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被染红,那样子着实吓人。

梅若雪站不住了,挤到最前面,阿大紧紧护着梅若雪。

站在河边上,梅若雪两手握拳。

“若晴!”稚嫩凄厉的声音响起,梅若雪转过头就见梅三丫从人群里挤出来,拼了命似的跳进河里。

梅若雪急了,大吼一声:“三丫!回来!”

梅三丫像是没听到似的往红棺材的方向游过去,突然,梅三丫身体一沉。

梅若雪闭上了眼睛,咬着牙:“阿大,救人。”

“小姐,你看!”阿大出声。

梅若雪睁开眼睛,就见梅三丫竟从水里直接飞出来了,啪叽就摔在了岸边的人身上,那人被砸的惨叫一声,到底还是接住了梅三丫。

梅若雪挤了过去,伸手试了试梅三丫的鼻息,确认人没事,低声道谢:“多谢了。”

还抱着梅三丫的人顿时气炸了,骂骂咧咧的要扔掉梅三丫,阿大过来急忙伸手把梅三丫接过去。

“天啊,河神显灵了!”有人惊呼。

梅若雪回头,就见一身红衣的梅若晴站在水面上,耳后缓缓的来到小棺材旁边,抬腿就站在小棺材上了,并且盘膝坐下,一开口竟是个苍老的男声:“褚家庄以吾之名,残害百姓,当诛!今日,以吾之名,封梅家若晴为龙梁河护河神童!”

这话说完,梅若晴身体一软就躺在了红棺材上,而那棺材在河中央转了一圈,竟逆流而上往石郎庄去了。

被说这些百姓了,就是梅若雪都愣住了,刚才那声音是谁?原计划里没有啊。

更让梅若雪意外的是,当红棺材飘走的同时,老七爷竟双目瞪圆,口喷鲜血倒地身亡,在接下来,褚家庄的男人们一个个都疯了似的抱头乱蹿,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

也有反应过来的人想要跟着红棺材,结果那红棺材越来越快,到最后竟不是他们能追得上的了。

梅若雪让阿大趁乱把褚金凤带走。

自己则抱着梅三丫快速回家。

沿途,有石郎庄的人看到梅若雪,竟出声要帮忙,梅若雪也没客气,把梅三丫交给了一个妇女,撒腿往家里跑。

等她跑到家里,梅若晴已经坐在床上了。

陈氏一早晨就没醒过来,到这会儿都迷迷糊糊的,可到底是当娘的,心里惦记着梅若晴,睁开眼睛就见小女儿已经坐在面前了,顿时哭得稀里哗啦的。

崔氏是一大早就跑来照顾陈氏了,猛然看到梅若晴回来,她反倒是安静的很,去灶房又是烧热水,又是做饭菜,只是那眼泪是没断过。

“娘,我没事了。”梅若晴不好意思的指了指自己的脸:“这太吓人了,等会儿我洗干净了,过来和娘说话。”

陈氏这会儿哪里肯让?死死的抓着梅若晴的手不松开:“你姐主意太大了,以后可不行这样了,她一定是给娘吃了蒙汗药,嘤嘤嘤……。”

“娘,姐是怕你去了身体受不住,是好心。”梅若晴在陈氏面前一直乖巧,这会儿更是乖巧的不像话。

梅若雪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走过来把梅若晴扯起来,浑身上下都检查了一个遍,皱着眉头看梅若晴的脸:“真丑!”

“姐!”梅若晴跺脚:“这又不是我自己画的。”

“行了,赶紧去收拾换一身衣服,别跺脚了,那腿这次肯定受凉了,我去找几样药材。”梅若雪看了眼陈氏。

陈氏生气的别开脸。

“娘,再睡一会儿吧,药劲儿还没过呢。”梅若雪也不怕挨揍,说完这句就出去了。

梅若晴吐了吐舌头,过来让陈氏躺下,还真是药劲儿没过去,陈氏是怎么都睁不开眼睛,最终也就认命一般睡着了。

灶房里,崔氏抹着眼泪,看梅若雪往锅里扔了好几样药材:“若雪啊,可吓死三婶儿了,三婶儿见到若晴那会儿,都差点儿尿裤子。”

梅若雪噗嗤就笑出声来:“三婶儿可不要乱说,再者你今天不在家里,也不怕动了胎气,这边一会儿就又忙起来了。”

“我咋能放心?你三叔也去河边了,你没看到吗?”崔氏问。

梅若雪摇头:“三叔一会儿应该就回来了。”

话音落下,梅河就急匆匆的进了院子,崔氏眼尖的看到了他,从灶房里迎出来:“三郎,若晴回来了!”

“我知道,若雪呢?”梅河问。

崔氏见梅河一点儿高兴的意思都没有,指了指灶房的方向。

梅河进了灶房,见梅若雪用舀子在搅锅里的水,压低声音:“到底什么人动的手?都死了好几个人了,这么闹腾下去,官府那边儿查起来怎么办?”

“三叔,年年把幼女活活淹死在龙梁河里,官府管了吗?”梅若雪冷嗤一声:“民不举官不究嘛,这道理我懂,如今你觉得有人回去官府报案吗?报案的理由是什么?要淹死我们家若晴,结果若晴没死?”

梅河听到这里眼睛一亮:“对啊,三叔怎么没想到呢!”

“不是三叔没想到,是三叔知道这背地里是怎么回事,但别人不知道,所以你觉得他们会怀疑到咱们头上吗?”梅若雪看着驱寒的洗澡水差不多了,停了火:“再者,他们现在保不齐都商量着怎么过来祭拜新的护河神童呢。”

“那接下来怎么办?”梅河问。

梅若雪笑了笑:“我不是说了吗?我想要这条河。”

梅河再也没说什么,进屋去看梅若晴了。

六子先回来的,并没有到前院来,而是在后面倒座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就继续去烧松香了。

平安则要晚一些回来,回来后也是先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便在院子里的杏树下坐着。

“平安,河里人多吗?另外一波人到底什么来路?是不是程子良?”梅若雪坐在对面:“我心里反而不踏实了。”

“不太清楚,兴许是哪天的少年。”平安看梅若雪微微点头,便知道她信了。

“你说的缩骨功有人练成过吗?”梅若雪怀疑祈玉,十分怀疑,但这太大胆了一些,祈玉看上去比梅若晴还要小,虽说她自己承认比梅若晴小三个月,可她现在很怀疑。

平安点了点头:“有人练成过,但非常难。”

“那就有可能。”梅若雪抬起手撑着下巴:“要真是那样的话,老刘头竟也是深藏不露的人。”

“别想的那么复杂,没事的。”平安耳朵微微动了动:“桥上过来人了,还不少。”

梅若雪揉了揉脸蛋:“料定会来的,等我进屋去看看若晴,来人你开门让他们进来就是。”

“好。”平安就坐在树下等着。

梅若雪进屋后,姐妹俩在房间里嘀嘀咕咕说了好一会儿话。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大门,平安过去打开门,扫了眼进来的人,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

来的人是真不少,一会儿工夫院子都站满了人,这些人丝毫不敢喧哗,进院之后就规规矩矩跪倒了一大片。

钱富贵在最前面,与他一起的还有两个年长的老者,也都跪在地上。

平安皱着眉头看这些人。

“谁啊?”梅若雪在屋里问。

平安沉声:“许多村民都过来了。”

“哦。”梅若雪应了一声,良久门才打开。

平安猛然看到梅若雪这哭丧着的小脸,抬起手压了压额角,背转身不去看了。

“钱爷爷。”梅若雪紧走几步扶着钱富贵起身:“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起来。”

钱富贵顺势就站起来了,抱拳弓腰,极度恭敬的说:“我等村民是来拜见护河神童的,若雪啊,能不能请神童出来一见啊?”

梅若雪听到这话,低下了头,声音哽咽:“钱爷爷,我说了您也不信,不如就带着几位村长进来一起看看吧。”

咦?平安回头看了眼梅若雪,这丫头又是闹得哪一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