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陆洱来判断,郑明轩就是个表面上冷冷淡淡实际上控制欲爆棚的家伙。听他放软话示弱,原本略微紧绷的神情瞬间柔软下来,语调里带上几分循循善诱的味道:“好好的不招惹是非,谁会来追杀你?”

一瞬间陆洱仿佛看到眼前再次出现了一双选项:是否告知某未知嫌疑人的事情,是/否。

当然不能说啊,跟那个人相遇是上一周目的事情,表明了自己会被早间新闻里公布的人追杀,怕不是会被当成被害妄想哦:“我不知道,只是最近一直有被跟踪的感觉。”

陆洱垂下脑袋,:“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明明是他人惶惶之时,郑明轩却忍不住伸出手来,摸摸陆洱头发,手指在发丝间来回穿梭:“你求我救救你,不打算付出点什么吗?”

头皮按摩很舒服,手法很好,陆洱忍不住蹭了蹭:“哥哥要什么呢?要我保密吗?”

果然还是不谙世事的小少爷,郑明轩心里发笑,觉得陆洱像是卷起来的小刺猬,刺扎扎地装出一副谈判桌上的强大,提出的要求比肚皮还软和。

干嘛要装出这么弱势的样子呢?

也不是别的原因,陆洱觉得这样能收集一个BE结局,他早在刚才郑明轩拉开窗帘的时候就存个档。

原本身份暴露的危机感烟消云散,倘若是他,抓住敌人的弱点是势必不会放手的,总要步步紧逼。至于这么张牙舞爪却半点儿威力没有的威胁,简直不像威胁,调情还差不多。

……他怎么会想到“调情”?

“我可以给你提供一定保护,毕竟你也是我弟弟,”说到这个词的时候,郑明轩终于露出嘲讽的笑来,收回手,出乎陆洱的预料,堪称有些粗鲁地扯开自己的领带,“但你要乖乖听我的话才行。”

郑明轩变想法了,在过去的所有时间里,他都在为自己的特殊性苦恼,恐惧着自己身为怪物的一面被人发现,然后失去现有的一切。

他只是想想就感觉无法接受,拼命那么久,就是为了得到更多,倘若有一天失去一切…

不能,绝对不可以。

失去味觉的那一天他已经感受过一次了,绝不能再次。

眼前的陆洱就像是上天祭送与他的小羔羊,如果陆洱什么都不知道,或许他会试着把这人无声无息地送离自己的世界。可是他知道了,那一切就都变了。

“闭上眼。”先收取一点儿利息好了。

陆洱乖巧点点头,闭上自己的眼睛,似乎完全没有明白对方说的话里究竟藏着什么。

然而观看的小伙伴们都知道事实是什么。

现在的陆洱不仅是连郑明轩都看明白了,就连接下来有哪些分支线都看明白了,还愿意配着演。

[陆洱:我简直就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好心人啊。]

嗯,“好心人”体验着来自郑明轩的kiss服务,心里想的是:郑明轩吻自己,自己一点味道都尝不到,还不如去吻小走地鸡,或者那个申什么的也行,起码能尝尝味道,亏了。

好狠的心,俩人的名儿一个没记住。

陆洱觉得郑明轩是不是开启了什么奇怪的开关,通常情况下他坐在沙发上什么都不做,大概过十来分钟,郑明轩就对他招招手,像是招呼什么小动物一样,然后等着自己过去亲他一下。

当然,不是那么单纯的贴一下就是了。

次数越多,陆洱就越觉得自己亏大了。

但是郑明轩倒是完全不在意,顺了毛之后明显心情不错,平素严肃的眉眼都柔软许多。

像是被主人成功顺毛一样。

到底谁是小动物啊?

[维他命:完了,我好像忽然get到了哥哥的可爱,这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对不起,这跟陆洱想的也不太一样,他还以为会开启什么更不过审的剧情,结果就这…说实话还没有被嫌疑人追杀有意思。

哥哥再加把劲啊!

懒得再往沙发走的陆洱直接把沙发拖到办公桌边上,什么时候郑明轩想亲就亲吧。

见到陆洱这个操作的郑明轩明显更“明媚”了。

有这个工夫,陆洱翻出手机,看看有没有新的抓捕进度。很可惜,抓捕进度是没有,这不意外,这么大的危机现在就解决了那就没意思了。

陆洱不放在心上,又打开社交通讯录,看到了通讯录里的信息:小洱,后天商宴,你哥是不是又不带你去?

头像是个浅紫淡黄的小鹦鹉,头顶一撮小白毛,都不用看名字,必然是冬易了。

有被头像治愈到,陆洱心情愉悦地回复:应该是的。

“小鹦鹉”:…至于吗?小洱你这次不能不去,这次的宴会不一样,来了不少值得结交的人物。继承人是谁还没定下来呢,就你们现在的关系,等到什么时候他真掌实权了,第一件事肯定先把你踢出去。

陆洱平稳地抬头,侧偏,目光都不挪一下,感觉到舌尖被叼住,依旧平稳地打字:嗯,我知道了。

“你的朋友?”陆洱没避讳,郑明轩也同样把他们的对话看得一清二楚,不禁又咬上去,吻毕问他,“你想去吗?”

“都行,我不擅长这些事情,也不执着。”说完,手指轻轻抚过嘴角,“我朋友总担心我过不好,想让我多给自己做点打算,但是公司有哥哥撑着,又不会倒,我怎么会过不好?”

话说得真诚,叫郑明轩有些意外。

他设想过一些回答。

跟陆洱的母亲打过几回交道,那是个相当莫测的女人,几次交手自己都处于下风,而陆洱的面容与她有几分相似。

或许是这个原因吧,郑明轩总也觉得陆洱也是个很会装的人,起码在他面前那么久的时间里,对方都装得不错。

倘若是明目张胆一些的,方才就直接回答“是”,倘若说迂回婉转些的,就该半推半就地拒绝,都不是现在这样。

陆洱蜷在沙发里的姿态太慵懒了,绵软地像是什么都没有想过,连回答也佐证了这一点。

有他在=公司不倒=生活不错。

这样的等式里面,全然没有勾心斗角的成分,就好像他们真的是亲密的兄弟,自然是一体的。

这不免叫人心生探究:“什么都没想,为什么今天过来提醒我那件事?”

“什么事?”骤来的问话,陆洱懵了一下,估摸着郑明轩指的是fork身份,“啊…能不说吗?”

“想让我保护你,就好好回答。”

“那么就是这个原因。”陆洱目光飘忽忽地从郑明轩脸上滑过,落向一旁。

当谜语人谁不会,陆洱承认得干脆,目的却是为了承认得不干脆。人都有探究的欲望,越是不许窥探的地方,越勾得人心痒难耐。

这么明显的谎言味道,陆洱给对方留下了足够多的提示。

难道还真是这样?郑明轩才不信,掰着陆洱的下巴,企图通过那双眼睛一路看进他的脑袋里。

明显是逼问的态度,却什么都不说。

是在等着陆洱自己说出来。

整个办公室里像是撑开一个巨大的结界,结界里面,墙壁上的小挂钟“哒、哒”走着,竟变成了唯一的声音。

陆洱垂下眼镜不看郑明轩,又偶尔向门口瞟去,似乎在等待着一个小助理进来打破这种凝固的氛围,可是最终谁也没有进来,只好斟酌着开口:“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他果然服软了,郑明轩想。

总不回答他是有点怒火,不过陆洱最终还是开口了,那点儿小火苗就“呼”一下消失了。

又变作温和好兄长的态度:“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说。”

陆洱深吸一口气:“感觉有人跟踪是真的,但是…我觉得不是对我的。”

“我知道哥哥的事情,挺久以前就知道了。有天早上,家里厨师做的饭好像加错调料了,特别咸,我差点没吃下去,但是哥哥什么反应都没有。”

说到这里,陆洱谨慎地觑着郑明轩,似乎是在观察他,来确定是否接着说下去,郑明轩当然是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所以之后,我又悄悄试了几次,真的什么反应都没有,不过那时候没多想。但是今天早上,新闻不是突然报了嘛,那个嫌疑人的事情。”

陆洱注意到了,在说到“悄悄试了几次”的时候,郑明轩的表情明显有一瞬间的变化。这种可爱的变化让陆洱的心思再次蠢蠢欲动起来:怎么办,越来越想夺权了。

要是真把郑明轩从现在的位置上赶下去,应该会触发一个相当有趣的END。

“刚好这几天总有被跟踪的感觉,就有些联想…”说到底也只是一些联想,没有确切的证明,于是声音越说越低、越说越轻,最后定格在一副“我全都交代了,信不信随你”的表情。

[草莓派:一句实话都没有竟然完美地圆回来了,要不是看过一周目我都快信了。

我也是小鹦鹉:什么居然是编的吗?刚来直播间就赶上主播骗人。

玻璃瓶:老骗子了(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