的人物,竟也只给武安王做了侧妃。”

“娘,兴许姨母爱慕武安王,愿意当侧妃。”梅若雪说。

陈氏脸色一沉:“胡说,长姐是家中嫡长女,身份何等尊贵?对啊,为什么会给武安王当侧妃呢?”

梅若雪看陈氏表情露出了迷惘和呆滞的样子,急忙说:“娘,还有别的吗?那个靖哥呢,不如也和我说说啊。”

陈氏楞了一下,猛然瞪大了眼睛:“若雪,娘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