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七七心思单纯，尚且没有领会过什么叫“阴阳怪气”，当即就当了真。
她的一双眸子亮晶晶地看着江右铭：“这样真的能赚钱吗？”
江右铭阴阳怪气、哦不，是耿直这么多年，他的粉丝不承认他是个老阴阳人，而是美化成性子“耿直坦率”。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真的信了他的话，并且还用这么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彷佛一双眼睛里只装了他一个人。
江右铭顿时哑口无言。
他心想，这个世界上哪里有这么“稚拙”的人，宁七七肯定是故意在他面前扮单纯。
但老阴阳人江右铭莫名其妙地就很吃这一套，心里甚至还有点高兴。
害，这还不是因为他的魅力太大，怎么没见她朝着张敖扮单纯？
“逗你呢。”江右铭哼了一声，“原本我还想着带你去赚钱，现在是不可能了。”
他原本是怕她和宁霜对上，让宁霜坑得更死，现在宁霜跟着他一起去卸载快递，倒不用怕她们俩再接触上。
节目组那边正在催他赶紧上车去卸载快递，江右铭最后扭头看了宁七七一眼，心情愉悦地上了节目组的车，扔下最后一句话。
“你别急，我那边的活很快就能做完，等到我做完了再来帮你赚钱。”反正节目组也没说不允许他替别人卖艺赚钱。
保姆车的车门关上后，里面只剩下江右铭、宁霜以及另外一个男艺人。
节目的直播间也分成了三个，分别跟着江右铭这一组去卸载快递的、宁七七那一组去卖艺的、还有最后一组去推销冠名商的零食大礼包。
观众最多的还是江右铭这边的直播间，大部分粉丝都是为了江右铭来的，还有一部分是为了宁霜，他们两个人在一块，一下子将节目的大部分观众全部带到了这边。
弹幕一行接一行地刷过。
“终于和宁七七这个女人分开了，江右铭是怎么想的，别人都对宁七七避之不及，他还偏偏主动挨上去！”
“我刚刚都惊呆了，江右铭什么时候跟宁七七的关系这么好了？他竟然还主动去跟她说话！”
“害，男人不都是看脸的，宁七七那张脸就足够让男人扑上去，更别说她还是个小三，是个男人都会想是不是我也有机会跟她玩玩。”
“再侮辱人我举报了，你哪一只眼睛看到我们家右铭是那种想法了？你自己心里龌龊别攀扯其他人！”
“呵呵，别自欺欺人了好吗，你们家哥哥还想着帮小三赚钱，这还有什么好洗的。”
“......”
弹幕里又吵了起来，这一期节目刚刚开播，就已经吵了无数回，热度和话题蹭蹭蹭往上涨。
......
江右铭上车后扫了一眼，觉得自己跟两个不熟的人也没什么话好说，索性直接磕上眼。
车里还留着两个摄像师，他们想着导演安排的任务，就对这么个场面有些发愁。
直播间还挂着，车开到目的地起码还需要半个小时，总不能这半个小时里大家都不说话，那观众看久了就会觉得没意思，慢慢地在线人数也会变少。
他们刚准备提醒一下，另一边的宁霜就已经提前开了口。
“说起来这一期节目组最开始邀请的嘉宾也不是我，是我的妹妹。”她像是随意地开了一个话题，“听说还是江老师极力推荐的？”
谁也没想到她会把这样的话放在镜头前摊开来讲，要知道不管江右铭私底下和宁七七是什么关系、给她推荐了什么资源，这些事情一旦在这个时间点公开，江右铭铁定会被骂得很惨。
而宁七七也逃不了，她会被所有的网友以及江右铭的粉丝同时喷。
另外一个男艺人缩了缩脖子，都不敢接话。
宁霜见江右铭没说话，又微微一笑：“抱歉，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她原本没想着这么直白地戳穿这件事，但是她看到江右铭从上车后再也没有多看她一眼，心里就有一股气再也憋不下去。
或许这话说出来会得罪他，但是能让宁七七被骂得更惨一些，她就满意了。
至于自己是不是“故意”提及这个话题，即使观众们能够看出来，也只会觉得她是受害者、憋不住对宁七七的怨气所以才这么直白。
江右铭心里冷笑一声，真当他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他现在越来越怀疑她和宁七七为什么会是亲姐妹。
明明这么不像。
“是的。”她直白，江右铭只会比她更直白，“说没说错话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
宁霜面色一僵：“我......”
“说起来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江右铭眯着眼笑道：“你未婚夫赞助了这档节目，是不是他把你塞进来当嘉宾的？他对你可真好。”
这话一出，弹幕瞬间疯狂了。
对面坐着的宁霜也刷地一下白了脸。
自从进入娱乐圈之后，她遇到的明星为了爱惜羽毛，都不会直接翻脸；也顾忌着她背后的资本，受气也会忍着当没事发生。
毕竟这个圈子还是资本说话，明星再赚钱也怕自己哪个行为得罪资本方，让前途变得更加坎坷。
但江右铭是个例外，他压根不在意自己这句话说出来会造成什么影响，甚至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等回复。
他以往还说过比这更过分的话，或许这些年工作室更多地强调他这些年的努力还有在国外的奋斗，却忘记了他家本来也是资本，这些都是他能够这么“耿直”的底气。
就算这话得罪了宁霜背后的宁家和凌家，他也没在虚。
他只是不想解决麻烦，不代表他怕麻烦。
宁霜半响没说出话，脸色青了又白。
她已经习惯用自己的背景去恶心别人，但是当别人不在乎他的背景之后，她就没有了一点儿战斗力。
江右铭见她不回话，突然懊恼道：“瞧我，我肯定是说错话了。”
他阴阳怪气的本事时刻出击，气得宁霜差点咬碎了牙。
旁边的男艺人恨不得把自己当空气，他原本只是为了蹭江右铭直播间的热度，却没有想到会面临这样的修罗场。
太可怕了。
娱乐圈顶流都是这么刚的吗？
江右铭只用了几句话，就终结了整场路程的话题。
然而直播间的热闹却一直没有停息，即使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没人说话，也有观众源源不断地挤进来，想要目睹这一修罗场。
“卧槽卧槽，江右铭果然是江右铭，这也太敢了吧！”
“害，粉丝表示已经习惯了，他阴阳怪气的功夫老足了。”
“怼得好！宁霜这股婊里婊气的劲儿我已经看不顺眼好久了，她是脑子有病吗？在直播里问江右铭那样的问题？”
“弹幕都是三观有问题吗？宁霜问了什么？江右铭就这么怼她！宁七七是个小三没错吧？江右铭明明知道，却还给她介绍资源，我要是宁霜也会刺两句好吗！”
“+1，江右铭和宁七七真的没什么py交易吗？”
“江右铭自己的资源想给谁就给谁，宁霜恨宁七七自己恨去，迁怒到我们家哥哥身上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以后谁跟宁七七说句话，她宁霜就要把那个人骂一遍？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呢！”
“哥哥说什么了？他没说什么呀，宁霜说得是实话，他说得就不是实话啦？难道只允许宁霜质问他，不允许他把宁霜背后的潜规则说出来？”
“宁霜干脆在自己脸上刻几个字，让所有人都知道谁要是跟宁七七说话，她就会冲上去重拳出击......”
江右铭的粉丝量惊人，战斗力也惊人。粉丝们普遍都对偶像带有滤镜，只能允许自己指责、不允许别人批判。
方才宁霜说出那两句话时，她们差点就要炸了。后面哥哥怼回去的时候，还觉得十分地痛快。
如果说先前江右铭多番照顾宁七七的举动还让她们心里有些不痛快，那么宁霜撞上来简直是替宁七七转移了炮火。
一瞬间，彷佛宁七七都比宁霜顺眼许多。
是，我们知道你被绿了是不高兴，但是你把矛头对准宁七七不就好了？怎么还不分青红皂白针对她们家哥哥，那以后岂不是谁跟宁七七说话，你就上去咬谁一口？
流量明星的粉丝们集火攻击人的威力有多强，宁霜的粉丝这下算是感受到了。
先前她们还能和江右铭的粉丝对骂，后来简直就是被压着打，打到最后溃不成军、灰溜溜地离开。
江右铭的粉丝们顿感痛快，甚至对宁七七也没有刚开始那么排斥。
什么？
自家哥哥跟宁七七关系好？
那多正常，他最开始还不是在选秀舞台上怼过宁七七，现在可能就是不打不相识、成为了朋友。
看看他望向宁七七的眼神，多么地正常、多么地淡然。
她们的哥哥怎么可能那么肤浅地看中了宁七七的脸，所以才对她好。
他们只是朋友而已。
......
宁七七不知道那边的直播间发生了多大的地震，她这边的直播间观众数量十分的稳定，有一大半都是为了骂她、看她笑话才来的；剩下的一部分也只是舔颜的颜粉，基本上不说话，也不会帮忙维护她。
基于此，她的直播间观众粘性反而更高。
另一组推销零食大礼包的人也已经离开，只剩下宁七七和张敖还待在原地。
两个人的苦瓜脸如出一辙，脑子里都在思考一个问题——他们能够卖什么艺？
难不成真的去胸口碎大石？
摄像对着他们俩拍了半天，发现他们依旧没有任何思路。
导演已经开始不耐烦，直接赶人：“别在这待着，不管怎么样先到地方把卖艺的摊子支起来！”
宁七七慢吞吞地站起身：“那我们有什么道具吗？”
“有。”导演隔空扔给他们一张二维码，“收钱的工具拿好。”
宁七七垂死挣扎：“那不然，导演你也给我们一把吉他？”
张敖附和：“对对对！”
导演死亡凝视：“你们会弹吉他吗？”
宁七七：“不会......”
导演不讲丝毫情面：“那我们是不提供的，万一你们俩去表演胸口碎吉他呢。”
弹幕一片爆笑划过。
“导演笑死我了，你不要说了，万一他们俩个憨憨真的信了怎么办？”
“宁七七是小三，宁七七是小三。”
“上面的你烦不烦啊！”
“噗，宁七七是不是想学宁霜，可惜人家宁霜会弹吉他而你不会呢。”
“可是宁七七会碎吉他呀哈哈哈哈哈。”
宁七七和张敖无奈，只好空着手坐车来到了市中心。
他们俩在人流量最大的地方站了好一会儿之后，宁七七才笼着袖子严肃道：“要不，我们俩听江右铭的话试试？”
张敖再怎么反应迟钝，也知道江右铭的话是在开玩笑，此刻听到这话后很是迟疑了几秒。
“这样真的能行吗......”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宁七七就已经开始行动，她早就盯上了一家正在装饰的店面，店面外还零零散散堆着一大堆废弃石料。
“老板，这些废弃石料你们还要吗？”
“不要了。”
“那能给我们吗？我们可以帮你们处理！”
店家自然不会在意这么一堆废弃的石料，当即就挥手答应了。
宁七七连忙将这一堆石头搬到节目组设置的摊位上，招呼着张敖跟她一起干活。
张敖凑到她身边：“你真的要表演胸口碎大石呀？”
“当然不是！”宁七七此刻自信满满，“我已经从江右铭那里得到了灵感！”
张敖不知道她的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但是他离宁七七近，总是一抬头就能看见她的脸，他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么漂亮的人，仿佛多看几眼就能让人的眼睛黏上去。
这让他心甘情愿地听着她的安排做事。
两个人很快就将一些看起来还比较整齐的石块捡出来放到一边，在这期间，由于节目组在四周架了许多摄像头，已经有好奇的观众围了上来。
宁七七见人群变多，随手从一旁的导演手里抢过他的专属小喇叭，朝着四周大声宣传。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看一看瞧一瞧，今天给大家伙儿表演一个金刚无影脚！”
“如果父老乡亲们觉得好，可以打赏我们一点点饭钱，拜托啦拜托啦！”
她甚至还作了一个揖。
被抢走喇叭的导演嘀咕道：“她这架势怎么这么熟练？”
那当然要熟练。
方才宁七七脑子里一直在想要怎么卖艺，她可是一点儿才艺都没有。后来才被江右铭的话提醒，又不是只能唱歌跳舞来卖艺！
她还可以江湖卖艺！
要知道她小的时候山门还没有被国家扶助，一直都特别穷、甚至有时候穷到无法开锅，于是她和师父们就会下山到镇子上表演杂艺。
所以她刚刚才会说到自己会胸口碎大石，因为她小时候就已经碎过了无数块大石头。
但是这次没有大石头，只有一堆的小石块。
宁七七看到人群聚集过来之后，就深吸一口气，随手将喇叭扔给导演，冲张敖道。
“朝我丢石头。”
张敖顿时就愣住了，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弹幕也都愣住了，甚至出现了几秒的空白，直到第一条弹幕幽幽划过。
“不至于不至于，真的不至于。虽然我们都想朝你扔石头，但这也不至于成为一个收费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