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司景明很早就醒了。
随手往怀中一探,果不其然,捞到一只酣睡的白团子。
一人一猫霎是和谐,唯有空中散发的淡淡气味,证实昨夜确实发生了一些,超出控制的事情。
司景明往身下看了眼,沉默了会儿,穿上衣服去叫了桶凉水,亲自端进来。
就算阿南此刻只是猫躯,他也不愿让别人看见。
师南是被水流声吵醒的,醉眼朦胧地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露出四颗尖尖小小的牙齿,哈欠打到一半,大张着嘴,就被撞入眼前的情形惊住了。
背对着他的水桶里,是块紧实有力的肩背。
自腰起,蔓延开黑色的纹路,像是描绘的不知名花朵,一路往下,没入近椎骨的位置结束。
冷白的皮肤,与神秘的花相结合。
构成一种糜烂的美感。
似乎察觉到床上的动静,司景明侧了下头,下巴坠着的水珠,晃了晃,当着师南的面,掉了下来。
师南目光怎么也挪不开,借着猫咪表情不易观察的特点,故作镇定打招呼,抬爪。
“喵。”
早上好,
“喵喵?”
需要我回避吗?
青年没有回答。
精瘦的躯体,毫不遮掩,直接从浴桶里跨了出来,沿路留下一个个脚印,自然的,正面朝差点流鼻血的小猫走来。
师南差点忘了自己是猫身,正要吹个口哨来着,目光下意识就落在其下鼓囊囊一大团的部位。
师南:“......”
师大人用爪子洗了把脸,糟心地别过猫头,自闭了。
输了。
抑郁的猫垂头丧气,缩成小小的一团,浑身上下写满了“丧”字。
司景明擦干身上的水,一件件穿好,确实身上不带寒意后,才抱起丧气的小猫,“走了。”
“......喵!”
不要和我说话!
......
早上启程,临近黄昏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边关界。
平稳的马蹄声从远处靠近,遥遥可见坐落在不远处,巍峨庞大的黑影。
近几年孔国没有战事,景卫军和席远手下的席家军,泾渭分明,各守孔国南北两边。
此处镇守的,正是景卫军。
晚霞烧红了天空,师南从司景明的怀里冒出头,入目是驻扎在荒漠上的无边无界的兵营,一眼望去,数不清有多少兵帐。
光是远远看着,肃杀的气息萦绕在半空,普通人来此,只怕会腿脚发软,不敢再近一步。
司景明显然不在此列。
马儿未进兵营,就被驻守的兵士喝止:“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得进入,违者立斩!”
司景明胸前鼓起了小小的一块,白绒绒的毛脑袋试图探出衣口,被一只手无情按了回去。
“别闹,处理好了再出来。”
尖尖的耳朵僵住,微微泛起了红。
说话就说话,为什么偏要用这只手摁着他,让师南无端的想起昨夜它带来美妙的欢愉感,突然就老实了。
兵士见带着斗笠的男子,低声说了句什么,行为举止异常,顿时提高警惕,拔出长枪拦在身前,再度警告:“止步!再近一步,后果自负!”
司景明确定师南藏好后,揭下斗笠,让兵士看清他的容貌,才从腰腹取出兵符,漠然看去:“卫四在哪里?”
先前还是温柔的目光,等看向兵士,就成了漠然的凉。兵士被他看得一颤,再定睛一看,面露狂喜之色,“王、王爷?”
一时间话都抖落不清楚,“王爷回来了!”
兵士只是景卫军不起眼的一个小兵,在边关守了五六年,也参加过大小战役,只是自身能力有限,晋升不上去,念在是老兵,被安全在兵营进入大门的重要位置。
当年战场上,能贴身守在江阴王身边的,都是地位不凡的将领,和身手出色的精兵。
兵士只能远远看着,或是偶尔见到江阴王匆匆进出。
此番隔了几年,居然又能亲眼见到王爷。
听那激动得语无伦次的声音,估计司景明叫他立马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执行。
被严严实实保护在胸口的小猫,不仅不觉得骄傲,反而觉得心里涩的慌。
景明从一介白丁之身,走到如今的地位,获得景卫军上下的敬仰,付出的东西,绝对是他无法想象的。
“不好——”
兵士与旁边同样认出来的同僚欣喜若狂了一阵,突然脸色大变,不顾身份尊卑,对司景明郑重道:“军中几大将领,都被宫中的人替换了,王爷此番回军,必然不安全。还请王爷立马调头,我等去寻卫四大人商讨对策,再接王爷回来。”
司景明淡淡道,“不必,你去通知卫四我来了。”
越过二人,驱使身下黑马,朝里面行去。
师南偷偷扒拉开一个缝,从下往上看去,看司景明与昨日不同,头发高高的束了起来,更是俊逸非凡,当下捂住了猫心,只恨不得现在就化成人形,把他给吃掉。
司景明不知怀里几斤重的小东西,脑子里装的全是乱七八糟的,凭借他独具特色的脸,一路再未遭遇阻拦,直接入了他曾经呆的主帐中。
将马交给离得最近,一脸怔愣的小兵,司景明平静地掀起帐帘,大步走了进去。
主帐里正在商议的十几人,同时向他看来。
坐在主位的那人面色不悦,看也没看,便斥责道:“谁这么不懂规矩,滚出去!”
此人面目勉强称得上是俊秀,除了他以外的人,都穿了铠甲,唯有他别出心裁身着常服,在到处都是冰冷的铁人中,像个异类。
他叫尹文柏,是纯太妃的娘家子侄,本是郁京里的纨绔公子哥儿,前来边关镀金。
谁不知孔国如今一国独大,绝无不长眼的人来犯,守在边关一点危险也没有。
尹文柏见突然闯进来的人,丝毫没理会他的话,反而慢步朝他走来,勃然大怒:“听不懂人话?来人!给我拖下去砍了!”
话音落下,就有亲信颤着手指,指向司景明:“他、他他他是江阴王!江阴王来了!”
尹文柏闻言一愣,反应过来不仅不害怕,反而露出喜色,后退几步,大喝:“来人,赶紧把这个反贼抓起来,江阴王居然敢自投罗网,哈哈哈——”
门外很快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宽敞的兵帐里,陆续挤满了人,这些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拦在门口,防止反贼逃脱,另一部分站在尹文柏身后。
尹文柏登时有了底气,哈哈大笑:“江阴王啊江阴王,不怕告诉你,景卫军现在是我的了,所有忠心于你的将领头目,都被遣送回京,严加看守。”
“除了你手上没什么鸟用的兵符,你凭什么和我斗?”
司景明已经走到他身前,停步望了他一眼。
这一眼,该怎么形容,就像是看死物一般,没带情绪的瞥过,甚至连多的一个字都不屑于说,就转身坐在尹文柏先前坐的主位上。
黑衣男子坐在高高在上的主位,身姿颀长,淡漠的面容带来无与伦比的压力,使得下方尹文柏的亲信,下意识噤了声。
此番举动,无异于挑衅尹文柏的颜面。
“还愣着做什么?”尹文柏俊秀的面容气得扭曲,“动手啊!”
十几个亲信也反应过来,莫名的不安,七嘴八舌冲着涌进来手下的兵士大喊:“杀了江阴王!加官进爵就在眼前!”
死一般的寂静,在兵帐里无声蔓延开。
尹文柏终于察觉不对,咽了咽口水,指着众人,色厉声荏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的家人都在官府手下,别做出后悔终身的事!”
又指向司景明的背影,恶狠狠道:“他现在只是个被追杀的通缉犯,是个出身下贱的孽种!你们跟他绝对没有前途,该跟谁,不是很清楚吗?!”
尹文柏的声音越来越小,越说越掩不住语气中的慌乱不安,因为他发现,所有人如同该死的江阴王一般,面无表情,毫无动摇之色。
这时,司景明感觉到怀中的小猫动弹了一下,他安抚地摸了摸生气的小猫,心知师南是听见尹文柏的话,替他感到不平。
司景明许久未回来,坐在这里,就想起那些年征战的日子。
被师南一打断,飘远的神思才收回来,不知不觉升起的嗜血之意,被胸口软软的猫爪子熨平了。
司景明不耐听无关人废话,起身淡淡道,“杀......”手掩住怀中的猫耳,改口道:“处置了。”
“是。”兵器齐齐拔出的声音,十分整齐。
司景明走出兵帐,直到身后同时响起十几个咕噜噜人头落地的声音,才松了手,对迫不及待探出头的小猫,唇角蕴着笑,“饿了?”
候在帐前的卫四,看不见他身前的小猫,环顾四周,确定没其他人后,受宠若惊到了极点:“......有点?”
话音落下,卫四就看见司景明胸前探出两只猫爪子,扒拉上了肩膀,冲他喵喵叫了声。
“喵?”有肉吗?
司景明遮住发亮的猫瞳,一把给小猫塞了回去,藏的严实,愣是一根多的毛也没让卫四看见,才对他吩咐道:“找几个绣娘,做一批猫穿的衣服。”
卫四:“......”王爷,属下对不穿衣服的猫不感兴趣。
......
司景明在军营里,一呆就是三天。
早出晚归,与卫四还有好些师南没见过人,商讨回京的大事。
尹文柏等人来不及传出讯号,就被手下的人处置了,以至于这几天,郁京那边还以为一切正常,丝毫不知边关占有孔国一半力量的军队,已然改投他人。
师南则安心卧在司景明的住处,帐顶开了天窗,让他日日夜夜积蓄力量,为恢复成人形态做准备。
第四日,景卫军全体整合完毕,计划第五日就朝郁京的方向出发。
司景明向来厌弃自身的皇家身份,有重兵在手,自立一地轻而易举,但当夜师南借由非凡力量传送一事,孔国权贵高层至少一大半都知道了。
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果不能走到世间权利巅峰,师南这种独特的存在,永远都有人不知死活的惦记。
对于司景明的打算,师南有所察觉,卫四和曾管家更没有意见了,所有人达成一致,就等次日出发。
这晚,夜空出奇的美。
一弯弦月高高挂起,恰好升在师南二人的兵帐上方,月光像朦胧的银纱织出的雾一样,将躺在床上玩耍的白团子,笼得舒服极了。
宽敞的床上,司景明双手交错于腹前,闭目养神。
仍由精力莫名充沛的师南,在他身上跳来跳去,偶尔司景明的喉结稍稍动了下,师南立马就顿住,视线锁死,匍匐许久,蓦地扑过去,一爪拍在乱动的喉结上。
“喵!”
抓到了!
底下的人无奈地笑了,“还不睡?”
“喵。”
不困。
司景明睁开眼,哪有一丝困意,望着夜空里若有若无的星星,突然道:“阿南,想不想做皇后?”
师南玩的困了,四肢蜷曲,趴在微微颤动的胸口。
“喵呜。”
无所谓。
司景明像是听懂了,又问:“阿南想做皇帝都行,只要你喜欢,想要什么我都为你取来。”
师南立马摇了摇白绒绒的头,表示拒绝。
“喵,喵呜。”
不做皇帝,太累了。
司景明捧起它,在头上印下一个吻,“好。”
正要放下师南,司景明突然察觉异样,手中软软的一团,隐隐挣扎了起来。
司景明意识到什么,连忙将师南放在床上。
终于恢复过来了?
师南四肢着地的瞬间,没头没脑地就钻进了被子里,司景明怕他闭了气,想捞他出来,却被挠了一爪子,只得作罢。
上一次师南化形时,司景明没有亲眼看见,这一次,他眼睁睁看着被子里小小的一团,渐渐隆了起来。
灰色被子下方,一点点伸出两只漂亮的足。
司景明的视线,不由得落在师南的脚踝,与之前的少年形态不同,成人形态时,达到了最完美的比例,那里生的精致,一只手正好可以握住。
紧接着,床边探出一只抓着床沿的手,细长白净。
又等了一会儿,被子里的动静停了。
司景明蹙着眉,担心出什么事,背靠帐壁,俯身去揭头上的被子,刚揭起了个口子,雪白的身子就从里面钻了出来,一把扑倒在司景明身上。
又是这个姿势。
司景明没有挣扎,自下而上看去。
师南坦露着上身,肩膀瘦削,凸起的肩胛骨像振翅欲飞的蝴蝶,因着双手撑在司景明两侧,上半身起伏的弧度,显得腰肢的窄细愈发明显。
明明是个男子,肌肤也像那凝脂似的,顶上朦胧的月光照进来,让他白瓷般的肌肤,笼上一层淡淡的辉光。
海藻般的长发垂落在圆润的肩膀后,更显得他发黑如墨,肌肤胜雪。
师南未注意到司景明的眸色渐深,而是学着青楼里男子轻佻暧昧的笑,捏着嗓音道:“小公子,一晚上多少钱?”
随后就被底下的人,翻身压住。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九点发,详细细节会写在别的地方。
希望这样别被锁(求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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