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央闭眼躺下，努力说服自己再一次睁眼起来时，一切都会改变的，现在一定是个可以醒来的梦。
他悄悄睁开左眼，眯着眼睛偷看，发现白洛罹已经站起来在他旁边，眉眼低垂，刚好看了过来，两人一对视，他眼神晃了晃，两个眸子都睁开了。
从地上坐起，将掉在眼前的头发放至额后，笑了几声笑不出来了，礼貌又十分尴尬道:“那个……我……其实不是那么想的。”
白洛罹伸手过来，他握住被一把拉了起来，拍着身上沾上的灰。
就听白洛罹道:“这里本就有两人经历了此等不公的事，怨念太重，才会影响到你，只不过……”
他停顿，像是考虑怎么开口，最终选了个委婉的方式道:“你为何将另一人带入我？还越来越将两人重合，我和他，很像吗？”
他知白洛罹口中的他是谁，只是的确不知当时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为何逐渐将两人重合了，有那么几秒瞬间，甚至觉得他就是莫泽箬，白洛罹就是薛若光。
但他始终记得不论什么时候，他们都是不一样的。师尊就是师尊，唯一的师尊。
此刻的萧沉央收回吊儿郎当的模样，转头冲人轻笑，看着人的眸子，道:“不像，一点也不像。”
随后他给了个还算合理的解释，道:“我当时掉下去，以为是一个幻境，着急找你，好不容易找到了，就算是朋友看见另一个朋友变成那个样子，也要疯一疯，为他搏一搏。”
白洛罹皱眉陷入沉思，萧沉央最怕他提师尊那件事，也不敢问在想什么，就静静等着，他道:“我有一事想问问云楼。”
他全身一激灵，终于还是要来了，他尽量保持语气的平稳，道:“仙尊但说无妨。”
白洛罹像是不太想问，但眉头却越皱越深，红衣衬托着，竟还有些好看，他终是下定决心道:“你和江辰益是朋友，你又和我是朋友的话，这辈分是不是差了？”
萧沉央:“！？”所以纠结半天，就是想问这个，枉他已经被吓的手心都出了冷汗。
这个辈分确实像是差了，其实本来他和江辰益算一辈，而白洛罹大了两人一辈。
他一时不知怎么定位，和往常一样将心里话问出了口，道:“那仙尊觉得？我该当你是什么？”
此话一出，萧沉央差点咬了舌头，怎么就嘴就脑子快了，该当什么？才认识不到一晚上，就问别人当自己是什么？
白洛罹似乎也是惊了几秒他的回答，但快速调整好了，道:“你和江辰益是朋友，江辰益叫我师尊，不如你就随了他。”
随什么？为何不直接说出来，这种半模糊的说法要让他如何开口。
萧沉央仪式般的清清嗓子，准备开口却彻底卡住了，道:“你……我……不是，我觉得……”
白洛罹扶额摇头，也不在强迫了，道:“听你一声师尊怎么如此难，既然如此，你叫我一声白叔可好？”
所以，他没听过自己喊过师尊？说明那声师尊还有叫夫君的时候他可能还没有共情？
这么想着，萧沉央心情好了起来，原来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知晓了他将薛若光幻想成他的模样，所以才说他想象力丰富的。
萧沉央才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又瞬间收住了。方才那后半句的白叔？
这称呼他第一次觉得如此别扭，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连忙拒绝道:“我们也不熟，别叫白叔了，我觉得仙尊这个称呼挺好的。”
这次白洛罹似乎没想让他容易的翻过这一篇，问他道:“你觉得多久算熟，十年？十一年？还是十三年？”
那几个年字咬的很重，颇有种逼问的势头，萧沉央玩笑道:“反正认识不到一晚上，不算熟。”
“好。”白洛罹答道，收了严肃，垂眸让自己冷静下来，微笑道:“不熟，以后会熟的。”
白洛罹静心告诉自己，凡事要慢慢来，不能逼得太紧，努力调整好心态，道:“走吧，天都亮了。”
这时萧沉央才发现他们是在一个坑里，将他们掉下来的洞离地方十丈高，周围有很多小洞，而他们就是在其中一个，在洞的尽头，可以看到一线从上头照射下来的白光。
等他们走近了，才发现了洞口不大，只有一丈宽，却极其深，白洛罹抓着他的肩膀将他带了出去。
外面阳光明媚，雾气已经散了大半，阳光从树间空隙折射下来，星星点点，铺满了地面。
几缕光温柔抚在白洛罹身上，从红衣几处透了过去，那几个地方相像是有了生命活了过来，散发出温暖的弦。
白洛罹似乎看出他的神情，解释道:“此衣吸取日光精华，可助人提升修为。”
又道:“和红叶剑一起炼的。”
这种衣服也是认主的，只有主人穿着也会如此乖巧，若是换个人，恐怕已经被吸干经血了。毕竟他可是亲眼见过白洛罹往衣服上抹血，估计这衣服也是嗜血来供养自己的。
美丽的东西，也是最毒的。就像彼岸花，花枝妖媚，却只盛开在黄泉路上和忘川彼岸。
这可能也是炼化法器有灵不能告知天下的原因，得到一个，就会失去另一个，老天爷不可能把所有运气都给一个人。
这种事情既然不愿说，他也不愿在知道更多了，问了另一个问题道:“外面的毒物白天是不是不好出现？”
白洛罹点头应道:“是，三魂七魄只剩下一魄，白日出现会受不了巨大的阳气，直接魂飞魄散。”
萧沉央十分不解道:“那人把我弄晕，看了两个人的故事，就这么没了？白日他受到限制，岂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了？”
白洛罹站在两树之间空地上，沐浴在阳光之下，整个人都染上了光晕，道:“晕的不是你一个人，还有我，只不过我醒的早，和你共情时正好看到你带着薛若光逃走的场景。”
“我想了很多，竟然觉得幕后那人就是薛若光或莫泽箬其中一个。”
萧沉央应道:“此话不无道理。”
毕竟这种事若是发生在他身上，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去替自己死，不但无能为力，还只能眼睁睁看着，而这只是因为一群疯子想要长生不老，他定会灭了这个世界。
世人以刀伤我，何必回以温柔。
就像他当时对薛应等人说的，我要化作厉鬼，让你们生生世世生不如死。
已经有了些眉目，却又白天了，萧沉央无奈道:“白日他们定然都躲了起来，更不好找了。”
“没错。”白洛罹回道:“既然你我都中了毒，从未上过药，不如先去处理余毒？”
“他们的事情目前也只是你我猜测，不好定夺，姑且放放，找找其他的线索。”
萧沉央觉得这么一想也是不错的选择，回道:“也好。”
白洛罹唤出红叶剑，缓步上去，站的位置偏前，给萧沉央个眼神，道:“上来，去旁边镇子找家客栈，我给你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