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雪找到程子良,程子良就把这件事交给梅若雪去办了。

梅若雪也觉得自己去合适,她比较相信第一眼的印象。

早就在家里写好了这段时间的开销账目一并交给了程子良。

程子良扫了眼梅若雪的字,顿时嫌弃的撇嘴儿:“你家里需要个女夫子。”

“省省吧,又不是认不出来,你自己算,剩余的银票都在这里。”梅若雪把银票和散碎银子都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我去找买人。”

程子良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梅若雪一想也行,毕竟自己不懂得这里面啥样的流程,两个人下楼的时候,梅若雪才想起来好半天没见到平安了,立刻跑去了后厨。

“找我?”平安看梅若雪着急的模样,勾起嘴角笑了笑:“亏你还记得我。”

“这不是太忙嘛,走走走,跟我去牙行看看。”梅若雪伸手拉着平安从后厨出来,程子良顿时觉得太辣眼睛了!

走过来沉着脸色:“梅若雪!男女大防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啊。”梅若雪说的事实。

程子良却觉得梅若雪就是故意给自己添堵的,冷哼一声先一步出门去了。

梅若雪和平安跟在程子良后面,程子良听了满耳朵梅若雪的叽叽喳喳,到最后竟活生生被气笑了。

他比不过平安,具体原因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平安来的早,自己是来晚了。

牙行,有公家开的牙行,也有私人做这个行当的人牙子,梅若雪坚定的认为贩卖人口是犯法的,所以她去了公家开的牙行。

牙行里有花名册,但凡想要做工的人都登记造册,这里还分活契和死契,死契价格要高不少,但人以后就永远为奴为婢了,所以一般都是活契多。

梅若雪听牙行小伙计口若悬河的介绍之后,再一次认识到了等级制度森严的封建社会,越是底层的人生活越是艰难了,怪不得有一句话说寒门难出贵子。

“要死契。”梅若雪对程子良说。

程子良点了点头。

旁边小伙计立刻作揖了,满脸堆笑:“小姐心善,您可是救了那些个女娃儿,若不然下午就有天香楼过来挑人了呢。”

只要在牙行里挂了死契的人,就算是被天香楼挑去了,那也就只剩下认命了,连赎身的机会都要看老鸨给不给。

程子良就是来出钱的,所以挑什么样的人全让梅若雪做主。

梅若雪翻看着花名册,这一册都是八岁到十四岁的女孩,姓名、住址和自己会什么,都写的清清楚楚。

梅若雪把几个写着女红好和会做菜的挑拣出来,小伙计见梅若雪挑拣出来的人,旁边拿过来个花名册递给梅若雪:“看小姐是想要找厨娘吧?这几个年岁虽然大了些,但都是写着善厨艺的。”

梅若雪接过来翻了几页上面都是二十几岁,三十多岁的妇人,竟也是交了死契的。

“这些女人难道没有儿女牵挂?”梅若雪问。

小伙计叹了口气:“小姐一看就是涉世未深,牙行里啥样的人都有,若不知走到了绝境,谁也不愿意为奴为婢不是?这些个厨娘子多数都有儿女的,只不过母女、母子一起到牙行登了记,卖身为奴都是为了一口饭吃的。”

没经过社会毒打?

梅若雪心里一哂笑,自己这只是水土不服而已。

“那除了上面那几个人之外,再把这个周娘子、吴娘子和王娘子都叫来吧,告诉传话儿的人,家里有儿女的一并带过来,我看看。”梅若雪说。

小伙计应声:“好嘞,您略坐,这就派人去跑一趟。”

有几个年轻的姑娘就在这永固县里,多数都在下面的村庄,所以梅若雪也没着急,而是和牙行约好了时间,出门去了当铺。

当铺里,德子正在算账,算盘拨得噼里啪啦的震天响,门口没有什么人进出,梅若雪进来的时候也没有多大的动静,所以德子没听到。

梅若雪站稳了,抬起手掩着唇角轻咳一声。

算盘的动静戛然而止,德子抬头看到梅若雪,顿时满脸堆笑:“哟,小神医过来了啊?先等一下,我去请东家过来。”

梅若雪点了点头。

德子就赶紧去后面了,不一会儿功夫许夫人就出来了,一见面就满脸堆笑,热络的拉着梅若雪的手:“快随我去家里,昨日就想过去食府了,只是还要忌口呢。”

梅若雪看了眼许夫人的气色:“你这是人逢喜事?”

“还不是你给的好处。”许夫人和梅若雪往后面去,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你这小妮子真是个本事通天的,算是让我开眼了。”

梅若雪笑笑不语,许夫人这份亲近和之前比起来天壤之别,显然是药效的确够好。

果不其然,到了后宅,许夫人带着梅若雪直接去了内室,退了丫环婆子,只两个人的时候才说:“一开始真是差点儿吓死我,要不是没法宣之于口,我都要找郎中过来看看了呢。”

“掉下来东西不少?”梅若雪知道清宫丸的效果,便问了一句。

许夫人啧啧两声:“何止不少,不过之后身体都轻快了许多,这几日小腹温热舒坦,竟有了未出阁时候的感觉了呢。”

梅若雪伸出手,许夫人立刻把手腕递上来。

诊脉之后,梅若雪点了点头:“的确效果不错,如果求子的话,再过半个月应该可以了。”

许夫人上一眼下一眼打量梅若雪,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妮子啊,你怎么什么都懂?看样子应该还没出阁吧?”

梅若雪老脸都红了,这是什么跟什么?

“我的医术又不分出阁不出阁,好了,知道你高兴,药都可以停下来了,这段时间多吃点儿水果蔬菜就行。”梅若雪起身要走。

许夫人急忙拉住她:“看,还害羞了,我答应的事情肯定做到,不过这有些病都是我们女人的难言之隐,不如就在我家里给她们看吧。”

“能行?”梅若雪也琢磨着在哪里看病才合适,回春堂肯定不行,就算是胡秉印再好,借别人地方想要发自己的财,最后必都会起龌龊的。

许夫人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虽说不敢夸下海口送你一场富贵,可让你方便发财的本事还是有的,你看看时间,我把人都约好了在这边等你。”

梅若雪想了想:“明天下午吧。”

“成,就这么说定了。”许夫人从手腕上褪下来一个玉镯,拉着梅若雪的手就给她戴上了:“算是谢礼。”

“这不合适,我给你治病,你给我诊资药钱就行了,再说你还给我介绍病人了呢。”梅若雪推辞。

许夫人抓着梅若雪的手不让她摘下来:“拿着吧,如果觉得戴着碍事,那就给你娘,这是我的心意。”

“那……。”梅若雪抿着嘴角一笑:“那我就贪财咯,却之不恭,多谢许夫人的赏。”

“滑头。”许夫人又吩咐丫环准备了糕点果子,还有几块衣料都放进了马车里:“等要回去到门口来,我这边送你回去。”

“多谢了。”梅若雪出门,去了牙行。

附近的几个姑娘都到了,梅若雪挨个问了一边,留下了两个对眼缘的,拿了死契,交了银子。

接着来的周娘子二十出头,梅若雪打量周娘子后摇头,又看了三十多岁的吴娘子,只看到那手指甲里还有泥,梅若雪就摇头了。

等了好半天,最后一个王娘子才到,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个干瘦的小姑娘。

“多大了?”梅若雪问。

王娘子有些拘谨的垂下头:“二十七岁。”

“家中还有什么人?”梅若雪看了眼旁边的小姑娘,那小姑娘一双眼睛怯生生的看着自己。

王娘子紧张的捏着衣襟:“家中只有女儿香草,再无人了,小姐,香草十二岁,女工很好,人也勤快的很,您若嫌弃我年纪大了,就把香草带走吧。”

“娘,我不,我不要离开你,那些人心黑着呢,会……。”香草立刻哭了起来。

梅若雪挑眉,她不喜欢撒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