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拂衣捏着那几张皱巴巴的钱看着尚雪,意味不明地问:“你说,这个钱是你的??”
“我……”尚雪顿了顿,咬牙:“是我的。”
“那我看你是没仔细注意过这些钱。”苏拂衣把手里的钱递给孙姐,又从没被偷的那一叠里面抽出几张拿给她,指了指钱的背面,“这么多钱放在身上,我总得多个心眼,每张钱背面我都写了自己名字的首字母,你看这儿,‘SFY’,我还标了数字。”
她笑着看向尚雪,皮笑肉不笑地问:“怎么,你也刚好和我有一样的习惯?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你这‘SFY’是什么意思?”
“苏拂衣,我……”尚雪的脸色“唰”地白了,颤着手握住苏拂衣的手,祈求道:“对不起,你不要把这个事情说出去,我会还给你的,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全部还给你。”
苏拂衣拂开她的手,说:“你以前做的事你忘了?不想跟你计较不代表我不计较。”
“我明白,可是,这个,不能说,”尚雪看着她,祈求道:“明天,就明天好不好?我明天就把钱还给你,你要是把这个事说出去了,村里那群三姑六婆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我求求你,不要说出去。”
“你做了,我还不能说?”苏拂衣说,“如果今天这么做的人是我,你扪心自问,你会放过我吗?你不会!我没做过的事你都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何况是已经做的事,既然你都做不到,何必来要求我?”
说完往前跨了一步,抓住她的双手扭在背后,“走吧,刘诚不在,我们就去支书那里好好说道说道。”
“孙姐,孙姐。”尚雪知道杜明秀和林然然自己都靠不上,直接向孙莉求救。
孙莉看着苏拂衣欲言又止。
“孙姐,这事儿你别掺和。”说完,一路和杜明秀连拖带拽把尚雪带到了支书家。
现在饭点刚过没多久,支书这里虽然走了一些人,但是还有不少留在这里,见着苏拂衣这架势,均都一脸好奇地盯着她们。
尚雪看见这么多人,转头看着苏拂衣,低声道:“你不要这么做,我知道错了,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苏拂衣置若罔闻,拉着她到了支书面前。
张叔看着一身狼狈的尚雪,又转向面无表情的苏拂衣,抽了口旱烟,询问道:“怎么了?”
“不要,苏拂衣……”
“她偷了我一百块钱。”
这话把在座的村里人都吓了一跳,一百块那是什么概念?
在刘家村,起码半个村子的人户的家底都没有这一百块钱多,不少人暗暗咋舌,感慨这位仙女一样漂亮的苏知青果然是个家底厚的。
张叔也是被吓了一跳,一是为了这一百块钱,二是震惊于苏拂衣居然会把这种事情交给他处理,毕竟这些年来刘家村的知青和这里相处都不算太好,平日里大家最多也只是见面点头问个好的交情,有点什么事他们都是自己内部处理的。
他看着苏拂衣:“你想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苏拂衣瞥了眼尚雪,云淡风轻地笑道,“怎么重怎么处理,我是不打算放过她。”
“不可以!”尚雪喊道。
“不可以?”苏拂衣挑眉,“怎么就不可以了?我觉得挺好的啊。”
“我可是……可是……”她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咙,一张脸憋得通红,却不管怎么用力也吐不出后面的字,只有发出无力的“嗬嗬”声。
张叔见她这样子站起身把烟杆放在边上,急道:“这是怎么了?”
“估计是装的,”杜明秀说,见到尚雪闭嘴以后她刚才那些症状就全部消失了,于是她面上的表情更加嘲讽,“我都说了,她就是装的。”
张叔皱眉不悦看了一眼尚雪,重新拿起旱烟在桌角磕了磕,然后说:“今天我这里事多,也没空送她去镇里警察局,等……”
“我不去警察局——”她尖叫道,这几天季道阳和警察局的人来往密切,要是让他知道了这个事,那她的一切不就全毁了吗?她偷那一百块钱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在季家人面前不至于这么寒酸,她这么做也碍不到苏拂衣什么,这人为了这点事却要毁了她的一切,她红着眼冲着苏拂衣吼道:“我是……是……”
那种被扼住喉咙的窒息感又来了,她无力地靠着桌子喘气。
“闹腾什么?闹腾什么?”张叔烟杆重重敲在桌上,烟灰在空中到处飞。
苏拂衣退了两步,退开烟灰的范围,“张叔,今天送不过去,那就明天送过去,不过夜长梦多的,她要是跑了怎么办?”
张叔沉吟一阵以后答道:“那就先捆了手脚关牛棚里,那里有人守着牛,顺带也能看着她。”
“行,”苏拂衣满意地点点头,“听张叔的。”
尚雪被张叔让人捆了手脚送去牛棚,苏拂衣几个人又原路返回回了宿舍。
林然然正站在院里,见她们来了,看了看,走过来扯了扯孙莉的衣袖,低声问:“孙姐,小雪呢?”
孙莉:“关着的,明天送警察局。”
林然然惊讶地张大嘴,没想到苏拂衣这人居然真的做得这么绝,一点后路也不给尚雪留。
“别太伤心。”孙莉拍了拍她的手背当做安慰。
林然然木愣愣地摇了摇头,她不伤心尚雪要被送到警察局,她伤心自己可能永远都回不去了,要是弄不到回城名额,她估计就要在这破地方过一辈子,找一个村里的男人嫁了,然后一辈子操持财米油盐、洗衣做饭,她这下是真控制不住眼泪,扑进孙莉怀里哭起来。
林然然多悲痛苏拂衣没那个国际时间去关心,走回宿舍她第一件事就是整理刚才随意收起来的钱,被尚雪用了四十多,她把剩下的钱都装进那个破了的盒子里,重新放回柜子里。
“你那儿来这么多钱?”杜明秀走到她身边,撞了撞她的肩膀,“你不是说你家里只是一般水平吗?一般的家庭会给你这么多钱?”
“重要吗?”苏拂衣问。
“好吧,不怎么重要,”杜明秀摊手,回到自己的床位,掀开枕头,“我的书呢?”
“在我床上,”苏拂衣盯着柜子里那个小小的盒子,轻轻蹙了蹙眉。
其实,在原主的记忆力,没有一丁点关于这一千多块钱的记忆,当初原主被她爸“发配边疆”,心里脑子里只想得到自己受了委屈,根本来不及准备其他的东西,虽然她私房钱不少,但是收拾东西的时候,原主分明是一分钱都没有往包里装的,对于这莫名其妙出来的一千多块钱,她的确是疑惑过,不过实在是理不出头绪,她只当是原主自己忘了,没有注意。
现在想想,有一定的概率是原主那个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渣爹的爸爸放的,不过现在纠结这个也没用。
她关上柜子——
*
晚饭时候孙莉看了圈桌上的人,问道:“李嫣呢?她怎么不过来吃饭?”
苏拂衣夹菜的手一顿,“她今天下午没有回来过。”
“那这人去哪儿了?”孙莉放下碗起身要去找人。
“别急,你急有什么用,”杜明秀拉住她,“再说了,她这么大一个人,你还担心她走丢啊?何况她今天还是个周千鹤一起出去的,你别去打扰他们。”
苏拂衣眼皮一跳,心中有些不安,她们这几个人在一间宿舍里住了这么久,她对所有人最起码的了解还是有的,李嫣这人胆子小又喜欢哭,做事循规蹈矩,从来刘家村起,干的最大的事就是和周千鹤处对象。
但是要说这个点她还没有回来是从来没有过的,她三两口吃完碗里的饭,“我去找周千鹤问问。”
苏拂衣到了男知青宿舍这边,发现这边的氛围也是僵硬得不行,而周千鹤刘实那个罪魁祸首。
伙房里挤挤挨挨坐了不少桌,他坐在一群人当中,端着碗面无表情吃饭的样子有种莫名慎人的感觉。
这下苏拂衣更肯定李嫣这么晚还没有回宿舍和他有关。
她抬手敲了敲门,“周千鹤,我有点事找你。”
周千鹤垂着眼,像是没有听到。
“有事,急事。”
周千鹤犹豫一下,放下碗走出去,“什么事?”
“你和李嫣吵架了,”她抬了一下手,示意他先不要开口,“我不该问这种废话,我想说的是李嫣到现在都没有回宿舍,我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她在在哪里。”
周千鹤眼神微变:“她没有回去?”
苏拂衣摇头:“没有,哎,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