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人冲进城了,他们已经冲进大牢将贺统领和平安他们都抢出去了。”

    “什么?”楚乔一惊,连忙说道:“秀丽军来了?”

    “恩,”荆紫苏点头急忙道:“你快走吧,仕朋马上就要来了。”

    荆紫苏手脚麻利的为她穿好衣裳,披上披风,向来柔弱的脸孔首次现出一丝刚强。楚乔一把抓住她的手,沉声问道:“紫苏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他会如何对你?”

    荆紫苏顿时愣住了,几天下来,她的脸孔明显的消瘦许多,大大的眼睛显得十分惊慌,过了许久,她才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只是觉得,乌先生是好人,羽姑娘也是好人,月儿你,也是好人。好人,应该有好报的。”

    楚乔眼角一酸,这个一生受人欺辱,随波逐流的柔弱女子,在生死紧要关头,竟然只凭她自己的心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她的理由很简单,好人不应该没有好报,可是紫苏姐你可知道,这个世界上好人大多数都是没有好报的,魑魅横行,魍魉安世,好人早就活不下去了。

    看着她单纯清澈的眉眼,楚乔只觉得恍若有一座山压在了肩上,让她透不过气,她深深的呼吸,坚定的说道:“你跟我走。”

    “不行,”荆紫苏摇了摇头:“我毕竟是他的妻子,还怀了身孕,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快走吧。”

    楚乔沉声说道:“你必须跟我走。”

    “不,月儿,我是仕朋的妻子,我不会离开他的,这就是我的家啊!”

    此时此刻,荆紫苏的眼睛难得的露出几分执着和坚定,楚乔明白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信念和执着,荆紫苏也不例外。她点了点头,穿好衣服,缓缓说道:“紫苏姐,我走了,你要保重,我办完事会回来找你的。”

    “恩,我再有四个月就要生宝宝了,你是他小姨,到时候一定要来看看。”

    荆紫苏手捂着肚子,羞涩一笑,慈母般的温柔像是暖春的朝阳。楚乔握着她的手,沉声说道:“等着我。”

    说罢,凌厉的转身离去。

    九千秀丽军呼啸而来,城里的百姓亲自为他们开门引路,整个秋兰城西兵营将军府都沦入了一片喊杀火海之中,唐仕朋骑在马背上,大骂着指挥着溃散的部队。就在这时,一名下属突然跑来报告到:“将军!楚乔跑了,在马厩打伤了看守,夺马出城了。”

    “什么?”唐仕朋大怒道:“那么多人守着怎么会跑了?”

    “是夫人,夫人拿着你的令牌骗来了钥匙。”

    “贱人!”唐仕朋勃然大怒,冷喝道:“坏我大事!”

    “将军!”

    又一名传讯兵策马而来,还没跳下马背就大声喊道:“兰房走水了,夫人还在里面呢,需要赶快调动水龙局灭火!”

    “将军!”另一名传讯兵急忙奔来叫道:“楚大人带着秀丽军从南城门逃跑了,我们已经整顿队伍,要不要追击?”

    唐仕朋眉头紧锁,默想片刻,沉着果敢的说道:“追!”

    “将军,那夫人怎么办?”

    唐仕朋沉声怒道:“楚乔若是跑了,整个秋兰城一个也活不了,全军听我号令,追!”

    大军呼啸着驰骋,冲出了南城门。此时此刻,兰房一片通红,火舌高高的燃起,渐渐吞没了整间房子,荆紫苏缩在角落里,看着满眼的通红害怕的浑身颤抖,斗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在满是漆黑灰尘的脸上滚出一道白亮的痕迹,她手捂着肚子,紧咬着牙,一遍一遍催眠般的嘟囔着:“宝宝不怕,你爹爹马上就来救我们了。”

    门外狂风呼啸,越发的助涨了火势,整个秋兰城的军人都追出城去,一些百姓看到火光冲进了将军府,对着兰房的大火微微发呆。

    “啊!着火了,里面有没有人啊?”

    将军府的下人上前说道:“楚大人被秀丽军救走了,里面没人。”

    “那不管了,一帮王八蛋,烧个精光才好。”

    百姓们陆陆续续的离开,唯剩火苗噼啪的响着,烟尘弥漫,荆紫苏艰难的咳嗽着,火舌已经蔓延过来,她害怕的闭上眼睛,却仍旧捂着肚子不断的说:“宝宝不怕,你爹爹马上就来救我们了。”

    一根横梁轰的一声落下来,掩去了所有的声音,到处都是黑灰,整个将军府和西兵营都沦陷在这一场大火之中。楚乔策马奔跑在旷野上,远远的回过头去,只见秋兰城的方向一片红光,火焰烧红了半边天,像是战士临死前流出的血。

    “大人,”

    贺萧走上前来:“快走吧。”

    “恩。”楚乔点了点头,将不祥的预感强压下去,夜路难行,他们还有很远的一段路要走。

    天地萧索,狂风卷地,漫长的夜刚刚开始,仍旧没有过去。夜幕深沉,云层低厚,黑压压的一片,风呼呼的在吹,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放!”

    低沉的声音一遍遍的下达着单调的攻击命令,山谷中被围困的军人越来越稀少,鲜血蔓延,无数的箭矢射向穿着红色军装的军人们,战场上响起了一片令人绝望的喊杀声。尖锐的鸣钟高声奏响,求救的信号发出了二十多发,此处已是火雷塬南坡,距北朔城跑马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北朔的守军仍旧没有出来救他们,难道北朔城被人包围了?这伙来路不明的敌人又是谁?

    “究竟是谁?”

    小和肩头插着一支利箭,鲜血溪流般自他的体内流出,身旁的战友一个个好似初秋的麦子,相继倒下,他的眼睛已经通红,他不明白,他明明是接到陛下命令回到北朔接受嘉奖的,为什么会突然遭到不明敌人的伏击?

    小和望着眼前疯狂的一切,如同陷入了一个最恐怖的噩梦中一样,局势如同巨石从山巅滚落,无人能够阻止,凡是试图伸出双手的人都将被碾成肉酱。

    他们至今仍旧没有同敌人交上手,因为是在燕北本土,又是前来受封,所以根本就没有携带任何远程攻击的利器,没有盾牌,没有弓箭,他们这五千人被困在这个低洼的山谷里,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弓箭如同长了眼睛一样射来,他们避无可避,退无可退,挡无可挡,所有试图冲锋的战士都被弓箭牢牢的钉在了地表,鲜血肆虐的流淌,尸体堆成了小山,战士们在嘶声狂吼:

    “对面是谁?为什么攻击我们?”