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拂衣豁地睁开眼,整个宿舍只有几缕从窗外挤进来的月光——
没有河,
也没有怀梅……
苏拂衣睡不下了,自从怀梅那事以后她连着好几晚都在做同一个梦,梦到怀梅义无反顾地、面带解脱地走进了村东的那条河里,苏拂衣的第六感在疯狂地报警,告诉她这个梦并不只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产物。
她慢慢回想书里的一点一滴,想找出一点和怀梅有关的事情。
没有——
一点都没有。
书里不曾出现过一个叫“怀梅”的女人。
接着,她开始整理原书的情节,从兔子玉坠以后,男女主感情升温,没过多久尚雪到镇里买东西遇到霍擎在卖东西,季明安被打断腿,尚雪找霍擎理论,然后在镇里遇到上面当官的揭发霍擎,在霍擎逃离刘家村以后,没过多久两人在季明安家里的运作下也离开了刘家村,开启城市副本。
苏拂衣抬手敲了敲额角,这一段她好像忘了什么——
她记得书里好像是发生了一个事,可无论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一个什么事,说起来,原身是在季明安断腿十多天以后被村里人捉女干在床,被逼嫁给了刘实。
她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指尖缓缓划过粗糙的墙面,怀梅的事暂时拿不出头绪,而现在,最要紧的是让霍擎这段时间别去镇里倒卖东西,毕竟,她能帮到霍擎的也只有这么点东西了。
她再没睡过去,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到了天亮。
起床的号角声响了以后,就是每天照例的刘宝珠的播音,和往常一样,播的都是一些上面的思想以及给大家灌灌鸡汤,让大家好好做工一类。
杜明秀一边听一边直乐:“这什么别扭的口音?不洋不土的,她要是只讲方言或者能说一口正宗的普通话就算了,这一半方言一半普通话的,这多可乐,胡期说他以前是镇上的语文老师,我听他说普通话说的挺好,这是他没教好还是刘宝珠没学好呢?”
“你最近怎么天天念着那个胡瞎子,你该不会想和他处对象?”林然然忽然问。
“你这瞎管别人事的毛病是不是好不了了?”杜明秀拿过桌上自己的脸盆,扯下帕子丢在盆里,“你是不是说话都不走脑子?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在这破地方过苦日子还过的甜滋滋的,我是迟早要回去的,说起处对象,你天天追着黏着周千鹤的样子真丢人。”
说完,端着盆出去打水。
这段时间林然然没少被杜明秀怼,不过这人倒是很有越挫越勇的劲头,一直坚持不懈的找杜明秀的不痛快,然后又被杜明秀怼一遍。
苏拂衣利落收拾好出门往霍擎家去了,霍擎家的门开得很坦荡,就跟这屋子没人住一样。
据她了解,霍擎是刘家村唯一一个真正做到夜不闭户的人,就连隔壁的胡期睡觉前都会记得把门拴上。
可是霍擎不会,究其原因,苏拂衣觉得有两点:一是因为他凶且不讲理,没谁这么要钱不要命去偷他家的东西;二是因为霍擎家真的是又破又烂,没一点被偷的价值。
上次她来的时候并没有那个心情注意霍擎的家到底怎么样,现在这一看真是——开了眼界。
整个院子跟门口的自留地很好的保持了一致的风格,杂草于石块同在,院子左侧放着一张桌子和一把有些年头的旧凳子,她望了眼还紧紧关着的卧室门,坐到凳子上撑着下巴想怀梅的事情。
正想着,苏拂衣头顶一沉,她就立即跟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身后的凳子被她带倒,拌了她一下,苏拂衣整个人就直挺挺地扑进了霍擎的怀里,为了稳住身形,她的双手还紧紧地搂着霍擎劲痩的腰。
苏拂衣单身十九年,除了她爸以外还没和哪个异性离得这么近,她被着突如其来拥抱吓了一跳,愣了好几秒才想起从霍擎怀里爬起来。
等她看清霍擎现在的样子,才发现被吓到的人不止自己一个——霍擎双手还维持着刚才虚虚搂着苏拂衣腰的动作,目光有些飘忽,表情倒是很淡定,不过耳尖红得过分。
她眯眯眼睛,突然就起了个坏心眼,她单手搭在霍擎肩上,略略靠近他,声音放软,语调绵长:“在想什么?”
霍擎垂下眼帘,对上她盈盈的眼,像被烫到一样躲开了她的手,目光闪躲就是不看她,“你,你怎么来了?”
他这样子比他平日里看着可爱多了,不过正事要紧,苏拂衣收敛继续逗他的心思,斟酌了一下言辞,然后说:“霍擎,这一段时间你能不能别到镇里去做生意了?”
霍擎眼尾一挑,刚才那点羞涩全没了,他问道:“为什么?”
“这个……”苏拂衣屈指点在桌面上,“我们宿舍的那个叫杜明秀的女知青家里人是机关单位上的,在上次给她写的信里提了一句最近镇上有人要来查这个事,我们俩不是合作关系吗?我当然得提醒你一句。”
“合作?”霍擎重复了一遍,低笑了一声,“她家里人为什么要在给她的信里写这个?”
“随口提到,也就说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的?”
“她说的。”
霍擎轻飘飘看她一眼:“说实话。”
“我既然说了谎话你就知道实话是不能说的,”苏拂衣直接说,“况且我又不会害你,你要相信我。”
“……”霍擎认真盯着她看了一会,缓缓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