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菊芬如遭受重击的石像般寸寸碎裂。
她的观念里,所谓的交给她保管,真正含义就是交给她,钱就是她的了。没想到有朝一日,宋渝居然会向她讨要。
真是活久见!
王菊芬老脸一红,再也维持不住慈爱的人设,扯着嗓子怒吼,“死妮子,你胡说什么?那些钱都是老大孝敬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一个老婆子辛辛苦苦把孙女拉扯大,难道不要花钱?你以为你的神仙,不要吃喝拉撒?我告诉你,我这里没有一分钱是你的!”
王菊芬激动的唾沫飞溅,本来梳得齐整的圆髻都有些散乱,垂下几缕花白的头发,也随着主人上窜下跳。
“我爹是个仔细人,每一笔收支都记在本子上。奶奶,要不我们定定心心翻翻旧账?”
吃了我的吞了我的贪了我的,一分分一厘厘都要算清楚。
宋渝冷漠的垂下眼睑,如果奶奶对她是真心疼爱,这钱就当是孝敬。可眼下看来,这疼爱不过是镜花水月,那这账……铁定要算个一清二楚!
老丈人真他娘的英明神武!
董长征一本正经的想着,大手却不正经的往下滑。到了,很快就能搂住媳妇的巴掌腰了。嘿嘿嘿。
老大居然留了这么一手?
王菊芬像被扼住喉咙的鸭子,蠕动嘴巴就是发不出一点声音。心虚、慌乱各种情绪在她心头闪过,最后理直气壮的挺了挺胸。她是长辈,又打死不认账,还能把她咋滴?
“账本?谁知道是真是假?再说了,那钱是老大孝敬我的,哪有收回去的道理?”钱进了她的口袋,还想吐出来?门都没有!
“是真是假我们核对一下就知道了,反正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奶奶,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宋渝挣扎着从董长征怀里探出头了,小脸被捂的红扑扑的,看着娇艳欲滴。
“还有,当初爹和奶奶好像签过什么纸条,对不对呀?哎呀,我也只是听过那么一耳朵。”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这死妮子到好,什么话都往外秃噜!还有那该死的老大,原来老早就防着她?
好啊,好啊!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好汉不吃眼前亏,王菊芬深吸一口气,然后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奶奶年纪大了,脑子有些糊涂。老大也真是,自己的亲娘还不放心,呵呵呵。还有小渝你啊,一点小事斤斤计较。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老提钱多伤感情,是不?”
“嗐,奶奶,我现在结婚了才知道钱的重要性。总之,您尽快把钱准备好就成,我有空回家去取。廖嫂子,我奶真疼我,对不对?”宋渝小孩子似的,向着张美云显摆。
希望这钱的数额,不要相差太大。
宋渝笑得更欢,这是给宋家最后一个机会。否则,真的就是一拍两散再无瓜葛。记忆里宋家二叔二婶都好吃懒做,这宋家二老以后的日子,艰难着呢。
张美云恍然大悟般一拍大腿,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么大的新闻,她一定要跟左邻右舍亲朋好友好好聊聊。
这张美云八卦的威力,连宋琴都有所耳闻。她倒吸一口凉气,宋渝是要把这丁点小事闹得人尽皆知?那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张嫂子,你们家把宋渝推成这样,难道不觉得愧疚?”所以,八卦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讨好的朝宋渝笑了笑,宋琴为自己的迅速反应点赞。奶奶真是老糊涂了,今天的首要任务是拿到证明,怎么扯到大伯扯到钱的事?
该吃的已经吃了,该花的已经花了,该用的已经用了,他们家拿什么还?
现在证明没有拿到不算,还留了话题给张美云,真是没用!
“宋琴,麻烦你把陆庆恩栓好,别放出来丢人现眼。我与陆庆恩已经恩断意绝,拜托他不要再来骚扰我,万一引起我夫……丈夫的怒火就不好了。”
宋渝厌恶的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希望那两个人白头到老,不要再出来祸祸别人。
“你胡说!”宋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咪,尖叫着跳脚,内心慌乱的一比:庆恩哥,庆恩哥还真有这可能。
她横着眼觑了觑艳若桃李的宋渝,摒弃前嫌以路人的眼光来说,对方也实在是勾人的紧。仿佛这满山遍野的秋色跌落到宋渝身上,眉梢眼底都是妩媚的风流。
怎么就好看成了这样?宋琴脸上阴晴不定,她和庆恩哥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再没有后退的余地。
“庆恩哥是来替我讨要证明的,怎么会骚扰你。一定是你,心怀不满故意才勾引他。宋渝你已经嫁人,安分守己才是正理!”宋琴死鸭子嘴硬。
宋渝瞟了一眼脸色苍白虚张声势的宋琴,看着她恶毒的倒打一耙,心生感慨:又是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傻姑娘。陆庆恩什么德行宋琴难道不清楚?一次不忠百次不容,这样的渣男有什么可稀罕的?
宋渝还没来得及辩解,董长征先炸毛了,他娇滴滴的小媳妇,轮不到这些阿狗阿猫来指责。
“宋琴你满嘴喷粪!你以为小渝跟你一样不要脸?给老子听着,麻烦姓陆的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不然~老子见一次打一次。过几天我和小渝一起回宋家,敢少一分钱,你们可以试试!”
说罢,董长征嚣张的搂着宋渝扬长而去。
剩下的四个人面面相觑,被董长征唬的大气都不敢喘。一枚银杏叶从半空中盘旋降落,大树“簌落落”的挥舞着树枝,似乎在嘲笑她们。
“那宋大娘,时间不早,我们先回去了?”
“老嫂子,今天让你们看笑话了。嗐,我这心里苦啊,宋渝这是翅膀硬了,再不肯把我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
“可不是,宋渝自从攀上了团长太太,眼睛都长在头顶。”
团长太太?
王菊芬混浊的眼里渗出贪婪的亮光,她热切的盯着部队的大门:死妮子这是要发达?
早知道,今天就不找死妮子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