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宠入骨(快穿)

作者:当归陈皮

当年,迟毅是个家境贫寒的高材生,俞音的父亲俞安华是非常有名气的博士生导师,而迟毅就是俞安华的得意门生。

因为这个关系,他认识了俞安华的小女儿俞音。

那时的迟毅是幸运的,虽然家境不好,却凭借自己的努力被命运频频眷顾。他不仅学业有成,各类研究成果奖拿到手软,而且还被年轻漂亮、才情出众的俞音看中。

老师和师母对他诸多照顾,给了他亲生父母给不了的荣耀和机遇。所有人都说,迟毅这小子交了好运,只要他顺利地和俞音结婚,至少能比同学们少奋斗十年。

迟毅起初也是满足的,直到,他遇见了岑静。

岑静的家境状况和迟毅差不多,从小到大,她比别人经历了更多的艰辛,付出了更多的勤奋,才考到了a市上大学。在大学里,她结识了俞音,俩人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

俞音和岑静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俞音是开在温室里的花,是钢琴边优雅的精灵;岑静是长在鲜花旁的青青小草,善良却坚韧,会在危险的时候为朋友两肋插刀。

毕业后,俞音的工作自然不用发愁,岑静也留在a市找了家公司成了打工族,俩人仍然亲密如初。

有时候,世界说大也并不那么大,在一次偶遇后,岑静给迟毅留下了深刻又特别的印象。

直到爱情的种子在俩人心中萌芽,迟毅才发现,她竟然是俞音最好的闺蜜,而岑静也得知,迟毅竟然就是好友爱慕着的那个男人。

原来的生活轨迹被打破,爱情从来无法被安排,半点不由人。迟毅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他爱的人是岑静。至于从前对俞音的喜欢,那不是爱,那只是被美好事物的吸引。

一个漂亮优雅有才情、家境又非常优越的女孩儿喜欢他,他一直顺理成章地觉得,自己也应该是喜欢对方的。直到他真的爱上了一个人,他才体会到那不一样。

迟毅和岑静一边沦陷在爱里,无法自拔,一边又沉浸在深深的自责和愧疚里,无法解脱。

于迟毅而言,老师和师母对他恩重如山,俞音对他又是一往情深,他受了俞家太多的照顾,就连他父亲请专家看病,也多亏了俞安华的帮助。俞家早就拿他当女婿待了,他没资格再去爱别人。

于岑静而言,她一直把俞音当做自己一辈子的朋友。俞音在经济上帮过她,对她那么信任,读书时俞音在校外遇到了流氓,岑静可以豁出命去挡在她前头。一个能让她拼命的朋友,她怎么忍心让俞音难过

他俩分了几次手,最后还是分不开。痛苦把人逼到疯狂的边缘,迟毅说,咱们私奔吧。

俩人跑到火车站,迟毅一摸口袋,车票找不到了。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迟毅接了个电话,是俞音打来的。

俞音说,迟毅的爸爸突然犯病住进了医院,她在病房里守着,叫他别担心。

迟毅接完电话,抱着头蹲下来哭。

岑静也流着泪,说“别走了,你回去吧。或许,车票找不到了,这就是天意。连老天爷都觉得,我们不应该在一起。”

俞音那通电话,是压在他们良心上的砝码,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迟毅和岑静到底还是分手了,人生的路上,各奔东西。

迟毅那天赶去了医院,和俞音一起,陪着父亲。岑静没离开车站,随便买了张票,离开了a市。

后来,岑静回f市找了份工作,安定下来。她没再和迟毅联系,和很少主动和俞音联系。

倒是俞音会时不时地给她打电话聊天,告诉她一些高兴的事情“今天,我和迟毅去拍婚纱照了”、“今天,我和迟毅去买新房的床上用品了”、“今天是黄道吉日,我们领证了”

岑静每次都会分享好友的喜悦,然后微笑着说“恭喜”。放下电话后,可想而知,她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没有回a市,去参加俞音和迟毅的婚礼,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开了瓶红酒,就当是喝了好朋友和自己爱着的那个男人的喜酒。

俞音打来的电话也渐渐地少了,她说等有空了,再来f市玩,可她一直没有来。岑静家在f市,上大学的时候,俞音就去过岑静家,俩人一块儿去藿山露营过,那曾是一段最美好的时光。

不记得又过了多久,岑静再次分享到来自于俞音的好消息是“我怀孕了。”

俞音十月怀胎,生下一个男孩儿。俞安华亲自给外孙想了很多个字,用来取名,俞音选来选去,选中一个“恕”字。

俞安华说“恕字好,如心如意。”

迟毅和俞音却都垂眸不语,俞音选这个字的用意是不是“如心如意”,那只有她自己心知肚明。

就在前两天,迟毅在家收拾东西,清理房间,准备接母子俩出院时,他意外地发现了两张车票,夹在俞音的一本旧书里。

那是他和岑静没用上的两张车票。

迟毅这才明白,原来他和岑静的事,俞音一早就知道。难怪,被他看得那样重要的两张车票,明明收得好好的,最后却谜一般地找不到了。

迟毅后来又问过父母,父亲那天刚好犯病,是因为突然来了两个素不相识的小混混,去他家的杂货铺里闹事。把他父亲气到犯病后,俞音很快就“碰巧”出现在医院里。后来,那两个混混再没来过,这件事,也成了谜。

迟毅想过要和俞音谈一谈,把事情问清楚。可是,俞音刚刚为他生下了儿子,身体不好,家中事又多,他便把所有的事都埋在了心底。

日子仿佛过得很平静,但夫妻俩都没有真心开怀过。从结婚的那天起,只要俞音不高兴,丈母娘和俞诗就会数落迟毅,说他不懂得心疼老婆。

迟毅知道,在每个人的眼中,这桩婚姻都是他高攀来的,对下嫁于他的俞音,他应该虔诚地捧在手心里。

可他做不到。从前,他还能勉强做到形似的“恩爱”,但发现了当年的真相之后,他的心口扎着一根刺。他没办法用一颗破碎的心,再去对俞音好。

让人窒息的婚姻,就像埋下了一枚定时炸弹,爆发的那一天,到底还是来了。

不记得,那天事情的导火索是什么样的鸡毛蒜皮,争执到后来,沉默寡言的迟毅和温柔优雅的俞音吵得不可开交,俩人总算是把埋藏在心底多时的不满全都倒了出来。陈年旧事,句句伤人。

俞音承认,当初是她不动声色地拆散了迟毅和岑静,可她做那一切,只是因为她爱惨了迟毅。原本属于她的人,被最好的闺蜜一朝抢走,让她情何以堪

她和岑静是多年要好的朋友,当岑静对她心怀愧疚时,她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在迟毅和岑静被内疚折磨的时候,她也被妒忌和不甘折磨得死去活来。

迟毅和岑静都低估了柔弱的俞音会有什么样的城府,而俞音为自己强求了一段婚姻,却日复一日地品尝着苦果。

俞音一生,就为迟毅做了一回恶人。她何尝不憎恨这样的自己她原本是多么清高的一个人。

这一吵,惊动了俞家的人。俞诗站在妹妹这边,痛骂迟毅是负心汉,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身在曹营心在汉。师母也苦口婆心地劝迟毅,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现在俩人已经有了儿子,何不好好过日子

这日子,一过就过了好几年,直到迟恕六岁的某天,俞音突然说,最近要去f市参加一个交流会,想顺便去看看岑静。

她问迟毅想不想一起去,迟毅说不去了。这么多年没见,再见面也不知能说些什么。无论是命运还是人为的捉弄,他和岑静,终究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我们”。

窗外灯火阑珊。

迟恕窝在沙发里,第一次听父亲说了这么多话。

他微微抬起眼,问“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选妈妈还是岑静”

“傻儿子,”迟毅苦笑了一下,“人生哪来的如果。”

迟毅觉得自己,是一只在笼子里关久了的鸟儿,他早就没了风华正茂的年纪里,放弃一切,为爱出逃的勇气。

至于俞音,他常常会想起吵架的那次,俞音对他说过话。

“如果世上没有岑静,只有我,你会不会心甘情愿地娶我,慢慢地,把浅浅喜欢变成真正的爱如果我说,我玩弄手段拆散你们,会用一辈子的爱来补偿你,陪着你,生儿育女,我是不是值得被宽恕如果我说,我不仅知道婚前你们相爱,我还知道婚后你对她的夜夜相思,我是不是已经被惩罚得足够”

可惜,人生真的没有如果。这世上就是有一个岑静,她和迟毅相爱了,又在最后一刻因为对俞音的愧疚放开了手。

俞音死了,岑静疯了,迟毅和所有人一样,不明白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他无数次地想,如果人生真的有如果,他宁可她们都没有爱过他。那样,她们还是好姐妹,幸福快乐地生活着,俞音不会为他而痛苦,岑静也不会一直守着孤独。

他知道自己错了,他不该在接受了俞家的恩惠之后,又不顾一切地爱上别人;他更不该在决定了和俞音结婚之后,依然无法从心底里把岑静放下。

可是,芳华似流砂,他再也回不到过去。

迟毅起身,缓缓地回自己的房间去。迟恕看见他身后斜长的背影,曾经挺拔俊朗的父亲不知从何时老去。

这些年,无论大姨怎样对他明嘲暗讽,他从没在儿子面前说过俞音的不是。爱恨纠葛,说不清谁对谁错,可最终,他却一个人背负着年深日久的自责。

“爸,”迟恕淡淡地说,有点像是自言自语,“中秋节那天,你去看妈妈了。”

这是个陈述,并不是疑问句。迟毅停下脚步,依稀觉得儿子上次叫“爸”已经过了很久。

中秋节万家团圆的日子,他也去冰冷的墓碑前,和俞音团聚了。她说的对,纵然她也做错过,可是随着她的离开,所有的恩怨也都被带走了。

当一切归于尘土,惩罚已经够了,曾经为爱犯的错也该被原谅了。岑静给了他激情跌宕的爱恋,而俞音给了他相濡以沫的人生。

他继续前行,只轻轻地说了一句“她,是我的妻子。”

沧桑落寞,不知是诉与谁听。

迟恕也在苦笑,都说什么“孩子是爱情的结晶”,这真是天大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