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从横梁上飘然落下后,对着龙四海一抱拳:“老人家,多有得罪了。”

龙四海眼神精光乍现……。

梅若雪有些着急,特别是这都到了中午了,想到两个馒头都能跟人走的平安,第一次打心底吐槽,这小子真是个傻子!

保不齐,又被别人两个馒头哄走了呢。

明明知道根本不可能,可就是会往坏处想,梅若雪发誓平安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不可!

至于为什么没见程子良,可能性太多了,梅若雪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想才好了。

程子良坐在一旁,这心都要滴血了,毕竟梅若雪此时的表现太过明显,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她很担心平安。

“若雪啊,这饭菜的味道是真香啊,我老人家厚着脸皮,闻着味儿就来了。”龙四海大摇大摆的走进门来,扬声说道。

梅若雪抬头看过去,就差点儿没气得原地爆炸了,蹭一下站起来几步出去,越过龙四海上去就一把扯了平安到一旁:“你干什么去了?知不知道我找不到你着急!”

“我被龙爷叫过去了。”平安眼神软软的看着梅若雪,气鼓鼓的她眼神锋利的像是带着小刀子似的,偏偏那话一出口,就暖人心肺的很,她很担心自己。

梅若雪还要说话,龙四海急忙过来:“哎呀,乖孙女这是心疼了?就是使唤这小子帮我收拾收拾东西,怎么就用不得了?”

“不是。”梅若雪回头勉强的冲龙四海笑了笑:“龙爷爷这话不讲理得很,先进屋吃饭。”

“好好好,老人家就是嘴馋,一辈子就只顾着要饭来着,哪有如今这口福啊。”龙四海打着哈哈往屋里去。

梅若雪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平安,压低声音:“你等回家的!”

“我饿了。”平安立刻凑过来,轻声说。

梅若雪一肚子的气莫名其妙的就散了大半,但还是翻了个白眼儿才往屋里去,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满是威胁的话来:“吃饭,你饱饱吃着!”

进屋,龙四海敬陪末座,程子良端坐主位,梅若雪和平安坐在另一边,这一餐所说不奢华,但实惠美味的很。

龙四海看了眼程子良那铁青的脸色都暗暗撮牙花子,说句不好听的,这小子命真是不咋地,打小就被散养在外面的病孩子,刚刚看到点儿活着的劲头儿吧,结果可能在人家面前,连对手都算不上。

不过,这话龙四海可不说,虽说明面上身份还不比不过程子良,不过年纪是压倒性的优势,更不用说还有个便宜孙女坐在这里呢。

所以,敞开肚皮连吃带喝,那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梅若雪原本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了,这会儿也吃的津津有味儿,平安殷勤的很,坐在一边给小龙虾剥壳,又把鱼刺都挑出去,回头再给梅若雪送来几个剥好了的虾子,一会儿工夫梅若雪旁边的小碗都冒尖儿了。

低头吃饭的梅若雪抽空又瞪了他一眼:“吃自己的,别以为献殷勤,我就能饶了你!”

“嗯。”平安低头开始吃饭。

完全被忽略的程子良此时此刻感觉面前摆着的东西让他很倒胃口,但作为东道主,撂筷子又不合适,最低起码梅若雪会觉得自己上不得台面吧?

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撑着。

这桌子上的人,没有一个是拖拉的,所以吃饭的速度快的很,吃饱喝足后,梅若雪要收拾桌子,程子良立刻叫了程安进来。

程安会来事的很,还端进来了热茶。

吃了饭,喝了茶,梅若雪见平安还不说话,递过去好几次眼色,结果平安就像是锯掉嘴的葫芦似的,硬是不吭声。

“程公子,我想问问你们去巴中州见的哪个什么官来着,到底是不是干实事的人?”梅若雪只能开口问了。

程子良放下茶盏:“工部侍郎冯大人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我们去的时候也看到了,那边儿已经开始筑堤修坝了,这几天应该甘宁洲也会有民工过去的。”

“哦。”梅若雪摸了摸鼻子,斟酌一番后说:“比如要真发洪水了,泄洪口有吗?”

“嗯?”程子良颇有些意外的看着梅若雪:“你竟还懂这个?”

“也不是多懂,问你呢,泄洪口有吗?”梅若雪打了个哈哈。

程子良叹了口气:“所谓的泄洪口就是我们甘宁洲,毕竟在下游,再者甘宁洲山多,河道狭窄,想要治理太难了。”

“所以沿着龙梁河居住的人都少了许多对吧?”梅若雪问。

程子良点头:“甘宁洲几乎三年要被淹两年,百姓苦不堪言,能搬走的自然就搬走了,留下的多数都是折腾不起的穷苦人家,就拿一江之隔的吴子郡都可成为鱼米之乡,偏偏我们陶安郡就穷的很呐。”

提到这些,程子良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似的。

梅若雪从这里才知道甘宁洲和巴中州还有隆宁州,这三州是泯水穿心而过的地方,偏偏巴中州和隆宁州都地势平坦,只有甘宁洲山脉连绵,说起来真是倒霉的地方。

再往北,以盛京所在丰抚州开始,泯水经丰抚州到高临州,直奔合泰州之后,便出了楚国地界了。

“我有个想法。”梅若雪把陷入了悲天悯人情绪中的程子良拉出来:“仙寓山有不少泉眼,可以勘察一下地形,若山中沟壑够深,可以用来泄洪。”

程子良愣了愣,站起身来:“有道理,我这就走一趟,这边买卖就交给你了。”

“哎哎哎,我还没说完呢。”梅若雪还要说话。

程子良已经到了门外:“等这事儿办成了,我定会送一份大礼给你的,在家等我。”

嘿!梅若雪到了嘴边的话,硬是被程子良一句‘在家等我’给憋回去了,抬起手揉了揉额角,一回头就见平安探究又失望的目光看着她,似乎还有点儿伤心的意思。

梅若雪嘴角一抽:“你这是什么表情?”

平安没说话,垂眸去了。

梅若雪耸了耸肩:“是他要那么说,我能管得住?”

龙四海一看事儿不好,脚底抹油溜得那叫一个快。

屋里就剩下平安和梅若雪两个人了。

平安声音很轻的说:“他是个有病的,虽然不缺银子,可银子买不来命。”

“平安!”梅若雪走过去一巴掌拍在平安身旁的桌子上:“你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有时间多想想自己行不行?明明刚才的话是该你说的,你不说,我也不说,到时候龙梁河发大水的话,我家若晴怎么办?你还以为她真能呼喝一声,河水退走吗?”

平安清了清嗓子:“我……。”

“你个什么你?你以为我愿意双手奉上这样的功劳给程子良?还不是因为咱们没门路吗?难道要咱们两个人一路沿着悬崖下面走到巴中州去见那个什么冯大人?就算是真去了,人家有功夫搭理咱们?”梅若雪气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偏头:“你知不知道叫个人就别恋爱脑,否则早晚被人家玩死?”

这连珠炮一般的攻势,硬是把平安给逗笑了。

平安一笑,梅若雪反而懵了,眉头紧锁的看着平安,伸手把他的手腕抓过来,就差闭上眼睛了,手指扣在脉门的位置,仔细的诊脉。

“我没病。”平安嘴上这么说,却没有抽走手的意思。

梅若雪用了些力气压住他的脉门:“你有,你病的不轻。”

“真的?”平安表情都凝重了。

梅若雪低垂眉眼没看到平安的表情,嗯了一声:“这世上就没有人能被人家骂还笑得出来的,你要是没有病,那就是傻。”

平安眼神一瞬温柔下来,勾了勾唇角:“那是因为骂我的人是你啊。”

扑通扑通狂跳好几下,梅若雪收回手压住心口的位置,我勒个去,这是在撩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