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怕。”梅宝玉哇一声就哭出来了,一个劲儿往小李氏的怀里钻。

梅若雪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大灰狼一般,笑着说:“我带你去拜见母亲,以后你就养在我母亲的名下,虽然是庶出,到底也是梅家的血脉,我娘虽然脑子不怎么好,可也把我们姐妹养活了,饿不死你。怕什么呢?”

小李氏这下是真炸毛了,站起身把梅宝玉当在身后,抬起手指着梅若雪:“别给脸不要脸!你算个什么东西?乡野丫头在我面前还敢摆谱!梅宽!今日这事没完!”

得,连梅郎都不叫了,梅若雪勾了勾嘴角,也看向梅宽:“对,梅宽,今日这事儿没完。”

梅宽这会儿一个头两个大,想要直接揍死梅若雪心情都炸开了,可旁边那少年不是个善茬,眼珠儿一转,厉声问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梅家的家事,由不得外人插手!”

“你怎么知道他是外人呢?”梅若雪站起身,扯住了平安的衣袖:“平安,告诉他们你是谁!”

“未来夫君。”平安还特地挺了挺脊背,眼神更锋利了几分,看着梅宽。

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小李氏猛地看向梅宽,她明明都和梅宽说好了,大丫头给赵员外当妾室,赵员外想要寻个嫩的传宗接代,价钱可不低,怎么就有了未来夫君?

赵氏在门口直嘬牙花子,梅若雪哪里来的本事?竟找了个如此俊俏的小郎君,虽说破衣烂衫的入不得眼,到底脸上好看啊。

“荒唐!无媒苟合!梅若雪!你怎么能随了那不要脸的贱妇!”梅宽气急了,过来伸手就扯梅若雪。

平安抬起手捏住了梅宽的手腕。

梅若雪趁机笑道:“怎么是随了我娘呢?我这不是学你吗?有其父就必有其女,你比我厉害啊,无媒苟合生出的孩子和若晴差不多大吧?”

“我和你拼了!”冷氏来了蛮劲儿就往上冲,梅宽也想要挣脱平安的桎梏,挣扎起来。

梅若雪缓缓坐下,就看平安手腕一翻,梅宽就吃疼的跪在地上,另一只手屈指一弹,冷氏惨叫一声躺在地上了。

小李氏搂住了梅宝玉,分析眼前利弊后,痛哭流涕:“梅郎负我啊,宝玉,跟娘回去。”

说着,拉着梅宝玉跑的比兔子还快,带外面喊着车夫赶紧回家。

梅若雪叫平安坐下,踹了一脚梅宽:“说说吧,银子呢?”

“你、你忤逆不孝。”梅宽趁机爬起来,过去想要扶着冷氏,赵氏这会儿急忙进来,抢先一步扶着冷氏起来,冷氏也忘记撒泼打滚了,傻呆呆的坐在地上,突然就哭出声来:“孙儿,我的大孙儿跑了,跑了啊。呜呜呜……。”

梅若雪掏了掏耳朵:“忤逆不孝,也是看什么人,今天就是给你个小教训,要么现在拿出银子来,要么咱们就没完。”

“没有银子!”梅宽一肚子火,奈何不敢发出来,只能蛮横的说这么一句。

梅若雪起身:“行,没有银子就别当秀才,你不顾妻女死活,养了外室还有了孩子,德行不够,我就去衙门走一遭。”

梅宽要说话,梅若雪连眼角都没给一个:“平安,咱们回家吧,这院子晦气的很。”

平安跟在梅若雪身后走出梅家老宅。

梅若雪知道不能带平安回家,她受不了陈氏叽叽喳喳的样子,陈氏怕也会被自己领回来个男人吓犯病了。

“你先在那边儿等我,我马上安排你住下,好吗?”梅若雪问。

原以为平安会说什么,结果他乖得要命,竟点头:“好。”

梅若雪心里过意不去,轻轻的扯了平安的衣袖:“我家里事情有些麻烦,委屈你了。”

“不委屈。”平安看梅若雪垂着头,愧疚的样子,抬起手捏了捏她的耳垂:“我不傻。”

好吧,好吧,梅若雪觉得在被梅若晴萌了一顿后,她要被这少年萌出一脸血了,扬起小脸笑了:“等我一会儿。”

平安就站在门口,看梅若雪进了院子,轻轻的皱了皱眉,他没想到梅若雪的日子竟过得这般不容易,今儿幸亏自己跟来了,否则可如何收场才好?吃亏是跑不掉了。

梅若雪进屋,陈氏正脸色苍白的坐在梅若晴的床上,刚要说话就见梅若雪奔自己床头柜子去了。

“若雪,那是我给你父……。”陈氏急急出声,见梅若雪看过来顿时就弱了声调:“给你父亲准备的。”

梅若雪把里面新做的两件长袍和两套里衣都拿出来,顺便鞋袜都划拉到一处包成了包袱拎着就往外走。

陈氏急了,过来一把扯住了梅若雪手里的包袱。

梅若雪偏头:“梅宽回来了,带着小李氏和儿子梅宝玉,要么我带你过去走一遭?”

陈氏缓缓的松开了手,眼圈浮起了泪光,一扭头跑到了自己的铺上,趴下来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梅若雪看了眼梅若晴。

梅若晴点头:“姐,去吧。”

提着包袱,带着平安过了龙梁河,来到荒宅门前,梅若雪把包袱塞给平安:“你先住在这里,衣服鞋袜换上,行吗?”

平安看着怀里的衣服,抿了抿嘴角:“馒头呢?”

“换好衣服等我给你送饭来。”梅若雪拍了拍平安的手臂:“放心,一准让你吃饱饱的。”

平安抱着衣服走进院子里,勾着嘴角笑了笑,就让她觉得自己脑子不太灵光吧,否则怕护不了多少时间了。

梅若雪不能耽搁,怕陈氏犯病。

急匆匆回来险些和梅河撞到一起:“三叔。”

梅河点头:“回家去,老宅那边儿的事情别管,三叔给你凑银子置办个宅子,离他们远远的。”

梅若雪本想说房子自己买了,可梅河那着急的样子不容她说话,狐疑的看了眼梅家老宅,梅若雪便回自己家了。

陈氏还在哭,不过没在自己的床铺上,而是抱着梅若晴哭的那叫一个凄凄惨惨啊。

梅若雪进屋,梅若晴费劲儿冲她笑了笑。

走到床边,梅若雪坐下来,沉声:“若晴身上的伤刚好一点儿,你再这么不撒手,伤口裂开就更遭罪了。”

陈氏止住了哭声,回头用那一双烂桃子似的眼睛看着梅若雪:“你、你可满意了?”

梅若雪觉得好笑,也确实就笑了:“怎么?你不满意吗?若是不满意,和离书给你,我送你回去那边儿继续做秀才娘子怎么样?”

“我!我是你娘!还说不得你了吗?这事情闹到了如此地步,哪还有转圜的余地?”陈氏破罐子破摔似的把手里帕子都砸过来了:“如今,那贱婢都登门了,我堂堂正室夫人,你让我受这份窝囊吗?”

梅若雪拿了帕子放在一边:“你要觉得窝囊,就别心软,任凭谁求到头上,都拿出你对我的架势来,这事儿最终会让你扬眉吐气的。”

陈氏磨牙:“宠妾灭妻,这、这哪里是人做出来的事情。”

梅若雪十分愿意告诉陈氏,她眼瞎,挑了个只长了个人模样的东西,可陈氏有病,经不起刺激。

把话咽回去,梅若雪让陈氏出来帮忙张罗晚饭,她可不放心陈氏再折腾梅若晴了。

陈氏跟在梅若雪身后,还气哼哼的问:“真的能让为娘不受这份窝囊?”

“能。”梅若雪把白面倒出来大半盆,和面后放在盆里醒面,拿了一条猪肉出来切成肉沫,小根蒜切末,把一筐野菜摆在陈氏面前:“挑拣干净了。”

陈氏低头挑菜,还止不住抽抽搭搭的哭,也知道梅若雪不喜欢自己哭,用力憋着声。

擀面条是个力气活儿,梅若雪没工夫搭理陈氏,她分析梅家这会儿肯定是闹翻天了,梅河那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怕自己心软。

看来梅宽是想让老宅出银子,拿不到银子,又怕自己去衙门告状,唯一出路……,梅若雪偏头看看外面的陈氏,淡淡一笑,想不窝囊吗?机会会送上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