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你过分美丽

作者:未再


    秦琴当时不置可否,甚至是迟疑了一下,是她莫向晚一再催请,秦琴才最后答应了下来。

    莫向晚几乎要像祥林嫂那样讲自己一句:“我太傻了。”

    她凭何一直坚信管弦主持沙龙的目的?秦琴早已对此有微词,她不是不知道。但她固执,认定的人和事,便一直自欺下去,选择性失聪,相信管弦不至于杀熟。

    但管弦的沙龙从没曝光过任何不愉快,莫向晚一想,竟有下意识的心惊胆战。她都下手杀熟了,则说明那之前的宗宗事件已是处理得圆滑妥帖,宾主尽欢,再往深想,简直肮脏可鄙。

    身边最最信任的一个人,做出这一宗她最忌讳的事,她却从头至尾忽略不计,眼巴巴等到对方触到自己的底线,致使另一位朋友遭受到一定的侮辱。

    她吃下这一记闷亏,却不可开口,因其还不忍。是不忍。莫向晚坐在沙发上,想至五内俱焚。

    莫北在厨房自己动手做完了馄饨,往客厅探一探她,看她蜷在沙发上咬着手指甲,满面忧愁。

    他走过去问:“出了什么事?”

    莫向晚抬头,眼前的男人有一脸的关切,真诚不隐藏。可看得她更自疚,若非为着他意乱情迷,在邹楠提出过分要求时,她应会及时有所应激分析。

    遇到他,她的脑袋就不够用了。莫向晚扶着沙发柄,无力得无法立起来。她说:“你回去,好不好?我想静一静。”

    她是不想看见他。

    莫北望住她,她的手正抚在沙发柄上,那儿有一朵冬日谎。细长条坚韧的叶,傲雪夺霜的花骨朵,能从冬天盛放到夏天。但总是躲着。

    她不愿意别人承担她经历的风霜雨露。

    刚才她讲的电话,他全部听到了,并且叫莫非自己在厨房好好吃东西别做声。走出来时,他想要安慰一下她,但她却表明态度,不需要他。这一层感觉让他通体难受,前所未有的失望。

    莫北暂且不管这失望,也不愿意就此离开,他站在莫向晚的面前对她讲:“别气馁,你要记住除了自己,没有人会是障碍,只要你愿意跨出这一步。”

    莫向晚又抬头看他一眼,他的目光仿佛三月的阳光,安抚住她一颗从严冬里醒转的心。她又不想他离去了,吞吞吐吐说:“我竟然无意中被安排了一个拉皮条的角色。”

    莫北坐在她的身边,说:“这只是一份工作,你承担的太多了。”

    是,这应当只是一份工作,莫向晚从没有当这是一份工作。她说:“或许我早把它当作我人生的一部分。工作和非非,是我最重要的。”

    莫北突然很想抱搂她,拂扫她心中的恐惧。他第一次见她这样恐惧。

    莫向晚说:“我早该知道,是我太自欺欺人了。”

    莫北否定道:“是你走的太快,罔顾沿途风景,你就像一个火车头,拼命要朝一个目的地开。向晚,你想去哪里?”

    莫向晚难受地看着莫北,委屈得就如一个孩子,就像莫非受委屈时的神态一样。莫北很想揉她的发,就像揉莫非的发一样。他轻轻地说:“你太累了。”

    莫向晚才恍恍惚惚说:“我也不知道我想去哪里。”

    她的发乱哄哄随着她轻摇的头晃到了额前。莫北终于忍不住用手把她额前的发拂到她的耳后。他是小心翼翼又谨慎的,生怕又被她用手格开。做好这个动作,他眼睛一转,看见莫非鬼鬼祟祟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用手握着嘴偷笑。

    他很清楚儿子最大的心愿,也许,如今也是他的最大心愿。

    他向莫向晚建议:“你有没有考虑过换一份工作?”

    莫向晚在整个周末都在考虑“换工作”这个以前从未考虑过的问题。

    事件的发展就像脱离了轨道的火车,她慢慢厘清自己的思绪。管弦对于她确有救命之恩,管弦平时为人亦有可爱之处。她如今的所作所为,实属急功近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