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陈氏就给两个女儿准备好了衣服鞋袜,又叫来彩云帮忙给她们梳洗,打扮好后,陈氏才拿出来一张银票给梅若雪:“这个你交给大丫头,大丫头出嫁后要过日子,老宅人心都是黑的,孩子两手空空以后日子难过。”

“娘,你心太善。”梅若雪嘴上这么说,到底是接过来放在荷包里了。

那边儿梅若晴抱着个小匣子,拎着个小包袱,包袱里是什么都不用说了,梅若雪则拿了匣子,里面放着的就是那套头面,外面天还蒙蒙亮,姐妹俩带着香草就出门了。

添妆是同辈人之间的往来,这样的场合陈氏自然是绝对不会去的,所以陈氏提前就和老六打了招呼,让他踅摸个面生不起眼,又有一身好功夫的人陪着梅若雪姐妹俩过去,为的自然是别被人欺负了去,陈氏心里也明镜儿似的,大丫头出嫁这事儿不会顺当的。

所以姐妹俩除了带了香草之外,还有个肤色很黑,个头又小的男仆跟着,香草跟这人很熟悉,对梅若雪说是这男仆打扮的人是船上的老大,连六子都要听他的,叫海东。

这是龙四海身边不太多的有自己名字的人,梅若雪记住了叫海东的人,倒也没多说什么。

姐妹俩才上了桥就听到了鬼哭狼嚎的动静,相比于香草的紧张,梅若晴就兴奋了,一把拉住了梅若雪的衣袖:“姐!听到没有,闹腾上了!今天我要不逮到机会把小李氏肚子里的娃给踹掉了的!该死的小三!”

梅若雪扶额:“别惹那些没用的,还没出生的孩子有什么错?”

梅若晴立刻吐了吐舌头:“我就那么一说,姐,我本性还是非常善良的。”

这话妥妥的受了梅若雪一个白眼儿,明知道不能消停姐妹俩也过来了,其实心照不宣都是想送梅大丫好好出嫁,再就是梅三丫的确给出了不少力,到末了都不肯拿那些银子回来。

昨儿梅若雪就安排六子通知了何昌北把千工床送到梅大丫的婆家那边儿了,地址是梅三丫给的,为了能妥当的送到千工床,梅若雪还特地去求了梅河帮忙,所以这事儿稳妥了,至于今天梅河不出现,梅若雪猜测是在半路等着呢,要说梅家有情有义的人,也就是梅河两口子了。

姐妹俩来到桥头,刚好能看到梅家大门了,这梅家简直都可以收门票了,整个石郎庄的人,三天五早晨都能在这大门口看到热闹。

有人眼尖看到梅若雪带着人过来了,立刻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人,怒了努努嘴往这边,小声说:“你看看人家陈氏娘仨,如今出门都使奴唤俾了,啧啧啧,要不说这人啊,真是没出看去,离开了梅家后,娘仨过的更好。”

“可不是咋的,前几天我去永固县可听说了,这梅若雪本事通天哦,竟然开了个墨香斋,你瞅瞅,又是食府,又是墨香斋的,人家不使奴唤俾,谁使奴唤俾?再想想在梅家过的那日子,真是……。”

旁边有人立刻挤过来,插嘴到:“还有你们发现没有?梅河两口子和那边儿走的可近了,那豆腐一天两趟送食府,银子可赚大发了,再看看梅家,这大喜的日子都能闹出来把人吊起来的事儿,百年难得一见了。”

此时,梅若雪姐妹俩也到了门前,人们不约而同的闪开了一条路。

大门关着,里面是赵氏喝骂的声音:“丧尽天良的老虔婆,鼓捣着你儿子休妻?老娘怀着身子稳稳的,怎么就没了?梅河去衙门之后不了了之,当我是傻吗?他们是你生养的,你就是缺了大德,他们也得护着你!”

“你闭嘴!我就问你,梅三丫的命你到底要不要?要就收拾铺盖给我滚出去!不要,今儿我就打死她!敢顶撞长辈,就该死!”冷氏也扯开脖子喊。

梅若晴偏头看了眼刚才还嘀嘀咕咕的几个妇道人家,眉眼弯弯的笑了,这一笑几个妇道人家就差点儿跪下了:“神童啊,您想知道啥,问就成。”

梅若雪差点儿没栽一个跟头,说实在的,自己都把这茬给忘记了,偏偏村民们可记得扎扎实实的。

梅若晴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今年汛期过后,你们也可以试试下河捕鱼了,不过还是要多行善事,筑堤防洪才行。”

这话一出口,外面看热闹的人都站不住脚了,有胆子大的立刻围过来:“神童说的是真的?我们能捕鱼虾吃了?河伯大人同意了?”

“嗯,同意了,不过河伯是神灵,忠奸善恶不用说就知道,没德行的人要是被河伯收了,到时候可别到我这里哭鼻子,我也是河伯的一个仆从,做不得主。”梅若晴说完,挑了挑眉:“这事儿不急,先说说这里面是咋回事?”

立刻有人就说了,原来赵氏好几天前就回去娘家了,今儿一大早带着娘家不少人冲进了梅家,冷氏因为梅三丫给开门放进来这些人,直接把梅三丫吊在了树上,说是吃里扒外要打死。

梅若雪听到这里,问了一句:“梅家大房和离了?”

“赵氏也不是省油的灯,哪里能和离成?前几日赵氏回娘家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反正把梅山骗过去了,一顿打,大的可不轻,抬回来的。”知道内情的人立刻说。

梅若晴看看梅若雪。

梅若雪微微点头。

好家伙,这个瓜不小啊!

“滚!滚!都滚出去!”门里,梅山困兽一样怒吼着,外面的人都有人低声骂人了,踢了寡妇门的男人,绝不是好东西,一把年纪要休妻,更是缺德没边儿了。

有人问梅若晴:“神童啊,梅山这样的下河得淹死吧?”

梅若晴顿时差点儿没呛到,还得保持表情不乱,意味深长的叹息一声,心里小人都笑的发癫了。

“梅山!今儿你不给老娘一个说法,咱们就没完!”赵氏单手叉腰,一只手指着冷氏的鼻子:“丧天良说的就是你这种老虔婆,当初给陈氏吃傻药,怕人家想起来你藏了她的金银首饰,更怕人家的亲人找上门灭了你们一窝子黑心肝的!生若雪那会儿,你竟还要把那孩子放在尿盆子里浸死!”

梅若雪皱了皱眉,梅若晴凑过来:“姐,按理说这原主命挺硬啊。”

“拉倒吧,铁命都挡不住这一家糟烂玩意儿折腾。”梅若雪心里浮起了莫名的戾气。

“娘啊,今儿是闺女出门子的日子啊。”梅大丫跪下来,泪涟涟的停不下来:“快些别闹了,就算是离了梅家,闺女养着您一辈子成不成?”

“你闭嘴!狗屁不是的玩意儿!要不是你们一个两个都是丫头片子,老娘我能落到今日这步田地!”赵氏踹开了梅大丫。

吊在树上的梅三丫尖叫一声:“赵秀英!你如此待自己亲生骨肉,就不怕寒了我们的心!”

赵氏冷哼一声,懒得看梅三丫,而是指着冷氏:“陈氏到底是傻了,第二胎生了梅若晴的时候,你咋说的?又是个赔钱货,直接扔猪圈去了,要不是大丫懂事偷偷给抱回来,梅若晴的命也会丧在你手里!还有放火烧屋,缺德的老虔婆!今日我就撕了你的老脸,让全村老少爷们都看看!大哥,把大门打开了,这一家子臭货都放在人前亮亮眼!”

大门咣当就被踹开了。

梅若晴拉着梅若雪往后退了两步。

打开大门后,就看梅家宅子里被砸的乱七八糟的,梅大丫正搬了凳子想要把树上的梅三丫给放下来,冷氏手里拎着藤条,举起来就去抽梅大丫。

卧槽!梅若雪怒了,厉喝一声:“海东!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