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言离开不?久,下班后的陆眠提着?午饭赶到了。
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虽然平常陆眠对着白嘉钰,已然是不打折扣的温柔体贴,但今日,仿佛连眉梢的弧度都软和?了些许。
“新学的一道?鲜鲍滑鸡煲,尝尝味道,还合口味吗?”
陆眠拧开保温桶,浓汤鲜美的香味弥漫开来。
光听名字,就知道营养价值有多?高。
这小半个月,陆眠为了帮白嘉钰补身子,可谓费尽心思。
菜谱天天换,连汤都不重样。
白嘉钰有些歉疚。
想到他公司事务那么忙,还亲力亲为准备自己一日三餐,肯定少不?了操劳。
“其实医院也有食堂,我可以让护士帮忙买饭。”
陆眠把?汤倒进瓷白的碗里,勺子轻轻搅动,散去热气。
舀起一勺,稳稳地送到白嘉钰唇边。
“还是让我来吧,照顾你这件事,我不?想假手于人。”
连拒绝的话都说得这么?让人熨帖。
白嘉钰乖乖张嘴,把?汤咽了下去。
也只有在陆眠跟前?,他?的温驯才有那么几分发自内心。
“况且,做菜也挺有意思的。这三年都没能陪在你身边,就当作弥补我内心的亏欠,不?要觉得负担,好吗?”
泉水般清冽的嗓音淌过耳蜗,掺着说不出的情意。
白嘉钰有些不?敢直视陆眠的眼睛。
太温柔,太浓烈。
尤其在他和?薛景言分手之后,那历经了三年,一点儿没被稀释,反倒更为醇厚的感情,完全不加遮掩,
白嘉钰知道,陆眠和?薛景言一样,也是标准的大少爷。
虽然谈不?上十指不?沾阳春水,但平日里也不?可能天天自己下厨的。
真的是为了他?,才每天奔波于公司,厨房和医院。
唉,这也是他拿陆眠没办法的原因啊。
不?像薛景言那种混蛋,可以冷眼无情,百般算计,也不?会有任何愧疚心理。
陆眠太美好了。
让他虚情假意,他?不?忍心,也没法假得彻底。
可让他?真心回应,他?又觉得对不起自己,念念不?忘了十几年的,深刻恨意。
白嘉钰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已然恢复平静。
“阿眠,我想……等出院以后,就搬出去,一个人住。”
身前人动作微顿,他?立马解释。
“总是打扰你,我……”
“没关系,我理解,”陆眠似是不舍得他?为难,飞速接话。
面上的温柔半分都没动摇,望进白嘉钰眼底时,反而愈发怜惜。
“那让我帮你去看看房子吧?大病初愈,我不?希望你太操劳。”
“嗯,”白嘉钰点头,忍不?住倾身,扑入他的怀中,“你真好,阿眠。”
腰际的胳膊一点点收拢,将他?不?轻不重地环拥。
陆眠半垂睫毛,遮去眸中颜色。
微冷的唇瓣起合,似有若无贴着白嘉钰的耳廓。
柔和?的气流,轻轻拂过。
嗓音清润,不?着?痕迹,字里行间,却透着说不出的笃定。
“只要是你想要的,不?管什么?,我都会给你。”
白嘉钰笑了笑。
他?当然知道,他?的阿眠会说到做到。
周一这天,剧组上上下下都感觉出了,薛大影帝的心情很好。
不?仅拍戏状态比往常更加走心,难得的是,收敛了任意妄为的破脾气。
导演让干嘛就干嘛,工作人员不?小心失误,连累他要重拍,也一点儿不快的意思都没有。
从开工伊始,嘴角若隐若现的弧度就没放下来过。
圈子里都说,薛景言这阵子有够水逆的。
三天两头上热搜,全不是什么?好事,肯定焦头烂额。
哪知道,唐澈的风波刚刚过去,代言都丢了好几个,本该心情烦躁,比平时更难伺候的薛景言,竟然一脸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实在令剧组众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管他呢。
只要这位祖宗不?折腾,他?们就烧香拜佛,感恩戴德了。
这一整天的戏份不少,但薛景言都完成得很漂亮。
导演连连称赞。
等到了收工时间,薛景言态度可好地跑到导演面前,意思想请两天假,陪一陪家里人。
导演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今天的薛景言格外不?同。
完全扫去了那份居高临下的傲慢与张狂,就好像,一条被撸顺了毛的大型犬。
得了爱情的滋润就是不一样啊。
能把这个混世魔王收服,那位“家里人”,值得佩服。
导演露出过来人的表情,拍拍他?的肩,准了。
走到保姆车前,小杰已经等候多?时了。
一看薛景言来了,立马捧着手里的东西,热情洋溢地迎上。
“薛哥,你定制的东西已经到了……”
薛景言看也没看他?,擦身而过的瞬间,直接拿过那只包装精美的丝绒盒,头也不?回坐进车里。
“谢了,没你事了,走吧。”
“磅——”,车门重重关上。
小杰满肚子邀功和?拍马屁的腹稿,都没了用武之地。
悻悻地摸摸鼻子,灰溜溜离开了。
薛景言坐在车里,打开盒子。
嵌在柔软绒布上的蓝宝石袖扣,流光溢彩,摄人心魄。
当然,价格也是很惊人的。
但薛景言觉得,只有这样造价不菲,独一无二的艺术品,才有资格作为他送给白嘉钰的第一份礼物。
那束花不算。
太便宜,配不?上他?的身价。
不?过……白嘉钰收到的时候,好像还挺开心的?
想到这儿,薛景言突然叫停了司机:“前?面右转,我要去买样东西。”
在花店门口刹车。
拉开车门走下去,再上来的时候,手中便多?了一大捧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司机小陈没忍住多嘴:“是送给白先生的吗?真漂亮。”
俊挺的眉轻挑。
在外人面前,仍是保持漫不经心的腔调。
“他?要是喜欢,以后每天剧组收工,我都可以买一束带回去。”
捧着花的动作却是十分小心。
说话时,连自己都未察觉出的,丝丝缕缕的宠溺,又如何逃得过小陈的眼睛。
小陈从内后视镜瞥了下后座的男人,看破不说破。
以前,薛景言每每放工,基本都直奔酒吧或会所,什么?时候争分夺秒地往家里赶过?
更别提,还一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样,买花和贵重礼品,就为了哄家里那位开心。
看来,那位姓白的先生,熬了整整三年,终于苦尽甘来,等到浪子回头了。
薛景言一路都十分期待。
期待白嘉钰看到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后,会露出怎样惊喜的表情。
这个点,他?应该已经在别墅里,烧好饭菜,等着?自己了吧?
薛景言如是想着。
白天的时候,他?还给白嘉钰发了微信。
说自己想吃对方拿手的花雕鸡。
白嘉钰没回复。
可能是出院手续什么?的太忙了吧。
薛景言没多在意,反正他说的每一个字,白嘉钰肯定都会牢牢记在心里。
短暂而又漫长的路途总算到了终点。
抬眼,看到别墅轮廓的时候,薛景言感到左胸口的搏动,不?自觉加快了。
拿好玫瑰和丝绒盒,从车上下来,还专门嘱咐司机,未来两天不用来接他?。
说好了下半年会好好陪白嘉钰的,他?得开个好头不是?
兴致冲冲摁下密码锁,“嘀——”一声,门开了。
“等很久了吧……”薛景言满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乖巧微笑的白嘉钰,与一桌满满当当的珍馐佳肴。
然而说出口的话,刚到一半就卡壳。
只因倒映在漆黑瞳孔里的,没有白嘉钰,更没有烧好的饭菜。
只有空荡荡的大厅,寂静到一丝声息也无。
黑灯瞎火,人去楼空。
薛景言愣了好久,开始喊白嘉钰的名字。
起初还是正常分贝,到后面音调越拔越高,在一声又一声独角戏般的呼唤中,尾音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分不?清惊怒,害怕,抑或羞恼。
掏出手机拨打那个号码。
无人接通。
再打。
依然接不?通。
薛景言偏偏杠上了,打了又打,打了又打。
不?知道究竟打到第几遍,那头终于施施然接起。
薛景言再怎么告诉自己要克制脾气,也忍不?住用上质问的口吻:“人呢?这个点你不?是应该在家吗?”
这回,换成电话另一边的人不以为意,漫不经心。
“在家干嘛?伺候你吃,伺候你穿,没前途没事业,做个忍气吞声的家庭妇男?”
仿若迎面被人一拳重击,喉头发哽。
好半天,薛景言才听到自己魂游天外般的嗓音:“我以为……我们已经和好了……”
“和?好?就你?”电波频率传来一道?夸张而讽刺的反问。
随后,毫不留情的嗤笑落地。
白嘉钰玩味地“啧”了一声。
即便看不?到脸,也能想象手机那头的他?,挂着?怎样嘲讽的表情。
语气又慢又轻,却好像浸着剧毒的箭矢。
破空而来,一箭穿心。
“抱歉,我有洁癖,嫌你脏,而且我这辈子最讨厌做饭,懒得伺候,拜拜。”
作者有话要说:文案出现的最后一句,终于写到了!大家应该和我一样期待很久了吧哈哈哈,请大家记住白白的人设哦,毒蝎子,真的很毒,尤其是面对薛的时候,非常无情冷血,就像我文案上写的,“虐攻绝不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