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波及无辜的司机,不死原千裕让他把车停在了附近,她望着连她都能轻而易举地察觉到的咒力,眼底的冷意几乎快凝结成了冰。

“我想起来了。”她冷不丁地开口,“渡边武——那是我逃离栗花落的最后一个任务,怪不得那么熟悉。”

“目的是拉拢渡边林之助,拉拢失败就杀掉吗?”蓝发青年弯起了一个嘲弄的笑容,他不紧不慢地跟上不死原千裕,长款黑色风衣在身后被吹起,“很有栗花落的风范。”

“……我怀疑你在内涵我。”本姓栗花落的黑发少女凉嗖嗖地说,“走吧,陪我一起疏散人群。”

“哦呀哦呀,我可没有义务协助你完成工作哦?”

“哦。”她冷淡地点了点头,“那你回去吧,拜拜。”

“……片雾,你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呢。”

不死原千裕做了一个鬼脸,她早就看出来了他在口嗨,认识了十几年,她还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

“对了,委托费不会分给你的。”她提醒道,“但我可以请你喝草莓汁。”

六道骸忍无可忍:“闭嘴,守财奴。”

不死原千裕把附近所有居民以恐怖袭击这个蹩脚的理由疏散到了安全的地方,她拿着世界上最强的幻术师用幻术变出来的证件,整个过程非常顺利。

不过,她认识的“最强”是不是有些太多了?她在心里吐槽。

疏散工作完毕,她朝着不死原家的方向望去,那里已经成了咒灵肆虐的场所,一只丑陋的巨型蜈蚣咒灵爬上了屋顶,它扭动着几十米长的身躯,冲击性如此强大的画面让厌恶昆虫的她头皮发麻。

“等咒术师过来布下‘帐’,这群咒灵都能爬到安全地带了吧。”六道骸好整以暇地眺望着屋顶上的巨型蜈蚣咒灵,他一点也不担心这种情况发生的局面。

“我好想死。”不死原千裕痛苦地捂住额头,所以说,她真的很讨厌祓除咒灵,“别告诉我剩下十四只都是这种玩意儿。”

“kufufu,说不定就是哦?”

“请你闭嘴。”

尽管如此,她还是视死如归地迈出了脚步。

打工人的觉悟令人潸然泪下。

……

五分钟后,不死原千裕非常想掐死当初毅然迈出脚步的自己。

咒灵数量巨多,一时半会儿不能赶尽杀绝,只先把最外围的咒灵解决掉,于是她和六道骸兵分两路,但万万没想到她碰到了刚才趴在屋顶上的巨型蜈蚣。

她两眼一黑,几欲昏厥。

巨型蜈蚣快速地挪动着数以千计的腿向她冲了过来,对她张开了血盆大口,粘稠的液体拉成恶心的丝,随即滴落在水泥地,竟然腐蚀出了一个洞。

不死原千裕阴沉着脸在笔记本上写下了文字,用屏障挡下了它的攻击,它的大嘴被撞在了看不见的屏障上,站在前方的她能将它的口腔构造一览无遗。

她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没想到应付区区一只二级咒灵,竟然连颜文字都没心情画!

她向后退了几步,躲过了撞过来的巨型蚊子咒灵,尾端的尖针闪着可怖的光,攻击被躲过后直接撞上了墙,以针为中心扩散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坑。

在日常生活中看起来不太吓人的蚊子被放大无数倍之后,同样狰狞得恐怖。

讨厌归讨厌,但她的战斗力不会因此降低,秒杀它们是她随随便便就能办到的事。

她率先控制住蠢蠢欲动的巨型蜈蚣,它被不明的力道死死地压在原地动弹不得,疯狂地扭曲身体,却挣脱无果。她把注意力放在了纸面上,不再看令人作呕的生物,几笔的功夫,巨型蜈蚣如被按在砧板上分割成了数段,绿色的血液喷射而出。

她来不及开屏障挡住,几滴血液溅在了她的袖子上,瞬间被腐蚀出了一个洞。

靠!血液也有腐蚀性啊!?

不死原千裕在心中咒骂一声,她飞起一脚踹向了袭击她的巨型蚊子,用能力调整过重力的一脚当即踹断了尾部的尖针。

她乘胜追击,手中的糖果吊坠啫喱笔抛起再接住,握在手里的是吊坠的那一段,她轻轻一甩,吊坠中的折叠刀片划出,她一刀划向眼前的咒灵,加固后的刀片轻而易举地将咒灵斩成了两段。

有了刚才的教训,她早已在非惯用的左手准备好了屏障便利贴,袖珍笔轻轻一勾,挡住了喷射而出的粘稠血液。

不死原千裕把刀片收回糖果吊坠,像这样的小手段她准备得非常齐全。

正在这时,一道术式混在众多咒力中袭向了她。

虽然她对咒力没那么敏锐,但她对其他气息却相当敏感,她抬眼朝偷袭者的方向望了过去,同时不紧不慢地在“不准攻击我╭(°A°`)╮”的便签条上勾了一下。

然而,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怎么可能……!?”

不死原千裕惊讶地瞪大浅紫色的眼睛,那道术式居然穿过了能够挡下一切攻击的屏障!

她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没有攻击性的术式,所以才没有挡下!

——该死,大意了!

但为时已晚,屏障几乎是贴着她展开的,她已经来不及躲开了。

术式笔直地命中她,将她包裹其中。

……

意识昏沉沉的。

手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啊啊,头也好疼,快炸掉了。

她一点也不想动弹,连眼睛都不想睁开,但她不想任由自己陷入无尽的黑暗中,她讨厌看不见光的地方。

于是,她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

“终于醒了呀。”

她茫然地眨了好几下眼睛,适应了光线后,她看向发声的人,是一个戴着黑色眼罩的白发男人。

“kufufu,号称无敌的你也有失手的时候吗?”

耳边又响起一个轻嘲的声音,她扭头看了过去,说话的蓝发男人顶着一头奇怪的凤梨叶造型,和他的笑声一样诡异。

她没有理会这两个人,而是沉思地捏着下巴,现在她的脑子里迅速浮现出如下两个问题——

……他们是谁?

以及,她是谁?

“哦呀哦呀,看来真的失忆了呢。”尽管她一句话都没说,但奇奇怪怪的蓝发男人已经从她的反应中得出了结论,那双一红一蓝的异色眼眸让她无端不适,刻着字的红色眼睛像是汇聚了来自世间的所有恶意,他喃喃着,“这下麻烦了。”

“嘛,先向她解释一下情况吧。”戴着眼罩的白发男人笑眯眯地说,“我叫五条悟,是不死原小姐你的朋友,也是我把被袭击的你救了下来——啊,忘了说了,你的名字是不死原千裕。”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好可疑,对一个失忆的人强调是他救了自己,像是在特地拉近她的好感、降低她的警惕心,而且他说出的那个名字——不死原千裕,但她总觉得自己似乎不叫这个。

绝对另有所图,需要防范。

“你被一个诅咒师袭击了,他的术式能够夺取一个人的记忆力。”五条悟问,“你还知道什么是术式吗?”

她摇了摇头。

于是,他用简单的语言解释了几个专用术语,比如咒术师、诅咒、咒力等,还不忘提一嘴自己是最强咒术师,在她心中的可疑程度直线上升。

“我怎么才能恢复记忆?”她说出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你在纸上写下试试~”

“?”

在她疑惑的目光下,五条悟递来了一张纸和一支笔。

“写下的必定成真,这是你的能力。”悠扬的男声传入她的耳中,蓝发男人漫不经心地说,“但我猜是没用的。”

写下的必定成真……?她在心中将信将疑地重复了一遍。

听起来有点恐怖。

她腹诽着,在纸上写下了“麻烦让我恢复记忆”,但就像蓝发男人说的那样,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哦?连她的能力都做不到吗?”五条悟饶有兴趣地问,像见到了什么新奇事物。

“那个人的术式不是作用在精神上的,而是把记忆凝结成珠子取走,所以这种情况就不是‘恢复’了,而是‘找寻’。”

“原来如此。”

五条悟一下子就明白了,之前虎杖悠仁问过她的能力能不能找到宿傩的手指,当时她说做不到是因为没有见过外形、没有具体情报、没有掌握位置。

“这种情况找武装侦探社的那位也没用,看来只能找到那个诅咒师了……”蓝发男人顿了顿,他注意到黑发少女一直在盯着他,漂亮的浅紫色杏眼像水一样清透,“kufufu,有什么事吗,不死原小姐?”

“你还没说你的名字。”暂且被安上不死原千裕之名的少女提醒道。

虽然他看上去和那位自称最强咒术师的白发男人的可疑程度不相上下,但她却无法控制地对他产生一种莫名的信任与亲近,她推测她失忆前他们关系一定很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表现得不冷不淡。

“六道骸,还有什么问题吗?”

连名字也是奇奇怪怪的。

他只报了一个名字,没有继续丰富自我介绍的打算。

“你和我关系很好吗?”不死原千裕直截了当地问,“不对,不该这么问,我们关系一定很好——所以,我们是什么关系?”

“……”少女直勾勾的视线坦诚又真挚,恍惚之间,六道骸好像看到了最开始的她,他弯了弯嘴角,“哦呀哦呀,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我们只是恰好认识了很多年,仅此而已。”

她皱了皱眉,看起来不太满意这个答案。

五条悟在旁边抗议道:“为什么不死原小姐没有问我这种问题!”

她眨了眨眼,直白地说:“因为没有到非要知道的地步。”

“……噗。”五条悟非凡没有生气,反而更有兴趣了,“原来真正的不死原小姐是这种性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