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侯府寂静多年,世子几度传出死讯,不得已的情况下冲喜,没成想,婚后不仅身体好了,还去边境立了军功。
消息一经传出后,不少人都目瞪口呆,茶前饭后都在讨论。
四皇子登门,打破了宣平侯府的寂静。
周云棠令人安排在厅堂,自己在后院里更衣,元蘅辞在旁提醒道:“四皇子近日办了不少差事,都博得了陛下的夸赞,你要注意些。”
“秦暄性子坦荡,为太子办事并非是一日,你怎地就像如临大敌了。”周云棠不大在意元蘅辞的话,更衣后就去见秦暄。
元蘅辞浓浓一叹,并未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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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雅的客厅里坐着一位清贵俊朗的黑衣青年,骨节分明的手捧着茶盏,轻吹了吹茶水,随着外间的走路声,耳朵轻微的动了动。
呼吸几息后,一身霁青色长袍的少年人几步走进来,莹白的小脸上涌着热情的笑意,“殿下。”
“阿棠。”秦暄淡然起身,俊秀的面上一扫阴霾,几步上前,低眸望着小小少年人。
周云棠避开他的触碰,自己走到他对面的梨木椅上坐下,笑道:“你来得颇早,可是有什么事?”
她有意避开,让秦暄有些失落,短暂的情绪起伏后就迅速掩盖下,镇定地坐了下来,说道:“来看看你罢了,太子妃的病怕是一时半会都好不了,你打算怎么办?”
当日太子恐出乱子,令周云渺去明德殿坐镇,造成今日的局面也是难以预料的。
宫中并非寻常府邸,皇后眼高手低,对周氏是百般挑剔,对晋国公吴家是百般追捧,两下一比较,足可见周氏在宫里的艰辛。
周云棠见惯皇后捧高踩低的一套,行?事更有方寸,周云渺不过是侯爵府里宠大的姑娘,不谙世事,被皇后捏在手中里,可想而知后果了。
周云渺活在娇宠的侯府大宅子里,但?是,周云棠却截然相反,宫廷内地阴险狡诈,时刻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他回过神来,朝着周云棠慨然一笑。
周云棠却道:“未曾想好今后的路怎么走,先治好太子妃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听闻你近日办差办得好,我也替你高兴。”
“太子不在,我才得了差罢了。眼下关键的是东宫与晋国公府成为一体?,对宣平侯府极为不利。且太子妃的病来得有些奇怪。”
“你照实与我说罢了。”周云棠言道,清雅的素颜给她减了几分媚惑,浑然像是不谙世事的少年郎。
秦暄神色凝重了几分,这才直言道:“皇后言行?举止不大对,太子妃是在从中宫出来的路上发病的,从那日以后,东宫就更加森严,我都进不去了。不瞒你说,太子回来七八日,我未曾踏进过明德殿。再联想冲喜一事,总觉得与吴家脱不得关系。再有一事,中宫除去太子外,还有我能自由出入。今年又添了一人,晋国公府嫡出的小姐吴晚虞。”
周云棠若有所思,四皇子所言与她猜想得不差,他是有理的,自己纯属是胡搅蛮缠了。她颔首道:“殿下所言我记住了,不过您还是敛住锋芒为好,莫要掺和进去。”
宣平侯府就是一泥潭,压根不好参与进来,秦暄不如秦昭有底气。
秦暄摇首不应:“我与你一道长大,怎能丢下你不管,这几日我查过东宫的婢女,将上茶的路径摸了清楚。找到几人,你就从这几人先下手,万事还得靠你自己。”
周云棠接过来,不忘道谢:“谢过殿下了。”
她过于拘束,秦暄心里清楚。云棠与自己间的距离再度拉大了,若在以往,她必不会这般生疏。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把持着分寸。
秦暄略有失望,表面一如既往的谦逊得体?,笑着起身告辞。
周云棠不好送他回府,免得引来皇帝对他的猜疑,命管事代为相送。
秦暄苦笑,没有计较地大步离开?。
周云棠坐在厅堂里将人名都跟着记下,半晌后,亲自将名单都烧了。
灼灼火光中映着周云棠阴冷的神色,她虽柔弱,可并非是任人欺负的性子,周云渺虽有错,可犯不着让吴家的人来欺负。
名单被焚毁后,她起身往后院走去,将几人的名字写进书信中,令心腹送去东宫。
就看太子如何处置了。
元蘅辞在侧默然观望,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周云棠没有局限在小小的格局中,更没有像寻常姑娘般哭泣,懂得东宫压制中宫的道理。
再观其行事态度,胸有成竹,处事不惊。
仿若眼前的难题只是些许小事,并不能影响她的心绪。
她不禁想到太子行?事的风度,父亲曾说太子被肃王打压只是一时,年少行?事沉稳,而肃王在陛下的宠爱下早就失了‘稳’字。
周云棠安排好后,元蘅辞走来,围着她走了一遭,道:“我带你去会会吴晚虞,可好?”
“不好。”周云棠笑吟吟,说出口的话却很无情,避开元蘅辞的眼光后径直到一侧软榻躺下,“我与她又非一日的相识,小些时候打着我的幌子去注意太子,我不愿提罢了。”
“小祖宗,我这是给你机会,你好歹得领情。”元蘅辞无奈,上前就要拉她起来,“你就当给我面子,吴晚虞近日尤为得意,你就帮帮我。”
“得意甚,上赶着做妾也得意?”周云棠从小到大都扮做男儿,实在无法?想象女儿家的心思,尤其是吴晚虞为何要一定要入东宫。权势虽好,可同一堆女子去争,还不如嫁一寻常人。
元蘅辞挑了英气的眉眼,靠近她耳畔低声道:“因为都说太子妃熬不到明年春日,她入宫可就能掌了东宫的管事权。”
“这些话我听了不少,不在意了。”周云棠还是不愿动,难得回来休息,凭何要与她们置气。
我道德高尚,不与小女子计较。
“好世子、好太子妃娘娘,你家殿下就要被她抢了,你想她进入东宫,日日与殿下眉来眼去,你又进不得东宫,该怎办呢?”
周云棠一咬牙:“去看看。”
打脸来得有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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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大胜,笼罩在长安城上空的阴霾都跟着散开了,碧色晴空,不少勋贵都在府内赏梅。
晋国公夫人得了稀有的墨梅,忍不住炫耀,殊不知这墨梅只有宫里贵妃娘娘才有,就连皇后处都没有的稀有花卉。前几日就开?帖宴请后院里的夫人姑娘来往,接着冲喜的名头,哪家不愿去。
要命的是帖子也给了周家,明知太子妃卧榻,还送来了帖子,明晃晃地打了周家的脸面。
元蘅辞虽气不过,可府里仅她一人,气也无用。赶巧的是周云棠回来了,她才有了底气。
进入晋国公府所在的巷里后,路就各府的马车堵住了,元蘅辞瞧着就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我心口疼。”
“好了,好了,气甚。”周云棠作势给她揉揉胸口,眼睛里映射出几分寒光,将车帘拉了拉,“急甚,我给你出气可好?”
元蘅辞不信,蛮狠地拍开?那双莹润玉手,“你穿上这身衣服就不是我信任的人了。”
哄姑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周云棠无奈,揉揉自己的手背,俯身在她耳旁低语几句,“成不成。”
元蘅辞却不信她:“你的信呢?”
周云棠一拍脑门:“在书房,不过不用书信,陈年旧事罢了,你当个玩笑说就成,较真就麻烦了。就说随意看到的,保管今日吴家人将你当成祖宗一般供着。”
等?了片刻,两人才下马车,门口迎客的是国公府管事。
管事不认识世子,却认识世子夫人,一见两人亲昵的举止就猜出是周世子来了,忙让人去里面传话。
递了帖子后,两人结伴同行?,走进府门不过数步就见到将家公子将温。
将温也是一怔,旋即高兴得跳了起来,立即朝着周云棠就冲了过去,元蘅辞立即挡在她的身前,笑吟吟道:“将公子。”
将温刹住车,将双臂转空抱住自己,呵呵笑道:“元家阿姐。”
“你想做甚?”元蘅辞冷眸淡望。
“我想念云棠,想问问他边境的事情,我就借用会儿。”将温憋屈。
将元两家带着些姻亲,将温自小就怕了这位姐姐。
元蘅辞知晓他并无恶意,但?这么一番搂抱,云棠还要不要名声了。
“不管他。”元蘅辞牵着周云棠的手往后院走,留下目瞪口呆的将温。
再往里面走就是夫人姑娘赏花的地方,周云棠作为世子显然不能进去,她止步在门口,左右看了两眼后,同元蘅辞道:“你自己注意些,若遇不对劲就让婢女找我,我不会令你吃亏的。”
“你若真是周世子,我就开心了,吃些亏也成。”元蘅辞可惜道,周云棠的品性是她见过最?好的,能力也足以撑得起侯府。
周云棠愧疚,“我以后定为你寻个良人。”
元蘅辞这才扶着婢女的手往内院走,底气很足。
周云棠被小厮引向前院男子们说话的地方,因她初来,对府邸不熟悉,走几步路观察一眼,免得到时忘了路。
走到前院的时候却见不少世家郎君,一时间也叫不出名字,但?有一人绝对是认识的。
太子秦昭。
这厮不在东宫里查案子,跑来国公府做甚?
这么迫不及待地去见吴家姑娘?
色心又起!
周云棠收回跨出去的脚,徐徐转身,趁着旁人没有在意她,溜之大吉。
转回城的脚步刚落地,背后传来秦昭的声音:“周世子。”
周云棠牙关咬紧。
作者有话要说:以前的棠棠:除了太子以外,我谁都不信。
现在的棠棠:这厮色心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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