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雪前脚去了回春堂,后脚苏小妹就到了,进门直接去找掌柜的,一开口就问梅若雪。

韩掌柜的打量着眼前的姑娘,女扮男装的模样透着高高在上的强势,心里不喜得很,但是做买卖嘛,总归是和气生财,所以抱拳:“这位客官,小东家临时有事出去了,莫不如您等等?”

苏小妹一听,还真是东家啊,虽然说是小东家,可她吃了这些天蜀香食府的东西,估摸着应该挺赚钱的,当然开在永固县这种破地方,赚得太有限了。

旁边春芽看出来掌柜的不待见,再说是她亲眼看到梅若雪上楼的,所以陪着笑脸:“掌柜的行个方便,我们也是求医的。”

求医的?韩掌柜的打量了一眼苏小妹。

苏小妹嗯了一声,算是印证春芽的话。

韩掌柜想了想还是说了:“我们小东家去了回春堂。”

话音刚落,苏小妹转身就跑,春芽道谢之后一溜烟儿就追下来了。

梅若雪也走得急,所以两拨人还是前后脚进了回春堂,等苏小妹进来的时候,梅若雪正拿了刀具准备进去做手术,说来也是巧了,今日又一个产妇涨奶,听胡秉印的意思比细娘那会儿还要严重。

“梅若雪!站住!”苏小妹一纵身就挡住了梅若雪的去路:“我有话说。”

梅若雪脸色一沉:“胡闹也有个度!我这是去救人!”

“我不管!我就要现在和你说!”苏小妹伸手就要去抓梅若雪,梅若雪手里握着寒光闪闪的一把薄刃刀,嘴角透出几分狠戾的意思。

春芽急忙过来拉着苏小妹。

梅若雪眼神锋利如刀:“一会儿我让你说个够!滚开!”

“你!”苏小妹还要去抓梅若雪。

春芽都要哭了:“小公子啊,您就行行好吧,没听到里面那动静都渗人了?救人啊,您别胡闹了,不然以后有您苦头吃啊。”

苏小妹一想到家法,咬着后槽牙一肚子委屈:“她刚才又对我说滚!”

“您这不是自己往刀口上撞吗?”春芽也是没辙了,实话实说,这几次被人家骂可都怪不得人家啊。

胡秉印扫了一眼胡闹的人,吩咐福安去叫护院过来,闹事放在一边不说,敢闹梅若雪,他是不在乎去一趟衙门口的。

春芽拉着苏小妹站在一旁。

福安也生气,端着草药汤特地往她们跟前走,嘴里还嚷嚷:“闪开了哦,磕了碰了是小,耽误了病人吃药,我们回春堂可不答应。”

“你看看!你看看!穷山恶水出刁民!”苏小妹气坏了。

春芽唉声叹气又不敢表现出来,想着带主子去外面等,偏偏苏小妹还不愿意,非要就站在梅若雪进去的那个门外,里面传来爹一声娘一声的哭声,听得春芽头皮都发炸。

梅若雪进了屋,屋里灯都点好了,芦苇管也都准备妥当,还有自己需要的麻药。

检查之后梅若雪也看出太严重了,扬声对外面吩咐了一句:“福安,准备热水盆,多准备几个送进来。”

“是。”福安答应一声,一溜小跑的去了后面烧热水。

屋里,梅若雪先给产妇喝了麻药,麻药起效后,福安送进来一盆热水,梅若雪叫了福安过来:“你看着,一会儿我教你。”

福安一听,要不是眼下这情况不合适,都想要跪下来拜二师父了。

找准了位置,梅若雪先开了一个小口,小口刚打开,那混杂着血的脓水就喷溅出来了,旁边扶着的家人都下意识躲了躲,梅若雪纹丝未动,任凭那喷溅出来的脓水都溅到了脸上。

福安旁边拿了帕子给梅若雪擦掉脸上的脓水,紧紧地盯着那梅若雪手里的刀。

“引流管。”梅若雪说。

福安急忙递上来引流管,梅若雪一边下引流管一边说:“这种引流管到底是硬了些,千万要记好了下刀的深浅,否则会造成产妇二次创伤,发炎的机会就增大了。”

“哦。记住了。”福安立刻说。

梅若雪又给另外一侧开刀,下引流管,回来又选位置开刀,左右两边开了六个口子下引流管后,福安感觉自己后背的衣衫都被冷汗湿透了。

“换水,再把吹到伤口上的麻药多准备一些。”梅若雪检查着引流管的状态,吩咐福安。

福安立刻端着血水脓水的盆子往外去。

外面苏小妹一直盯着,等门打开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梅若雪手里还握着沾血的刀子,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福安特地把脏水盆子往她跟前送了送,苏小妹扫了一眼顿时就干呕着往外跑去。

蹲在外面吐的眼前都冒金星了,春芽忙得里外跑,求了福安好几次,福安才给了一碗水。

“我的天啊,春芽。”苏小妹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这女人太狠了!”

“大小姐慎言。”春芽给她擦着嘴角:“咱们是外来的,强龙难压地头蛇,大小姐聪慧的很,该知道怎么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千万别硬碰硬啊。”

苏小妹瞪了一眼春芽:“你太怂了。”

春芽欲哭无泪,什么叫怂啊,好汉不吃眼前亏嘛。

好半天苏小妹才进了回春堂,春芽嘴甜的借了铁锹把外面给收拾干净了,这才进门来站在苏小妹身边。

梅若雪看着产妇慢慢苏醒过来了,又给诊脉,开了药方,这才询问了产妇和陪着她一起来的老妇人,得到了两个人的同意才叫福安进来,仔细的交给他如何判断这样的病情,如何找准手术位置,到最后福安脸都白了,他发现自己压根儿学不会。

梅若雪也知道开刀这种事情想让一个古代人学会不容易,便让福安出去了。

产妇的病情比较严重,所以引流过程中梅若雪要全程看着,还要不时的给吹一些麻药,否则产妇是很难挺得住的。

除此之外还要慢慢的揉动,以便于脓水尽快排出来。

折腾到了下午,梅若雪中间让产妇喝了两次麻药,等产妇睡着后,梅若雪开始给缝合,缝合完毕包扎,做好这一切后,梅若雪问了产妇住在哪里,听说是黄庄的,梅若雪还楞了一下,梅大丫嫁得正是黄庄人。

产妇的娘见闺女确实好了不少,才说:“是孙家媳妇儿看到了,才告诉了我们的,也亏着您救命了。”

“好说,那是家长姐。”梅若雪不介意给梅大丫结一段善缘,又仔细嘱咐后,便给开了药让回家去,并且说接长姐住对月的时候会亲自登门再给产妇看看的。

老人家千恩万谢,梅若雪也客气了几句,这才让福安送进来解药,又把涂抹在伤口上用来止疼的草药粉包了几包交给老妇人,这才让她们结账离开。

结账也只给一些草药钱就行,至于手术的钱梅若雪没收,一来穷苦人家哪里那么多银子,再者梅若雪并不觉得这点儿银子自己需要。

等老妇人雇了牛车,扶着自己的女儿上车走了后,梅若雪有些脱力的去了后面歇着。

福安殷勤的端了红糖水过来给梅若雪喝。

梅若雪喝了两口才想起来苏小妹,问福安:“那两个还等我呢?”

“可不是,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人。”福安心目中梅若雪犹如神灵一般了,只要有人敢和梅若雪不对付,那就是坏人!

梅若雪喝了一碗红糖水,身上有了些力气,让福安抽空去蜀香食府点一些吃喝过来,她很累,想要歇一会儿。

福安答应了就往外去,梅若雪单手撑着头:“对了,叫那两个进来吧。”

“若雪姑娘,扔那儿晒着得了,搭理她们做什么呢?”福安不愿意了。

梅若雪摆了摆手:“进来说清楚就好了,去吧。”

福安到了门口,没好眼色的瞪了一眼苏小妹:“进去吧,我们若雪姑娘累坏了,别说没提醒你,得罪了她,小心我们揍死你!”

苏小妹顿时急了,春芽急忙拉着她:“小公子,正事要紧,正事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