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药材得来的。”梅若雪把一块油渣送到陈氏嘴里:“以后你好好的,咱们日子就会越来越好。”

香香的油渣进嘴,陈氏眼圈却红了,低了头扯下帕子频频拭泪:“娘对不住你们姐妹啊。”

梅若雪怕她犯病,过来扶着她坐在床边:“以后你对得住我们就行,今天有没有人来闹?”

陈氏摇头:“没人来过的。”

老宅不上门闹腾,梅若雪也不愿意和她们瞎耽误工夫。

给梅若晴换药,顺便检查伤势,整理完了就出去洗漱干净,回来才把胡大夫给的布包拿出来,打开布包里面放着一个针囊一套刀具还有一本医书。

梅若雪把针囊打开,仔细看过一遍暗暗点头,胡秉印人品不错,这一套针很不错,对得起自己的两个方子了。

把东西收拾好,躺在床上,梅若晴的手又伸过来了,梅若雪握着她的手:“明儿姐去采药,再去县里就给你买花衣裳。咱们的床板硌得慌,还要准备褥子和被子。”

“姐,我好了就帮你。”梅若晴偏着头,借着月光只能看清梅若雪脸上的模糊轮廓,声音轻轻的说。

梅若雪勾了勾唇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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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小李氏正坐在李氏的对面,拿了帕子压着眼角:“长姐,那梅宽家里的事情乱的很,我若是跟了他定是没好日子的,我不嫁了。”

李氏一听,眼底就透出一抹狠劲儿来,扫了眼旁边正逗着梅宝玉的王德衷,袖子里的手就慢慢的收紧攥成了拳头,这事拖不得了,在过几年那梅宝玉的模样张开了,王德忠定不会放手的!

想到这里,李氏拍了拍小李氏的手:“梅宽虽说屡试不中,可最近这三年用功的很,若他这一次中举,你还敢说以后没好日子过?”

小李氏叹了口气,看了眼王德衷,那目光就有些不掩饰了。

“秀云!”李氏终究是忍不住带了几分不悦。

小李氏收回目光也不躲闪,抬头看着李氏:“长姐,我没有你这福分,对吗?”

“你是当官夫人的命。”李氏听出来小李氏言语里的威胁意思了,软了态度:“到底梅宽那边儿是怎么回事,仔细说来听听。”

小李氏甩了帕子:“有什么好说的?他家那女儿厉害得很,要二十两银子才肯作罢,否则就会到县衙告梅宽杀妻灭子。”

李氏心里止不住骂人,若不是小李氏心黑的想要把那姑娘卖给老头子做妾,又怎么会闹出梅宽回家闹腾这么一场?

转念一想,小李氏心黑,就更要赶紧扔给梅宽,但二十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她也不愿意出自己出血,想了想拉着小李氏出门,到了僻静的地方低声在小李氏耳边嘀咕了几句后,小李氏眼睛一亮:“长姐说的是真的?”

“你仔细过自己的日子,正室夫人的好处,你很快就能体会到了。”李氏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小李氏:“你儿子是梅家长孙,梅家儿子再多又怎么样?梅宽是秀才,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还用我教你吗?”

“谢谢长姐提点,我明白了。”小李氏本就是来讹人的,至于王德衷,呸!好的时候花言巧语,事后提了裤子就不认账,又比梅宽老得很,她才不傻呢。

梅若雪又一次坐在县学塾的对面,身边放着满满一筐草药。

县学塾的大门两侧有楹联,上联是上报国恩,下联是下立人品。

左右两边都是高墙,白色的墙皮上洋洋洒洒写了好多规矩,梅若雪仔细看完后嘴角笑意就更深了。

这时候学塾角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两个年轻的妇人,后面跟了个小丫环,丫环领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

“长姐,那郭氏能见我吗?”小李氏在准备上马车的时候,问了这么一句。

已经坐进马车里的李氏扫了眼小李氏,淡淡的问了句:“若不然,你出二十两银子?”

哟!梅若雪万万没想到自己这才第二次来这边,竟然就遇到了正主,小李氏动作慢一些,梅若雪只看到了个侧脸,倒是个容貌俊俏,身姿玲珑的人。

李氏坐进马车里,探出头吩咐道:“丁香,别让宝玉乱跑,买了糖人便回去。”

“是。”小丫环立刻应声,带着梅宝玉往旁边的街走去。

马车打从梅若雪面前走过,梅若雪抬头看着小李氏,恰巧小李氏也看过来,两个人四目相对刹那,梅若雪嘴角笑意盛开。

小李氏只觉得后背一凉,再看过去就见那衣衫褴褛的丫头已经背着大大的篓子走了。

“你怎么了?”李氏眉头微蹙:“东张西望的看什么?”

小李氏扶了扶胸口:“没什么,刚才见一乡野丫头对我笑的渗人。”

“杯弓蛇影的。”李氏闭目养神去了,良久才有说:“此番银子保不保得住不说,秀才功名应该无碍,你也要机灵些,引荐之后可别让我也跟着蹚浑水。”

“长姐宽心,我省得。”小李氏拿了帕子在手里搅了搅,快速的扫了眼李氏,眼里带着几分冷意。

梅若雪跟在丁香和梅宝玉的身后,绕过了县学塾这条街,对面的街上小商小贩可不少,她紧走几步出声:“梅宝玉。”

梅宝玉听到有人叫自己,回头看过来却没有人。

梅若雪就躲在人群后面,确认了梅宽外室有子的事情后,转身就往回春堂去。

到了回春堂门口,福安立刻迎了出来。

梅若雪认得是上次帮自己送药的小伙计,便点了点头算打招呼。

福安笑呵呵的过来鞠躬:“若雪姑娘,胡大夫等了你好些日子,你总算是来了,快随我进去。”

梅若雪扫了眼福安,跟在后面往回春堂里面去,把背篓放在药柜前头:“这些分拣好了,你能出价吗?”

福安急忙摇头:“这可是不行的,我去请掌柜过来。”

梅若雪便从篓子里往出拿药材,这次除了制备好的药材外,还有一些新鲜的草药,一样样的都摆放好,听见又惊又喜的声音传来。

“若雪姑娘啊,老朽可等多日了。”

梅若雪回头,就见白发白须的胡大夫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了,她微微一想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暗暗佩服胡大夫是个狠人啊。

“您老该不是用自己试麻药了吧?”梅若雪过来伸手扶着胡大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问。

胡大夫胡子抖了抖,尴尬的笑着点头:“说起来,这吹上去的麻药效果很一般,这几日着实受了些疼。”

梅若雪抬手扶额:“您老真是医痴,这麻药分两种,内服用酒送下后,还要涂抹麻药在准备开刀的地方,最后那吹上去的麻药只是暂时止疼啊。”

胡大夫听完,立刻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对着梅若雪一躬到地:“胡秉印受教了,若雪姑娘若不嫌弃,收我为徒吧?”

梅若雪吓一跳,急忙摆手:“不行不行,我就三脚猫的功夫可不敢的,您老也别折煞了我。”

胡秉印失望的抬头:“可是嫌弃弟子年纪老迈?”

梅若雪无奈的望着胡秉印:“这样,你别说什么拜师不拜师,我也想谋个营生,我把这麻药的用法都教给你,以后我的草药只往这边送,成不?”

胡秉印一听,就差拍胸脯了,连声说:“成,成,若雪能指点一二,老朽就倚老卖老攀个忘年交情份。”

梅若雪巴不得能有个便利的关系,满口答应下来。

这一次一筐药材九百文,梅若雪并不意外,胡秉印还担心梅若雪有想法,小声说:“这价格公道的很,上次若雪的药材是东家特地多给了。”

梅若雪笑眯眯的点头,把麻药用法交给了胡秉印后,离开了回春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