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匪的眼睛闪了闪,反应迅速地抓住了伏在自个儿身上之人的手腕,阻止了匕首再向他靠近的动作。

“哥哥说过,这匕首不是你该玩儿的,小孩子不听话是要接受惩罚的哦。”

他轻笑着说完,轻松将怀昔手中的匕首收缴了。

怀昔觉着冤枉,她不过是想拿回属于自个儿的匕首罢了,至于将匕首拔出来……

她也就是看看罢了!

“可是那是我的匕首啊。”她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笑得无辜,“漂亮姐姐就给我吧。”

言匪眼神遽然一变,他敢肯定,这丫头是故意的!

他看着怀昔脸上大大的笑容,故意黑了脸,可人还是不怕他,还大大方方地笑着看着他,眼中……似乎还带着挑衅?

他一个利落翻身将人压到了身下,微微勾唇一笑:“小丫头,不怕我了?”

怀昔一双灵动的眼睛骨碌碌一转,双手搭在了言匪的肩上:“彩雀说,以后你就是我的夫君了,我怎么会怕夫君呢?”

言匪敛了笑,细细打量着怀昔的神色。

他浸淫官场多年,对于旁人是在做戏还是真心实意他还是能瞧出来的,方才怕他的怀昔确实没有做戏,现今这古灵精怪的怀昔确也……不算多怕他。

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将小小的人儿抱起来放到了床上,给人盖好被子后,才道:“好了,别闹了,夜深寒凉,快快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去给母亲敬茶呢。”

他想,有时间他得问问这个彩雀,这怀昔的性子为何如此多变。

现如今的怀昔懂得适可而止,试探完了,知晓这人当真不会对她怎样,也想着现如今自个儿确也没甚让人好图谋的,紧了紧被子,往里侧了侧身子安心睡了过去。

不知这老王妃好不好相处,她得睡好了明儿才有气力应付。

至于她这便宜夫君,好似也不似外面传言那般不近人情嘛。

翌日一早,丫鬟们还没起身怀昔就听得屋内动静,一睁眼,原是自个儿那便宜夫君起床了,正在打理床铺呢。

不过她这便宜夫君当真好看得紧,让她这个女子也着实是自惭形秽。

她突然有些犯懒,就趴在床上,身上的锦被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看着言匪将地上的床铺折叠得整整齐齐地放进柜子里。

言匪对于旁人的视线最为敏感,在怀昔不设防的时候陡然转过身来,却见她不但没挪开视线,还大大方方地对着他笑。

“漂亮姐姐真勤快。”

这丫头……

言匪气得牙痒痒:“你忘了,哥哥说过,不听话的孩子是要接受惩罚的。”

怀昔就对着言匪笑,就是不说话。

言匪干脆直接上前扑到床上,伸出两根食指,左右开弓,对着怀昔的咯吱窝就挠了起来。

怀昔忙往被子里躲,可她哪里敌得过铁了心要“收拾”她的言匪?还是让言匪掀开了被子,又是挠咯吱窝,又是挠腰部的痒痒肉。

她被挠得咯咯直笑,到底是憋不住了,是不断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挠我了……”

“还喊不喊姐姐了?”

言匪是打定主意要将怀昔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收拾一番,让她将称呼给扭转过来。

怀昔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忙道:“错……错了……哥哥……我的……好哥哥诶,你可饶……饶了我吧……”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王爷、王妃,该起了。”

“哥哥,起……起来了……”怀昔听得这话,伸着手不停拍着言匪刚硬的手臂,笑得泪糊了满脸,“去敬茶……给婆婆敬茶……”

言匪就坐在床边,一手拉着她还在乱扑腾的手,看着她,道:“再叫一声哥哥听听。”

“哥哥。”

怀昔毫不犹豫地唤了出来,再配上她那张圆圆的脸蛋和那双还噙着泪的大眼睛,当真是可爱得紧,挠得言匪心尖痒痒的,是更不忍再欺负她了,还伸手温温柔柔地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

“这才乖嘛。”

说着,他戴上他惯常戴的半截面具便转身出了屋子,让彩雀等人进来给怀昔收拾衣衫,自个儿则避嫌退到了屏风后去洗漱。

待得言匪将自个儿都拾掇好了,怀昔这边厢还由着彩雀在梳理发髻,她有些等不及了,屡屡要自个儿动手,都被彩雀给拒了。

“王妃,您梳头发的手艺奴婢可是不敢恭维。”

彩雀方才进,一眼便瞧出她家姑娘又换成了那个拥有泼辣性子的明怀昔了,好在她常年跟她家姑娘相处,知晓饶是她家姑娘变了个性子心地还是善良的,待她更是极好的,她自也敢打趣她家姑娘了。

怀昔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颓丧地收回了手,只是心下有些着急,怕人等急了。

这新媳妇头一遭见婆婆,婆婆总是要给下马威立规矩的,她再去迟了,只怕更有机会让她借着由头发作了,何况她还是明家的孙女,只怕她婆婆更是不喜了。

不过她这夫君现今看来还算是明事理的,昨儿待小蠢货的好自是不必说的,今儿她又特意让他看出她的不同来,他也没多说什么,还不露神色地给予了她许多体贴和信任。

谁都晓得摄政王在外从不摘下面具,有人说他貌比潘安,也有人说他丑陋可怖,但多是怕他的,都说他在外沉默寡言、手段狠辣,如今却是大大方方地给她看了他的模样。

她不知他这番动作是何意,但既然她知晓了这些个事情也须得愈发小心行事才是,谁知晓如此阴晴不定的一个人到底是个什么心思?说不得有一日她就被灭口了。

装傻充愣才能活到最后。

言匪自是不知自个儿这小夫人坐在铜镜前梳妆的功夫就想了这般多,他只是在拾掇好后就坐在外间的椅子上喝着茶等着,也不催促,倒是颇有耐性。

这前前后后弄了得有半个时辰怀昔可算是收拾好了,只是到得外间后又同言匪卖了个乖。

“女子梳妆难免有些久,让哥哥久等了。”

“要是灵儿也能像你这般我也就安心了。”

言匪提及他这个妹妹他就头疼,整天就晓得舞刀弄棒,惯不喜女子物件,他起初觉着没什么,想着会功夫能保护自个儿也是极为不错的,可这性子却是愈发野了。

“以后啊,你可得好生带带灵儿,让她同你一道赏赏花品品茗,好好磨磨她的性子,也给她拾掇拾掇,成日里跟个男子似的,野得很,我是拿她没辙了。说来,你们两人同岁,该是会有很多话说才是。”

既然要嫁到这端王府来怀昔自是要有所准备的,这端王府的人她都派彩雀去打听过的。

言匪的父亲在言匪十六岁时便战死沙场了,如今这偌大的端王府就他、他母亲还有他十三岁的妹妹。

据说他这一母同胞的妹妹任性得很,惯爱胡闹,欺负了不少世家子弟去,可他摄政王的威望摆在那儿,他也对自个儿这个妹妹宠爱得紧,没做得太出格,是谁也不敢说什么。

“小姑子这般是真性情,我还想着以后得仰仗小姑子多带带我呢,什么赏花品茗的小姑子定然也都会,只是不想同哥哥说罢了。”

怀昔这马屁拍的,言匪是看破不说破,只觉这人的小心思可爱得很。

眼见着要转到大堂了,怀昔难得有些紧张了,这端王府的人个个都是不好欺负的,这婆婆好不好相处更是不好说了,到了这大堂门口,她脚步缓了下去,有些不敢进门了。

言匪觉出身后之人落出了他一大截,便停下脚步望去,却见这人咬着唇似是在下定什么决心般。

他摇头失笑:“放心,我娘不是什么妖怪,不吃人。”

怀昔有些着恼,这是在打趣昨晚上她的无知之举了,都怪那小蠢货!

她明怀昔什么时候怕过?

想着,她抬脚就迈进了大堂里,却听得端坐于上首的妇人冷笑一声:“怎么?晓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