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数落自己到无所谓,但陈氏说家里不对劲儿,梅若雪才担心了。

“娘,怎么不对劲儿呢?”梅若雪扶着陈氏坐在了凳子上,问。

陈氏轻轻的叹了口气:“打从那次之后,你便整日里忙着赚银子,家里的日子也越来越好了,按理说你如今十四岁了,学一学掌家和看账也是应该的,可咱们家若晴……。”

说到这里,陈氏抬起手揉了揉额角,缓缓说道:“才八岁的孩子,怎么就整日里钻进钱眼儿里去了呢?昨儿下半晌绣庄过来了一趟,娘以为是来找娘的,结果却是来找若晴的。”

“找若晴?”梅若雪想到梅若晴设计的那些布偶,笑了:“这么说若晴的那些小玩意儿也赚银子了?”

陈氏见梅若雪非但一点儿不紧张,竟还笑了,立刻冷下脸来:“你这孩子!娘说的是正经的事情,再者那些可不是什么小玩意儿了,若晴和人家狮子大开口啊,一个图要百两银。”

啊?

梅若雪吃惊的看着陈氏,陈氏点了点头:“你也觉得吓人吧?偏偏那绣庄竟还同意了。”

忧心忡忡的陈氏拉着梅若雪的手:“若雪啊,你是长姐,娘如今身子也好的很多,但若真论起来,若晴倒是更听你的话,女儿家那么贪财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梅若雪嘴角抽了抽,什么叫女儿家贪财不好?陈氏若真曾身份显赫过,说出这话倒也不算啥,可那还是没办法确定的事情,就说在梅家穷得叮当响的时候,敢说银子不好?

再者说了,梅若晴的事情她插手太多不好,也不愿意插手。

“娘,我去看看若晴。”梅若雪说。

陈氏急忙拉着她:“不急,不急,你也先歇息一会儿吧,还有啊,娘总觉得那个烧墨的师父心思深的很,难不成我们娘仨真要养一个不知来历的老人家?”

额……。

梅若雪发现陈氏的担忧的事情还真不少,耐着性子问:“娘,还有什么事情你担心的?”

“太多了。”陈氏眉头微蹙:“平安都几日没回来了?你倒也不惦记吗?眼看着都快进了八月了,这一年时间眨眼就过去,你到底得早些拿出来个章程,昨儿你三婶儿过来问了一句,说是娘家有个表哥家五个小子,除了长子之外随你挑选,招赘个上门姑爷,也算是了了一件难事。“

“娘,这是咋能着急呢?”梅若雪万万没想到自己就一天没在家,还有人登门保媒了!

陈氏白了一眼梅若雪:“我倒是觉得兄弟多有兄弟多的好处,纵家里有五个儿子也不怕,招赘进门那就是咱们家的人了,以后好好和兄弟们往来,家里门户岂不是就不弱了?可这还有个平安在家里呢,娘拿不准你的主意,可你也不能啥也不说就拖着吧?”

梅若雪知道陈氏这么打算也并不算过分,毕竟这可不是一个男女平等的世界,家中没有一个顶梁柱,总是会被人家说三到四的。

见梅若雪犹豫,陈氏一咬牙:“不如,我求了义姐帮忙,再给你找几门亲事比对比对,若你都看不上,娘就立了女户,以后你们都可以外嫁,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有道是女子高嫁,男儿低娶,要是招赘的话,可就不能找个家世比咱们家高的了,这也是为难了你呢。”

“娘,你别急,这事儿我记下了,左右等过了生日我才满十四岁,年前我把事情定下来怎么样?”梅若雪商量陈氏。

陈氏点了点头:“那你三婶儿那边儿我要早一些知会一声,别到时候再寒了人家的心,总归保媒拉纤的,不图你金银,还要为你操心,是恩情。”

“三婶那边儿我亲自去说。”梅若雪哪里能让陈氏去说,说好了这亲事推掉,只怕陈氏不会那么说,保不齐敢跟三婶一商量,自己过了生日后就登门相看呢。

陈氏看梅若雪几眼,换了话题:“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大丫的婚事就在秋后,再过半个月就要秋收了,三丫和你们走得亲近,大丫也不是个坏的,你得盘算一下如何添妆才行。”

“添妆?”梅若雪不知道还有这个规矩。

陈氏抬起手戳了梅若雪的脑门:“你这孩子怎么是个抠门的?姐妹相处之道都不打算学?大丫出了门子那就是一门亲,别管上一辈到底怎么样,你们这辈人挑拣性子好的,可还是要交往的,不然岂不是过得死门户了?”

“娘,以前不是没遇到过这事儿吗?行,我顺便也问问若晴的意思,她如今也赚了不少银子,我们姐妹俩总不能拿出去不一样的,到时候被人家再编排。”梅若雪说。

陈氏点头:“那就行,你长大了,该学一些人情世故了。”

梅若雪给陈氏倒茶:“娘,还有旁的事情吗?”

“没了,眼下就这么几宗都闹的头疼,你整日忙也不照面,要么哪里用得着坐下来这么叨叨个半天?”陈氏端了茶喝了两口润了润喉咙:“去歇着吧。”

“行。”梅若雪起身回了屋把银票都收好了,又让彩云准备了热水洗澡换身衣服。

收拾妥当后出门去梅河家里。

打从梅若晴成了龙梁河的神童后,石郎庄的人就算是再想背后说三到四也都不扎堆讲这一家人了,不过恨是更恨了,毕竟眼看着龙梁河里的那些鱼虾都被褚家庄新来的那些人给捞走了,他们能不生气?

偏偏,村长发话了,那就是筑堤修坝,但不准下河捞鱼,否则死都白死。

这会儿妇道人家坐一起也是了做冬天穿着棉衣,也有编筐编篓准备秋收用的,见到梅若雪后,这些人嘴上不说,眼神可一点儿不善,所有石郎庄的人出奇的一致,认为陈氏娘仨最恨人的就是梅若雪了,余下那两个保不齐都得听梅若雪的,这龙梁河不让村民打渔,肯定也是梅若雪的主意。

所以,当梅若雪走过去的时候,到底有人气不过,啐了一口。

梅若雪并不在意,并不是唾面自干,而是觉得与其和这些人瞎耽误工夫,还不如抓紧去赚银子呢。

梅河家里这些日子也是忙得脚不沾地,两口子更是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日子过的有奔头。

梅三丫坐在矮凳上挑着黄豆,小脸白净,还穿了一身棉布的新衣裳,头发被崔氏仔细的梳洗过,绾了两个小揪揪,难得露出了小孩的模样来。

站在门口,梅若雪看到就是这一幕,崔氏和梅三丫说着话,梅河赶着毛驴在旁边用草和木头架起来的棚子里拉磨。

院子里有一口水井,菜园子里种着各种各样的小菜,还养了鸡鸭。

“二姐!”梅三丫看到梅若雪,兴奋的就要站起来,崔氏急忙拉住她。

梅若雪走进院子里来,看了眼梅三丫的腿,因为穿着裤子,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崔氏刚才那紧张的样子,梅若雪猜测梅三丫的腿肯定是出问题了。

崔氏扶着肚子站起来:“若雪来啦,快进屋来。”

“三婶儿。”梅若雪给崔氏行礼后,这才看梅三丫:“三丫是伤到哪里了?”

“没有,没有。”梅三丫笑眯眯的看着梅若雪:“二姐,我是偷懒才不去卖刨花水儿的,大姐在家里照顾我娘也忙。”

梅若雪走到梅三丫身边,微微皱眉:“瞒着我有好处?做了病以后当瘸腿?”

梅三丫到底年纪小,小脸就有点儿泛青了。

梅若雪伸出手,崔氏急忙拉着她:“进屋再说,外面人来人往的不好。”

“行。”梅若雪伸手要抱梅三丫,梅三丫急忙推开她。

“二姐,我能走。”梅三丫扶着桌子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笑:“你看,好好的,还说人家是瘸子。”

梅若雪跟着进了屋,扫了眼梅三丫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沉了脸:“裤子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