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墨水盖在黑色的印刷字体上,清晰可见、触目惊心。
“这是从金丝猴的房间里搜到的?”茹愿多问了一句。
津戈撩点点头:“是他买的。”
那这事就很容易联想了。
金丝猴并不是厨师出身,他为了能够参加这次宴会买了一堆西餐教科书在短时间内速成为一个蹩脚西餐大厨。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见到被他写在《不见天日的900天》第一页的那位“偷盗者”。
朱学民偷了什么呢?
在换句话来说,偷了金丝猴的什么东西呢?
茹愿目光自书本上转移,在金丝猴的房间里搜寻着有用的讯息。
整个房间内的东西能被搜出来的都被津戈撩搜出来,只有床头柜的台灯下面摆放着一个有趣的摆件,吸引了茹愿的目光。
那是一个木头雕刻而成的人头马面神兽。
看雕工好像不是机器批量生产,而是人工雕刻而成。
主人非常爱护这个摆件,木头的边缘都有着常年累月抚摸盘出来的水油。
茹愿蹲在床头柜旁端详着这个木马人,毛茸茸的猫尾垂搭在地上,她纤瘦修长的双腿线条柔软的折在一起,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脑袋上的两只猫耳左右扇动,活脱脱一只真的毛茸茸。
背后的那个男人坐在床边,眼睛一瞬不瞬的瞧着她。
有的时候,一个人的声音改变、容貌改变、身型改变,但是身上的气息却是无法遮掩的。
“乳糖?”他淡然然开口,尾音有点下坠的慵懒和沙哑。
女孩背影不动,调侃的笑声传来:“晶钻大大居然记得我id,真荣幸。”
她的声音清澈而又灵动,像一个不谙世故的孩子。
可是这个世界里,能升到耀金这个分段,又有什么正儿八经的单纯呢?
听着她笑声过后的尾音会有少许上扬,这独特的音色让津戈撩想起一个人。
那个人也很喜欢笑,只是笑声没有面前这个小猫的隐忍好像刻意在压制住自己的音色似的。那人的笑声一直都不假掩盖的张狂,就像旭日东升的朝阳,不留余力的让那股热浪遍及在周遭的所有人身上。
津戈撩半撑着上半身,手搭在床边,修长的指骨在白皙的床单上抓出了少许褶皱的痕迹。
他看着一言不发的小猫,总觉得那个背影好似能和一个记忆中的那人重叠。
“你好像很怕我?”
茹愿摆弄木马人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我对不熟的人一向如此。”
“你第一次见到我吗?”
“是的。”茹愿回答的十分干脆。
“可是我戴着面具,你连我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么就确定之前没见过我?”他话锋一转,猛的从床上坐起来。
茹愿感觉自己身后有一个乌泱泱的影子压了过来,就像是夜晚的冥幕压倒了朝阳。她起身后腰抵在床头柜前,整个人像是被冻住的雕像,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一步步朝着自己走过来,但是她却退无可退。
津戈撩手里捏着那张白色的字条,衬得指尖素白。
“这个收据单上面,什么味道都没有。”
茹愿眼帘猛抬,眸底里的瞳孔骤缩,但是倒影在眼里的那个赤红色的身影却逐渐清晰。
津戈撩在诈她!?
他亦如记忆中那般深刻,踏着朝乾而来。
就像两年前他离开武术馆之后的每一次梦见,从模糊到清晰、从遥远飘渺到近在咫尺。
都没有此时此刻的这个时候,让茹愿感觉到地这么清晰。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脏随着彼此之间的距离拉近而不规律的跳动。
本以为两年前的那天之后,自己早就已经放弃了,甚至根本不在去想这件事。
可是为什么在见面的时候还是会有这种异样的悸动。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求而不得。
痛苦过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茹愿本以为这是两年前自己就知道的。
为什么津戈撩会知道她嗅觉与常人不同这件事?
是姐姐说的吗?
还是……他早在两年前就自己发现了的?
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茹愿的面具上,桀黑的眼底里面能看到女孩有些错愕的神情,似乎被他这一军将到而有些不知所措。
茹愿的鼻尖微微抽动,嗅到一股清新柔和的异香。
就像是儿时和姐姐去长灯街看歌舞妓月下起舞,四周混着两街盛开的棣棠花又掺了少许菊萃酿就的美酒,到处都能嗅到的一种温暖飘逸。
他好香。
他的身上永远都是这样一成不变的气息,时浓时淡,就好似他这个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从不会因为情绪而在面上流露出太大的浮动。
茹愿站直了身子,声音温怒:“你这是在耍我吗?”
“摘下你的面具,你是谁?”
“我不认识你。”茹愿打断他的话,屏住呼吸让声音变冷。
她永远都记得,两年前津戈撩离开时看着她的那个眼神。
冷漠、疏远而又凉薄。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又要来找她?
她已经做好了和他一辈子不相往来的打算,并且强迫自己这两年里忘记他。
既然拒绝了,就该断的干净不要给彼此保留一点余念。
这不是当年他自己说的话吗?
津戈撩额发露在面具外面,面具里的桃花眼牵起一抹略垂的长度:“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世界上相似的人太多了,晶钻大大逮到一个相似的人就这样紧咬不放倒是挺有意思的,想必那个人对你来说也不是很重要吧。”茹愿讥讽道。
“就是因为太重要,所以稍微有一点相似都想要搞清楚。”他唇瓣轻启,气丝轻薄。
他真的很厉害,每一句话都能牵动着别人的心忽上忽下。
茹愿竖起来的所有防备在这一瞬间有些松懈,但又怕自己自作多情的误认为自己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那个人。
“牙姐,你搜完了吗……”
204的房间门外传来小马的声音,茹愿感觉自己的世界里好像照进了一抹光,她刚想扬声让小马来救自己面前这个男人先前一步,附在她耳边说道:“你知道一年前的‘红雪杀手’吗?”
茹愿眼底瞳孔震动,细枝末节的情绪变化尽在对方的视线之内。
他却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空间里的那种压迫感骤消,茹愿终于能喘口气了。
红雪杀手……他也在查姐姐的事情吗?
小马猫着腰在玄关走廊处探头,嘿嘿一笑:“牙姐,你俩共处一室,干啥了?”
茹愿抄起床上的枕头,朝小马砸过去:“干你个头。”
小马抱着枕头,凑过来:“我跟你说,我发现了金神一个很重要的秘密。”
“说。”
“金神和死者亡妻的真正关系。”
茹愿眼神缓和了一些,看着小马都觉得顺眼了许多:“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