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们的目的是这个。”言匪将纸条给了怀昔,“看来诺敏果真是骗我们的,那几味药材是贵重,也很是难寻,可以说算是无价之宝,但解药却不是它们。”

怀昔捏紧了手中纸条,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们异动频频,先前甚至还想在南山狩猎场将我掳走,不若我就走一趟!”

“胡说!”

昨夜怀昔一直睡不好,言匪也跟着折腾,今日精神头不大好,情绪一上头忍不住又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怀昔心头一紧,忙倾身上前给言匪拍抚着后背。

言匪平复好后,才道:“他们就是想引你去,何况我觉着我身子已经好多了,你别关心则乱,不然你要是有个万一,我这辈子都不得安宁,这样的念头你最好有都不要有!”

怀昔看着言匪这样,眼眶直接红了,眼泪是止也止不住,怕言匪看着担心,干脆借着熬药去躲着了。

言匪却是放心不下,特意将阿瑶留了下来。

“自本王中毒后王妃一直不对劲,你悄悄看看王妃,别让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儿来,更别让她一个人偷偷跑了。”

“是,王爷放心,阿瑶一定会好生看着王妃的。”

阿瑶应下后不敢耽搁,就往膳房去寻怀昔了,倒是言匪仍是不安心,又嘱咐了费玄派几个人暗中保护怀昔。

“西洲在大豫安插的暗桩不知凡几,怕是早有预谋,真是风雨欲来啊。”

费玄很少能从言匪话中听得他的担忧,好似什么事儿在他面前都不是事儿,这样的言匪倒是很少见。

但现下还有件迫在眉睫的事儿。

“王爷,陈和的副将已经抓来有几日了,就关在王府的地牢里,要去瞧瞧了吗?”

“他是陈和的心腹,他一不在陈和就能发现,可收拾干净了?”

这一点言匪还是相信费玄的,所以拖到今日才问,可他没成想其中还有变故。

“回禀王爷,其实在属下寻到陈和副将的前两日他便已经失踪了,陈和为此还一直在暗处寻他,就在属下寻到他的第二日他的尸体便被人从京郊外的山崖下发现,整张脸摔得血肉模糊,衙门找到人后立时报到了陈和那里,在他身上寻到了他娘给他求的他从未离过身的护身符。”

费玄将自己近日查到的消息同言匪尽数说了。

“还有他那住在京郊乡下的母亲和妻儿,均不知他去了哪里,还以为他太忙了,没空回家。”

“死了的那人是个身份?”言匪问道。

“回王爷,属下无能,并未查到死者身份,但京都衙门近来并未收到有人突然失踪的案子。”费玄恭敬回道。

“走吧,带本王去瞧瞧。”

言匪说着就撑着身子下了地,费玄见了正欲开口劝阻,可言匪一双桃花眼就这样淡淡扫了过来,是让他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敢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人给扶着往外行去。

端王府是有个地牢的,但很少有人知晓。

从一处假山进去,黑漆漆一片,穿过石头造的回廊,就到端王府的地牢了。

地牢里很是潮湿昏暗,除了言匪带来的护卫手上拿着的火把这座牢房里是一根烛火也是看不见的,想要击垮一个人的意志这样的地方再合适不过,只需要足够的耐心同他磨,意志力再顽强的人也会被这样的环境给折磨疯。

只见被紧紧锁着的牢房里的一个角落蹲着一个人,听得有人进来他也没甚反应,只是整个人又往后缩了缩,直得真的退无可退才没了动作。

费玄示意身后跟着的护卫将地牢的门打开,他扶着言匪踏进门后蹲在角落的那人才终于动了。

他似是怕极,也不敢贸然动作,露出半张黑乎乎的脸朝他们看一眼又埋了回去,双手抱着自己的双腿,将自己团成一团,好似这样能给他更大的安心。

光看这人身形无疑是魁梧的,还隐隐能窥得他以前的勇猛,可如今整个人瘦了一圈,双颊微凹,蓬头垢面地蹲在那里,是再狼狈不过。

言匪知晓,被关在黑漆漆的牢房里的这几日已经叫他崩溃了,他再禁不起他的盘问了。

“你为何要找个人来伪装自己?”

那人终于有了动作,微微抬起了头,但也只露出了一双眼,惊惧交加地看着已经被费玄扶来坐在护卫端来的椅子上的言匪。

他不接话言匪也不恼,兀自接着说道:“你还算是个聪明的,是生怕自己被卸磨杀驴吧。你也可以不说,但本王不保证会不会有人知晓你的下落。待本王今儿出了这个门,你就没有机会再开口了,你娘、你的妻儿,你也别想再见到他们了。”

言匪的话音甫一落下,那人就猛地抬起了头,急急道:“不要!不要!我……我要见到他们,我饿……只有水喝,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里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那你现在就说,如今这里有很多人都听着你说话,说好了就不会饿肚子了。”言匪诱惑道。

“我……我说……”他低下头喃喃念着,“我说……我……我怕啊,这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计,我怕……可是他们不会让我走的,抽不开身,不能抽身……”

“我就寻了个刚行了刑的死囚,将人伪装成了我的模样……就打算自己再出去躲十天半个月,可还是被你们发现了……”

费玄蹙眉:“那你为何不事先安顿好你的家人?当真是狼心狗肺!”

言匪颇不赞同地看了费玄一眼,悠悠道:“这才是他聪明的地方。”

费玄不解,但随即那人就为他解了惑。

“不行啊,那样谁都逃不了,他们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我事先将人藏起来陈和不可能一点也不知道,不如我自己一个人失踪,他还以为我是被人抓住,或是被人给害了,也不会对我妻儿动手,待风头一过,我换个身份,再回来将我婆娘儿子还有我老娘接走就是了。”

费玄愕然,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他忙朝言匪抱拳做了个礼:“是属下愚钝。”

言匪只不轻不重地看了费玄一眼,便接着对那人道:“你该是知晓这些本王都想得到,也没兴趣知道,说点别的吧,不然你接着一个人在这儿呆着,放心,死不了。”

“不要!”那人惊恐大呼,“不要!王爷,王爷……”

说着他就要朝言匪脚边扑来,被费玄上前挡住了。

“王爷,我再也不要一个人呆在这里了,没有光,连多余的说话声都没有,只有滴滴答答的水声,还有……还有我的心跳声,要不是有我的心跳声,我都要以为我死了……我再也不要呆在这个地方了,求求您,求求您大发慈悲放过我吧,王爷……”

他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着实不算好看,言匪忍不住偏过头去咳嗽了起来。

好似言匪这一声咳嗽惊醒了他,他又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扬起一张辨不出模样的脏脸满是希冀地看着言匪。

“王爷,只要您放我出去,对,不要我呆在这里,您要听什么……您要听什么我都告诉你,我都告诉你……求求您了,您向来刚正不阿,您……您是菩萨,求求您了……”

说着,他就朝言匪不停地磕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